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他神色似比以往更肅然幾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畢竟他這張不苟言笑的臉,實在是讓人難以揣度。


    “你是有什麽事嗎?”


    見他不說話,隻是盯著她,伶舟樾後背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他該不會是在透過她,看那個小姑娘吧?


    咦~


    她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聽靜婉公主說,你願意捐出銀錢賑濟災民?”


    李廷鶴拿起旁邊幹淨的筷子,夾著碟中一小塊豬蹄肉撕下,送入口中。


    優雅和粗魯在這一刻有了對比畫麵。


    “她倒是什麽都告訴你。”


    李廷鶴嚼了幾口咽下,放下筷子。


    “之前答應本王的事,你沒忘記吧?”


    “當然,那就提前一個月吧。”


    許折花一雙杏眸笑得彎成一對月牙,想到什麽,又出聲道。


    “說起來,這婚期還沒定呢,之前我請人看過我們八字了,說是定在九月最好,王爺要提前,我也沒意見。”


    “九月……”


    “嗯。”


    伶舟樾煞有其事點頭。


    李廷鶴垂下眼簾,望向別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覺得本王……待你如何?”


    “挺好啊,給吃給喝的,至少沒讓我餓著。”


    “和錢世寶相比呢?”


    伶舟樾啃豬蹄的動作沒停,抬眼望向對麵的人,腦子在這一刻飛快轉動。


    “這個……跟錢世寶有關係嗎?”


    她瞪得圓溜的眸子朝他好奇地眨啊眨。


    李廷鶴不會以為她跟錢世寶有一腿吧?


    她雖然見錢眼開,可也不是什麽都沒見過,沒那麽饑不擇食。


    李廷鶴盯著她的眼睛,鋒利如刃,仿佛能把她解剖了,將她看清。


    盯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放棄般開口。


    “沒什麽,明日皇上要去秋堰圍場,本王也會去,可能要半個月左右才能迴,你要一起去嗎?”


    去圍場,也是為了慶祝靖安王和江澤淵迴來的一環。


    “沒興趣,在家裏躺著混吃混喝不好嗎?”


    伶舟樾啃完手中豬蹄,雙手抬在半空,巴巴地盯著碟中最後一個豬蹄,露出討好的笑。


    “王爺要吃嗎?不吃我可就不客氣了。”


    李廷鶴嘴角費力地勾起一個小弧度,笑得勉強。


    “你吃吧。”


    伶舟樾也不客氣,拿起來大咬一口,燉得軟爛的豬肉被輕易咬下,醬香味在口中迴蕩。


    “在盛京吃了那麽多家豬蹄,果然還是王府裏做的最好吃。”


    她裝作不在意的點評,李廷鶴已經起身,平靜走進夜色裏。


    她微微皺眉,怎麽感覺這人好像有什麽心事?


    難道是對婚期不滿意?


    管他滿不滿意,反正那都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廷鶴帶著影青和滄浪離開。


    伶舟樾從床上醒來時,去圍場的人都已經走了近半個時辰。


    她洗漱完,帶著逐雲去找關別山。


    關別山的目光在她和逐雲身上轉了三圈,緊抿的嘴總算是蹦出幾個字。


    “就我們三?”


    伶舟樾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


    “放輕鬆,我們三完全綽綽有餘好吧?”


    關別山:“……”李廷鶴要真那麽好殺,他早就自己動手殺了。


    “不行不行不行……”


    他連連搖頭擺手,轉身迴屋。


    “老頭子我還想在多活個幾十年,要去你們倆自己去。”


    伶舟樾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拉著他的衣領,強行帶走。


    “師叔,你就放心吧,我都計劃好了,況且做殺手,又不是隻要身手,還要腦子。”


    伶舟樾食指點著自己的側腦,眉飛色舞,十分自信。


    “你確定你都計劃好了?”


    “當然,我跟葉一學過一手幻術,等我把他拉入幻境中,你們看我信號行事就行。”


    關別山眼珠子古怪轉了一圈,衡量半晌,才勉為其難點頭答應。


    三人騎上快馬,跑到皇室隊伍前麵,尋找時機。


    路過鎮上,伶舟樾估算一下,等會兒皇室一行人也會在這裏落腳。


    詢問兩人的意見,兩人也同意在這休整。


    進客棧要了三間房,伶舟樾仰頭打量上麵的客房,冷不丁和二樓的一位紫衣女子對上視線。


    對方朝她招手,轉身迴了她身後的房間。


    伶舟樾心中起疑,讓另外兩人先迴房,她進那個姑娘房間去打探情況。


    “沒想到,你居然連關別山都拉來了。”


    女子摘下臉上的人皮麵具。


    看到許朔月那張臉,伶舟樾倒也不怎麽意外。


    “你怎麽在這?沒跟皇室一路?”


    按理說,她被李廷鶴保出來,若是也去圍場,也應該會和皇室一路才對。


    “搞刺殺的,不能總是混在人堆裏,不然容易露出馬腳。”


    許朔月把手中的銀針取出,放在盆中浸泡,又取出腰間軟劍擦拭。


    伶舟樾坐下,行了一路正口渴,給自己倒杯水,仰頭飲盡。


    “你不是不跟我殺攝政王嗎?”


    “誰說我要殺他?我要殺的是靖安王。”


    許朔月語氣平淡,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平靜得好似在說今晚吃什麽。


    “我還想著怎麽讓李廷鶴有理由不出手,你來得正好。


    先由你們出手對付李廷鶴,他那邊被牽製,我這邊會更好下手。


    噢,對了,那個延慶侯要是出手,也麻煩你們也一起牽製一下。”


    伶舟樾口不幹了,但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你怎麽還要殺他?”


    “這次是攝政王安排的,給皇上演一出靖安王假死的戲。


    我這邊隻是做做樣子,你那邊真殺,不衝突。”


    伶舟樾現在對許朔月的刺殺更好奇。


    “攝政王安排的?”


    她喃喃自語,既然是做給皇上看的戲,自然跟皇上有關。


    想到其中貓膩,她出聲問道。


    “難道皇上想收迴江家的兵權?”


    “差不多,靖安王位高權重,在皇上眼中,儼然是第二個攝政王。


    這次宣靖安王迴來,可不就是想要收迴江家兵權。


    攝政王為了說服靖安王,與靖安王做了交易。


    除了讓江澤淵領兵征戰臨月國,其二就是造出靖安王假死的假象。


    如此,皇上對江家的忌憚便會少幾分,那部分兵權也還握在江家手中。”


    伶舟樾撇了撇嘴,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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