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說什麽呢?”


    兩人:“……”


    李廷鶴犀利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悠,低沉的語氣更多了幾分威嚴。


    “說!”


    竹月的手有意無意打在滄浪手背上,垂下的目光心虛撇向其他地方。


    滄浪心中不願,麵對李廷鶴逼視的眼神還有竹月的推脫,隻能硬著頭皮開口。


    “就是竹月說,伶舟姑娘其實心裏有人了,可惜死得早,不然也不會……”


    說到這,他意識到什麽,趕緊住嘴。


    “也不會什麽?”


    即便知道後麵的答案,李廷鶴還是想要聽到這個答案從別人嘴裏說出來。


    滄浪進退兩難,小聲嘟囔道。


    “也不會……也不會輪……輪到王爺你,人家隻是把你……當替身。”


    李廷鶴:“……”


    李廷鶴揉著太陽穴,抬眼睨向竹月。


    “你說說,本王是誰的替身?”


    竹月咬緊唇瓣,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


    她權衡再三,現在的李廷鶴頂多就是拿那幾條人命來威脅伶舟樾。


    若是真要伶舟樾的命,他還真是有心無力。


    “九年前,汴州大旱,我和小姐被分到那邊協助汴州軍隊處理災民。


    也是在那個時候,小姐認識一個有峮國混血的男孩。


    那個男孩後來被軍隊抓住,被生扒人皮,挖了眼珠,死相極慘。


    小姐給他立了衣冠塚,為了他違抗命令,協助災民逃走,幾乎毀了整座軍營。


    也是那個時候,小姐逃離族群,後麵才有進入塵光的事。”


    那個有峮國混血的男孩,怎麽聽都像是伶舟樾的白月光。


    她甚至不惜為了她,違抗族中命令,脫離族群。


    李廷鶴雙眼微闔,想起方不易死的那天說的話。


    伶舟樾隻是將他當作死在她幼年時的遺憾。


    所有人都認為他隻是她年少遺憾的替身。


    隻有李廷鶴清楚的知道,他不是。


    他沒有認錯,伶舟樾就是他認識的花花。


    他就是她年幼時遇見的二狗子。


    現在的問題是,伶舟樾堅持認為,二狗子死了。


    他揉著側腦,隻覺得頭更疼了。


    滄浪和竹月並排站在李廷鶴對麵,看見他眉心緊皺,麵色越發不耐煩,下一秒就會發火的樣子。


    時間在房間中的流速緩慢異常。


    兩人如同在油鍋中般煎熬,想走又走不了。


    “竹月。”


    突然被點名,竹月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怠慢。


    “本王這些年,對你們還不錯吧?”


    一股冷風從脊椎骨席卷而上,竹月感覺後背冰涼涼的。


    這是要開始算賬了嗎?


    即便現在的李廷鶴病殃殃的,身上的威壓和狠厲的氣勢依舊不輸從前。


    在他威懾的目光逼視下,她腿一軟,身子控製不住跪下去。


    “王爺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隻是小姐現在是我們一族唯一的支柱……”


    說到這,她的舌頭像是打了結似的,再說不出後麵的話。


    即便現在李廷鶴要殺他們,他們也無怨言。


    “還請王爺成全。”


    竹月說完這句,重重低下頭,已經做好必死的覺悟。


    李廷鶴睜開眼,望向旁邊的滄浪。


    滄浪對上他的目光,利落跪下。


    “本王處死她你沒什麽要說的?”


    “她本是叛徒,王爺處死叛徒是應該的。”


    李廷鶴等了半晌,發現滄浪說完了。


    竹月聽了這話,也沒什麽反應。


    兩人就像早就想過如何麵對這個情況。


    “你不為她報仇?”


    “叛徒死不足惜。”


    李廷鶴又幹巴巴等了半天,滄浪也沒有下文。


    “知道她是叛徒你還給跟她好,你怎麽不為她背叛本王?”


    “屬下與竹月有情意不假,王爺對屬下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忠義難以兩全,更何況忠和情。”


    “……”完了完了,他突然有點羨慕別人的愛情了。


    “滾!”


    滄浪和竹月兩人一臉懵逼走出屋子。


    “不殺了?”


    “可能是被我的忠心感動到了。”


    “你知不知道洛戎族的女子死了,丈夫是要殉葬的。”


    “你們也太殘忍了。”


    李廷鶴聽著兩人打情罵俏的聲音,心中更煩。


    當年死的那個到底是誰?


    伶舟樾是怎麽把那個人認成他的?


    這麽多年她就一點沒懷疑一下嗎?


    她看到他的眼睛她也沒懷疑過嗎?


    居然心安理得的把他當替身,她腦子是被門夾了?


    好氣好氣。


    頭更痛了。


    ……


    伶舟樾拎著酒溜進皇宮,儼然把這裏當成她自己的後花園。


    “呦呦呦,皇上這麽勤政啊?大晚上的還在批折子。”


    紫宸宮裏隻有李越溪一人。


    李越溪從折子後抬起疲憊的臉,衝她嘿嘿一笑。


    “我發現抄家好爽,難怪攝政王那麽喜歡抄別人家。


    這些世家家底還真是深厚,不過現在通通歸國庫了!”


    李越溪貪婪的臉上就差寫上: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還有幾位皇叔和那些個諸侯的家底,也是真的香。


    可惜了十萬大軍,最後投降隻剩一半。


    剩下的天玉軍迴西邊,江家軍和降軍我都調去扈城那邊。


    隻期望這次討伐臨月國,能快些結束。”


    伶舟樾聽著她碎碎念,找來酒杯,給她倒了一杯。


    “喝點?”


    李越溪也沒有推脫,仰頭飲盡。


    辛辣的酒液下肚,愁色浮上她眉梢。


    “說起來,與臨月國打完,許折花也就走了,他今天還跟我提了選秀男的事。”


    “……”


    伶舟樾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許折花還真這麽做了。


    “那你的意思……”


    李越溪盯著空空的酒杯,笑容苦澀。


    “我現在是皇上,我能怎麽想?大臣們有一點倒是沒說錯,皇室的子嗣是大事,趁著我現在能生,那就生吧,畢竟我父皇這一脈,就隻剩我一個了。”


    “如果你懷孕了,大權恐怕會落入他人之手。”


    這個他人,不用明說,兩人都知道指的是誰。


    “我確實恨他,可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我好像也看得更清了。


    別人口中的大奸臣,把我推上王位,苦心積慮替我鏟除異己。


    在叛軍來之前,他就提醒我,這同時也是對付世家的好時機。”


    李越溪望著前方的雙眼迷離,仿佛透過前麵的光景,看到了更外麵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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