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總在外麵跑,確實是辛苦你了,可惜了……”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出,時燼也知道他是在可惜什麽。


    逍遙散確實幫華胥樓賺得不少。


    “眼下也不知道暴露多少,趁現在通知其他地方轉移,還能減少損失。”


    賀銜之緩緩抬眼,盯著她的目光銳利如刃,仿佛能劃開她的皮肉,將她身上所以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時燼被他這個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後背冷汗涔涔。


    “去吧。”


    “是。”


    賀銜之盯著時燼的背影,眯了眯眼,眼底凝起猜疑。


    直到走出大門,時燼才偷偷鬆一口氣。


    是時候讓跟隨她離開的人準備離開這了。


    ……


    逍遙散的事結束,李廷鶴也答應讓時燼帶人過來。


    莫如令高興得飛起,讓阿達去給時燼傳消息。


    等到天黑,也沒有等到阿達迴來。


    她急得去出去找。


    滿月下,清暉如霜。


    她沿屋簷飛行,大街上的打鬥聲傳入她耳中。


    此刻宵禁,在大街上鬥毆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她趕過去,看到幾個人被一群黑衣人追殺,逃跑的幾人逐個被殺死。


    離得近了,她才看清剩下的最後逃跑的一人,正是時燼。


    一把飛刀破空飛來,精準刺中她的小腿。


    時燼摔倒在地,心一狠,咬牙很快站起繼續逃。


    腿上有傷的她跑起來也慢了許多。


    後麵一人追上,長劍在月光下泛著森冷奪命的寒光。


    莫如令心中一緊,連忙趕上去,甩出兩枚飛針。


    那人有所察覺,長劍在半空中挽了個劍花,打掉飛針,從背後一劍穿心,刺穿時燼。


    莫如令躍下屋頂,一切都來不及。


    時燼無力倒在地上,看到她,張了張口,伸向她的手無力垂落。


    握緊的手心攤開,一團沾染暗紅的金黃從她手心滾落。


    她定定看著莫如令的方向,眼中的光芒漸漸消散。


    動手的人帶著的虎麵銀質麵具,遮住他整張臉。


    莫如令看見他空蕩蕩的右手衣袖,和左手握著的問情劍,已經知道他是誰。


    “賀銜之,她也是洛戎一族的!”


    “她出賣樓中情報,還想帶人離開,叛出族內者,死。”


    賀銜之冷清清的嗓音,比夜裏的風還涼。


    莫如令看著眼前死不瞑目的人,心口鈍痛,臉上卻是笑出來,笑容諷刺。


    “行,照你這麽說,我也是叛族者。”


    她拔出匕首,眼神銳利,眼中漫出血腥殺意,語氣輕柔如同在哄孩子入睡般。


    “來殺啊。”


    賀銜之瞳孔微顫,沒有動。


    跟在他身後的人見他沒有動作,也不敢輕舉妄動。


    其中一位上前,站到賀銜之側後方出聲道。


    “即便是樓主,叛出族內,也一律當殺。


    不過按照族內規矩,樓主得先留下遺物線索。”


    莫如令別有深意望向一言不發的賀銜之。


    以前她孑然一身,在族內唯一信得過的隻有他。


    在決定離開族內時,她就把遺物線索告訴他。


    現在聽他身後那人的話,看來他並沒有把線索告訴任何人。


    “所有人聽令。”


    賀銜之冷冷抬頭,望向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


    “樓主伶舟樾欲與叛族者一起叛出,將其捉拿。”


    他身後的人聞言而動,朝伶舟樾圍來。


    伶舟樾的速度更快,在包圍圈還未形成之前,已經孤身衝破右翼,手中匕首翻轉,角度刁鑽,輕易封喉,一招連殺三人。


    左翼幾人還未反應過來,身後突然出現敵襲。


    還未看到身後來人,幾人已經倒在地上。


    “是塵光的逐……”


    喊話的人聲音在靜默的夜色裏戛然而止。


    魅惑的輕笑從他身後響起。


    “別光顧著眼前啊。”


    華胥樓的人倒下,露出馮不渡那張含著冷笑的傾世絕顏。


    他往下揮劍,劍上的血在地上劃出一道威懾的弧形。


    血腥味在大街上彌漫散開。


    賀銜之和剩下幾人被三人包圍,局勢瞬息轉變。


    伶舟樾冷眼望著斷了手臂的人,發現越看越覺得他陌生。


    賀銜之打量其他兩人,抬了抬手,幾人分開朝四處逃去。


    伶舟樾手中匕首飛出,逐雲和馮不渡的動作也沒落下。


    幾番纏鬥,華胥樓剩下的幾人很快沒有招架之力,死在刀下,隻剩賀銜之。


    馮不渡打量斷了一條手臂的賀銜之,笑得陰險。


    “王爺交代,賀銜之必須死,師姐是要親自動手,還是我來代勞?”


    伶舟樾就知道馮不渡出現沒好事。


    “讓他走。”


    馮不渡並不意外,打趣道。


    “你這是和他餘情未了?王爺可是會傷心的。”


    賀銜之瞳孔微顫,望向伶舟樾,冰冷的眼有了情緒波動,顫著眼睫,眼睛好似會說話般,委屈得蒙上一層霧氣。


    不用他開口,伶舟樾也知道他想問什麽。


    “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戕害同族,這次我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可以放你一次,下次相見,我不會留手。”


    賀銜之眼中有太多想說,但伶舟樾不想理會。


    她收起匕首,捧起時燼手中那團冰冷僵硬的金絲雀。


    “馮不渡,記得讓人打掃這裏,屍體都好好安葬。”


    她說完,轉身離開。


    “阿樾,跟我迴去,我會跟長老們求情,你不會死的,你依然還是樓主。”


    伶舟樾腳步不停,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孑然堅毅。


    馮不渡抬起手中長劍,屈指輕彈,劍身發出清脆響聲,錚錚聲冰冷。


    “賀副樓主,你這麽想死,也可以看看我,攝政王交代,我也可以取你性命。”


    他說完,才驚覺逐雲已經到自己身後。


    逐雲:“走了。”


    馮不渡:“……”就不能早點說,我不要麵子的?


    他不滿撇撇嘴,改口道。


    “算了,看在我師姐的麵子上,下次再取你性命。”


    伶舟樾在院子裏刨了個坑,埋了金絲雀,一言不發迴房間睡覺。


    第二天像個沒事人一樣上街,在街邊買了隻金絲雀,提著到李廷鶴書房。


    “王爺,你的金絲雀我給養死了,賠你隻新的。”


    李廷鶴掀起眼皮望向她,又看了看她手中提著的籠子。


    裏麵的金絲雀比之前的小,卻是活潑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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