隔天,我睡的正香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卻將我無情吵醒。


    迷迷糊糊坐起來,靈魂依舊在夢境與現實之間遊離,我吧嗒吧嗒嘴,兀自哼哼道:“別吵別吵,小年你親左邊,雙姐你親右邊不就好了,別打架嘛…………嗯?”


    迴過神來,不由老臉一陣火燙,我這到底是做了個什麽夢啊,實在太羞恥,太離奇了……


    洗漱完,我來到茶幾前坐下,有氣無力的吃著碗裏的餛飩,還在為剛才那場被打斷的夢而意亂心煩,我煩的不是夢被打斷,是夢的內容,皆因這場夢太有真實感了,真實的讓我羞愧欲死!


    輕妝淡抹的孟時雨坐在沙發一角,一身知性優雅的打扮,上身是一件杏色的高領襯衣,款式偏緊身,襯的削肩更為細窄柔弱,兩頰兩畔的發絲細長順滑,輕柔的搭在肩頭和豐滿的胸脯上。


    下身極速收縮,複古的黑色牛仔a字裙成熟中透露著活力,因為外麵下著小雨,天氣比較涼,她穿了一條黑色的半透褲襪,緊緊包裹住那兩條曲線完美,宛如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修長美腿。


    米白色的法式短靴,此時正一顛一顛的用腳根磕著沙發底座,映襯著主人的焦躁情緒。


    孟時雨的穿衣風格似乎多了一點點耐人尋味的變化,怎麽說呢……就像我想你拉我過來,但我一定會把你推開。


    “沒胃口嗎?”


    我看看牆上的掛鍾,沒好氣道:“這麽早就被你折騰起來,哪來的胃口吃飯。”


    “那就別吃了,”孟時雨站起身,“待會兒餓了在店裏吃吧。”


    “你急什麽,還沒到七點呢。”


    孟時雨柳眉一豎,不滿的瞪著我,“我急什麽?店鋪又不是我開的,我是替你著急,員工七點上班,你這個當老板的不說比員工去的早,怎麽也不能比員工去的晚吧?”


    “你還知道我是老板啊?身為老板,去的晚點怎麽了?又沒人扣我工資。”


    “這是扣不扣工資的問題嗎?這是店鋪能不能順利經營下去的問題,老板都不在場,員工怎麽可能給你好好幹活?”孟時雨看我的眼神頗有點看白癡的味道,歎了口氣,卻還是語氣平和的,耐心說道:“決定一家企業能否成功的要素有很多,其中員工的占比極大,身為企業負責人,就需要考慮如何讓員工心甘情願的為你賣命工作,你之前可能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所以不懂其中的要領,這個沒關係,日後可以慢慢學,但退而求其次,你現在必須做到要讓員工好好工作,而讓他們認真工作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親自監督,讓他們沒辦法懈怠偷懶。”


    孟時雨重新坐下,繼續說道:“我就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店鋪是八點開門對吧,剩下的一個小時是留給員工打掃店內外衛生的,如果你今天八點才到,那你就會錯過員工的打掃時間,稍微想想就知道,衛生一定好不到哪去,你的店鋪消費的是中高端人群,不是路邊的蒼蠅館子,這類人大都在意環境細節,如果你店裏的桌上還帶著油,地麵上還沾著腳印,那如果我是這類客戶就一定不會在你家消費,連最基本的衛生都做不好,那我怎麽信任你家的食材?這類客戶是有圈子的,假如我所說的這種情況發生,那一傳十,十傳百,是會引發連鎖反應的。”


    孟時雨說的這些內容我其實沒太放在心上,主要是意外她是如何說出這一番話的,如果她之前沒接觸過這個行業,那事先一定是做了功課的。


    我點點頭,舀起一勺餛飩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才迴道:“你說的有道理,但店裏不還有浩誌守著呢嘛,我是股東,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孟時雨橫了我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切齒道:“陳然,你成熟點行嗎?”


    我一怔,蓋因這話不止一次聽人提及,反問道:“我怎麽不成熟了?”


    孟時雨再次起身,繞到我身前,豎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馬上就三十歲了,對一個男人來說,如果到了三十歲還一事無成,那他的人生毫無疑問是失敗的,你以為我跟你說這些是為了什麽?你能守著別人的店吃一輩子嗎?你難道不想幹一番自己的事業出來嗎?我說這些隻是想提醒你,錢不是那麽好賺的,人不可能一直靠運氣過活,你必須要付出相應的努力和代價,你該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人生了,成家立業,立業成年,你好歹也該選擇一個……”


    “停!”我受不了孟時雨這些充斥著教訓和教育意味的長篇大論,打斷道:“我謝謝你的關心,但我的人生不需要別人來操心,比起我,你還是更關注一下自己吧。”


    “你……”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我再次打斷孟時雨的施法,接著說的話,其實並不是心裏真實想法,純粹是為了抬杠。


    “還有句話我要反駁你,你說人不可能一直靠運氣過活,但你要知道,我的偶像是丁老爺,我的人生信條是,命裏有官,書不用翻,命裏有財,不求自來,我是個負能量滿滿的人,懶惰如跗骨之蛆鑽進靈魂裏的人,所以別再跟我提什麽奮鬥啊,努力啊,什麽什麽改變命運這些詞,聽到我就頭疼。”


    孟時雨臉上的表情比吃了死耗子還難看,豎在空中的三根手指也慢慢縮迴攥成了拳頭。


    哥們見狀,頓時了然,我知道,說不過我的她這是要動手了,忙端起碗來一通猛往嘴裏劃拉,用手背一擦嘴角,邊起身穿外套,邊道:“吃完了吃完了,咱走,咱現在就走,我就死死盯著那幫員工,連一粒灰塵都……”


    ……


    小雨淅瀝,格外清爽,絲絲涼風吹散了夏日的沉悶,我是討厭雨天的,可卻覺得今天這場雨下的恰到好處。


    “沒關係,你也不用給我機會——”


    “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


    “我就是剩這麽一點點倔,稱得上,我的優點——”


    “沒關係,你也不用對我慚愧——”


    “也許我,根本喜歡被你浪費——”


    “隨便你,今天拚命愛上誰,我都會,坦然麵對——”


    “即便要我再跟你耗個十年,無所謂……”


    坐在副駕的孟時雨跟著音響裏放的這首《浪費》情不自禁的哼了幾句。


    (至於這次為什麽是我開車——完全是我主動要求的,我是真怕因為方才那番話將她懟的太狠,這姑奶奶再跟我來一次同歸於盡什麽的。)


    “再耗個十年,無所謂……啊!”


    唱的太投入,猛然迴過味來,她小心地瞥了我一眼,發現我在看她,居然雙手掩口,唰的一下臉紅了。


    斜瞥後視鏡,我看到自己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我知道這抹連自己都未發覺的笑容是怎麽來的,因為真心覺得孟時雨這一幕很可愛。


    我切了首歌,靜靜的車裏,開始蕩起另一首苦情歌,讓人沉醉又悲惘,等待著紅綠燈笨拙遲緩的交替,我終於忍不住關了音響,吐槽道:“你歌單裏怎麽淨是這些煩人的歌?”


    “我喜歡,”孟時雨雙手撐著座位,挪了挪屁股,又切迴了上一首歌《浪費》,說道:“這是我的車,聽什麽由我決定。”


    我苦笑道:“你聽的歌要是像你現在說話這麽強勢就好了……你不覺得跟這首歌共情太卑微了嗎?”


    “卑微?那是你認為,我覺得這叫深情,”孟時雨怔怔的望著我,好一會兒,才擺了擺手,側過頭去,聲音很低,卻剛好被我聽到,“也許我傻,但我肯定不笨,我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並且為之而努力,就像歌詞裏唱的那樣……有一個人能去愛,很珍貴。”


    我有點震驚,“你真是這麽認為的?你不是說……性才是愛的大部分嗎……”


    孟時雨打斷我,道:“騙你的,不,也不能說是騙吧,性對我來說的確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另一部分同樣重要,甚至比性還重要,隻是我自己也說不清另一部分是什麽,可能我們是因為性在一起的,我對你產生的其他感情也是因為性才誕生的,所以我隻能把二者歸為一類……說真的,要不我們重新來過吧。”


    一瞬間,我鼻尖莫名的有些發酸,“別傻了,我們真的不合適。”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對孟時雨產生不了那種名為愛情的情感。


    “為什麽呀然哥哥?是我不夠漂亮嗎?”


    孟時雨故作憨傻的語氣和表情將我逗笑了,但我心裏卻滿是慚愧,她這麽做,隻是想體貼的將這個沉重又尷尬的話題轉移。


    但不識趣的我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這跟你漂不漂亮沒關係,就像某個明星很漂亮,但我就是不喜歡她是一個道理,雖然我這麽說很裝,但這就是實話,你有資本讓其他男人對你趨之若鶩,真的沒必要對我這麽一個爛人死纏爛打,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因為處女情結嗎?”


    我說出了這件一直假裝不知道的事,從孟時雨吃驚的表情來看,她也一定認為我是不知情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長話短說的可以概括為,縱橫情場多年的我,怎麽可能會因為女人沒落紅就判定她不是處女呢……認為男人一定會這麽認為的,隻有處女自己,隻是我一直不知道她騙我說自己不是第一次的理由,當然,也是我不想去深問,畢竟這樣能減輕自己的心理負擔……


    孟時雨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大我幾歲的她,卻像個小孩子一樣因為“秘密”被揭穿而幼稚的發泄著情緒,對我又蹬又踹,又撓又咬,早上精心打理過的頭發都亂了,最後,還是歸於平靜。


    綠燈亮起,我掛擋給油,車子如離弦之箭,嗖的一下穿過了路口。


    這個路口過後,孟時雨似乎恢複如常般,好像選擇性遺忘了我們剛才所談論的內容,籠著散亂的長發,壞笑著我說道:“然哥哥,你說如果我就這樣披頭散發的下去,店裏的人會不會覺得,咱倆在車上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


    我無語於孟時雨的惡趣味,一陣沉默中,我並未注意到她眼中悄悄溜走的那絲淡淡的落寞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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