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隻是一個任務而已,還是這麽多人共同執行的任務,為什麽她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護著他?


    如果真的醒不過來了怎麽辦?如果醒來後身體受到損傷落下殘疾了怎麽辦?女孩子不比他們這些糙老爺們兒,如果真的無法恢複,她醒來後,會後悔嗎?


    “祝意,你會後悔嗎?”


    戴燮寧摩挲著祝意的指尖促進血液循環,以免肢端缺血壞死。


    經此一役,中京基地派出了軍隊來護送。


    隻是雙方匯合尚且需要時間,在軍隊到來之前,眾人還得自己向前走一段路。


    到了一個小站,前來接應的列車已經在站台上等候了。


    這次眾人不需要偽裝,因為這是專列,一人一間,裏麵設施齊全。


    秦鉞在勸說好友無果後,長歎一聲進了自己的房間。


    戴燮寧抱著祝意在大廳裏,蘇蔚然的異能已經一滴都不剩了。


    不知道是蘇蔚然的治愈係異能起了作用,亦或是花龍的藥劑效果不錯,總之在二者的作用下,祝意身體上結冰的部位在緩緩恢複正常。


    花龍讓蘇蔚然去休息,她又給祝意紮了一針強效愈合劑。


    “以她現在的狀態,醒過來隻是時間問題,你可以去休息了。”


    花龍看著戴燮寧向著祝意的方向雙目失神的樣子,叮囑道。


    “你說,這條路,如果我不走了,會怎麽樣?”


    花龍知道他是在問自己。


    “那不好說,到時候即使有千千萬萬個祝意這樣的人,或者說祝意即使有千千萬萬條命,那也是不夠死的。”


    花龍說話難聽,除了對虞幸,她對其他人都沒什麽耐心。


    “你說這話,就不怕我撂挑子不幹嗎?”


    戴燮寧沒好氣道。


    “嗬,如果沒有你,到最後一步也隻是時間早晚問題,這不是我該擔心的事,更重要的事不在你身上。”


    看著花龍有恃無恐的樣子,他早就猜到了一切。


    他不是唯一的,但絕對是領先的。


    花龍說的也是事實,如果她願意,她能造出無數個戴燮寧,但是她不願意。


    因為相比大計來說,戴燮寧這條賽道走的是人性的悲憫。


    可是結局是定好的。


    所以花龍……不在乎,因為她走的是那個幕後之手指明的方向,至於別的,自會有戴燮寧、江佑這樣的人去補全計劃。


    補全屬於人性的那部分。


    所以,不管戴燮寧成功與否,結局大致上已經定了。


    戴燮寧所做的一切,隻要不大幅度偏離既定的軌跡就行了。


    其他的,若不影響曆史進程,不耽誤計劃,她通通不關心。


    戴燮寧看著花龍進了房間,將心思收了迴來。


    如果這件事的選擇權在祝意,那這個女孩一定會選擇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不說千千萬萬人,就是一個人,她也會認真去救,去做。


    戴燮寧喃喃道:“因為你給了我這份善意,所以我的選擇也是繼續。像你一樣,在災厄到來以前,認真做好自己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戴燮寧出了幻覺,他剛剛有那麽一瞬看見祝意睫毛微顫。


    少女的皮膚是不正常的蒼白,唇部毫無血色,甚至有些幹裂跟脫皮。


    他看了看四周,在不遠處找到了飲水機。


    戴燮寧將祝意放在沙發上,讓她平躺著,將下肢墊高,幫助血液迴心。


    然後去接了一杯水,從急救箱拿了一包無菌棉簽。


    半蹲跪在祝意身前,用棉簽一遍遍將水塗在她幹裂的嘴唇上。


    做完這一切,他依舊在祝意身前,替人按摩著四肢,促進血液循環。


    當秦鉞半夜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好友抱著祝意的腿腳睡得正沉。


    這還是第一次,戴燮寧沒有靠藥物去入睡。


    秦鉞看著二人,也許祝意對於此刻的戴燮寧來說,是不同的。


    如果祝意真能讓他有點兒人的樣子,那是戴燮寧的幸運。


    可自己的幸運在哪裏呢?


    秦鉞想起心中那個事事無所謂的身影,後槽牙有些緊。


    阿幸真的不能在意他一些嗎?好歹他也是孩子的爸爸!


    秦鉞又迴了房間,關上門才想起自己出去是去喝水的,又打開門走出去。


    其他人基本都沒有踏出房間半步。


    副腦沒信號,隻有局域網。


    蘇蔚然想聯係虞幸也做不到。


    祝意重傷,祝家人也不知道。


    花龍讓顧北北拿出了一些實驗設備,直接就在超音速列車上工作起來。


    蘇蔚然跟顧北北偶爾幫幫忙。


    期間蘇蔚然的異能恢複了些,又幫祝意做了治療,基本上已經好了大半,就是人還沒醒來。


    第二天一早,幾人在餐廳匯合。


    戴燮寧匆匆吃了幾口,又去盯著祝意。


    生怕她醒過來有什麽需求的時候身邊沒人。


    秦鉞一句喊都沒說話,隻得憋了迴去。


    他要說祝意是躺在所有人都看得見的地方嗎?


    眾人吃飯輕聲細語,戴燮寧眉頭緊皺,但是他也知道大家吃飯不可能沒有一點兒聲音。


    他喊了蘇蔚然過來。


    “她現在能挪動嗎?”


    蘇蔚然點點頭:“可以,但盡量別太頻繁。”


    實際上體外已經看不出什麽了,隻是病極了的樣子。


    戴燮寧聽完她的話,輕輕的打橫抱起祝意,往他的房間走去。


    昨晚沒進房間,是因為他不想讓別人誤會祝意。


    現在是白天,他將門開著不會有事。


    戴燮寧將人放到床上,處理好一切,又靠在床頭,剛要替祝意按摩,就看見蘇蔚然走了進來。


    “戴教授如果想給祝意姐姐按摩的話,顧北北那裏有儀器。”


    “會不會太吵?”戴燮寧手沒停。


    蘇蔚然才知道戴燮寧為什麽要將人抱進來。


    “會有一點點,不過那個聲音是節奏性的,不會影響休息。”


    戴燮寧本想拒絕的,但是一想儀器畢竟更專業,他堅持的話反而對祝意的恢複不好,於是同意了。


    在小巧的儀器一下一下替祝意按摩的時候,戴燮寧有了大量的時間將注意力放到祝意本身上。


    少女看上去已經不似昨天那般易碎。


    胸膛微微起伏,唿吸均勻,泛著冷白的手腕上脈搏沉穩有力,一下一下震動著表層清透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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