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情況有些微妙。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卻在進門前一頭撞死。


    新郎是李廷鶴,就都說得通了。


    這新娘估計是被逼婚的。


    再加上李越溪那番話,更是坐實了李廷鶴逼婚的事實。


    李廷鶴陰沉的目光盯了伶舟樾許久,才下令道。


    “先將她帶到後院。”


    李越溪用力摟緊懷裏沒了氣息的人,不在乎她身上的血沾染自己明黃的外衣,用盡力氣嘶聲怒吼。


    “她都被你逼死了,你還想怎樣?朕今日就要帶她走,朕倒要就看看,誰敢攔著。”


    李越溪打橫抱起伶舟樾。


    王府的護衛悉數衝出,將王府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被隔離在不遠處的百姓都慌了,四散逃開。


    李越溪望著眼前的護衛,側身橫眉睨向李廷鶴。


    “攝政王,你這是作何?難道連朕也要攔著?”


    前來觀禮的大臣們見此,紛紛勸說李廷鶴。


    “攝政王,這新娘死就死了,何必違抗皇令?”


    “就是就是。”


    李廷鶴冷冷掃了他們一眼,平靜的眼眸仿若漆黑的深淵,其中藏著令人恐懼的存在。


    剛才還勸說的大臣,立刻被嚇得閉上嘴,退迴去。


    “花神醫在這,先讓她試試,說不定她的醫術高超,能將死人也救迴來。”


    花三七被李廷鶴冷佞的目光盯上,一股冷風從尾椎骨席卷而上。


    不知不覺間,她的背後已經是一片冷汗。


    “……我盡力。”


    讓死人複生,自然是不可能。


    她也不認為她的醫術已經高超到這種地步。


    她望向沒有知覺的伶舟樾,為她默哀三息。


    被這麽一個瘋子盯上,還真是可憐。


    李越溪望向李廷鶴的目光,要將他吃掉一般兇狠。


    死人無法複活,她現在也走不出去。


    “行,若花神醫救不了,朕無論如何都要帶她走,攝政王若是再阻撓,就休怪朕不客氣。”


    這場用了三天匆匆忙忙準備出來的盛大婚禮,就像是一場盛大的煙花,絢爛綻放,還來不及感慨,就煙消雲散。


    前來觀禮的人陸續離開。


    李廷鶴走到花三七身旁,壓低聲音道。


    “本王想花神醫應該會有辦法救醒王妃的吧?若是不行,那就把無情花穀的名醫都請來如何?”


    “……”


    威脅!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現在即便花三七也不相信自己,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李廷鶴屏退其他人,屋內除了躺在床上沒有唿吸的伶舟樾,就隻剩她和花三七。


    花三七仔細檢查,發現伶舟樾的嘴巴裏有股特別的藥味。


    她行醫采藥多年,對藥草的味道很敏感。


    再加上伶舟樾現在死了的樣子,她心中立刻有數,拿出銀針,紮在伶舟樾身上。


    李廷鶴坐在旁邊好整以暇。


    “這藥不會是你給她的吧?”


    花三七手一抖,險些紮錯位置。


    “我可不敢,這應該是伶舟姑娘自己帶的藥。”


    龜息丸。


    所需藥材十分珍貴,製作起來也極為麻煩的假死藥。


    她以前隻在醫書上看到過,煉製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沒想到今日居然能看到有人用這藥。


    “她在王府內那麽多天,從哪弄的藥?若是她身上帶有,為何之前不用?”


    花三七:“……”


    眼下王府中精通醫理的隻有她,李廷鶴不懷疑她都說不過去。


    但真不是她啊。


    “等伶舟姑娘醒來,王爺不就知道了。”


    花三七嘴上說著,手上也沒停,紮完伶舟樾身上後紮她的腦袋。


    她忽而話鋒一轉,語氣歎息。


    “不過有一說一,伶舟姑娘這麽做,肯定是抗拒和你成親。”


    剩下勸解的話,花三七是一句多的都不敢說。


    畢竟李廷鶴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聽教的人。


    隻怕她話說完,人也快完了。


    李廷鶴的目光轉而落到伶舟樾臉上,麵色越發陰沉。


    難道真是他做得過了?


    竟是讓她寧願毀了這婚禮,也不願如他的願?


    “好了,等半個時辰後藥性排出,她就能醒來,但她的腦袋還需要再觀察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症狀。”


    花三七鬆了一口氣。


    這年頭行醫太難。


    土匪不過是將自己一個人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他們行醫的,是把全族人的腦袋都背在身上。


    “若是無人為她疏散體內藥性,她會死嗎?”


    “不會,這藥性會自己從身體中排出,大概七日後,服藥的人會自己蘇醒。”


    紅三七收起自己的針包,說完後知後覺,身後被冷汗打濕。


    若是這藥需要有人來解,說明一定會有人來接應伶舟樾。


    那剛剛抱著李越溪隻怕是兇多吉少。


    不過現在看來,李廷鶴和李越溪之間的矛盾也不小,隨時可能會對上。


    李廷鶴看她要走,起身道。


    “不必著急,花神醫就先留下來處理她額頭上的傷,她什麽時候醒來,你什麽時候才能走,萬一一會兒她又出其他事,還需仰仗花神醫。”


    花三七勉強擠出一絲苦笑,腿肚子顫抖得厲害。


    “不敢,不敢。”


    眼看李廷鶴走出房間,她頓時脫力般倒坐在床邊大喘氣。


    李廷鶴走出屋門,李越溪當即上前。


    “現在可以把人給朕了吧?”


    “你要的是伶舟樾的屍體,很遺憾,這裏沒有。”


    李越溪嘴巴微張,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她硬生生止住,反應過來。


    “你是說……樾樾她沒事了?”


    李廷鶴看她這高興的樣子不像是裝的,看來伶舟樾是連她也騙了。


    “王爺,我來晚了,我師姐她沒事吧?”


    馮不渡火急火燎跑過來,朝著李越溪行了一禮,才問上伶舟樾的情況。


    李廷鶴點點頭:“有花神醫在,已經無礙。”


    “那就好,我來的時候聽說她一頭撞死在王府外,嚇死我了,我師姐這倔脾氣,這輩子算是沒救了。”


    馮不渡拍著胸脯說著,順會氣,忽然發現李廷鶴的臉色更差。


    “……”他又是哪句話惹到他了?


    馮不渡很有眼力見的避開李廷鶴。


    “我先進去看看我師姐怎麽樣了。”


    李越溪看著李廷鶴漆黑如墨的臉色,眼中滿是嘲諷。


    “這就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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