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鶴薄唇動了動,又沒有立即說出來,頓了半息隻是道:“筷子給本王。”


    莫如令歸還筷子。


    李廷鶴盯著筷子瞅了片刻,最終還是讓滄浪換了一雙。


    莫如令:“……”我還坐在這,我不要麵子的嗎?


    她坐在旁邊,看著李廷鶴慢條斯理吃魚,時間漫長而冗沉。


    她好幾次擦掉嘴角邊的清口水,李廷鶴像是沒看見。


    關鍵是她還不敢催促他吃快點,這對她來說簡直是酷刑。


    早知道她就找其他方式和他拉近關係。


    這麽一耽擱,他處理公事的時間也被延長不少。


    “你今日又去看錢家少爺了?”


    這話她的腦子裏遊了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


    “呃……就看了一眼,主要是等這魚的時間也比較長。


    想到不能讓王爺餓肚子,我看一眼就趕著去明月樓等魚了。”


    “竹月說你看了可不止一眼,而且還在路邊吃了碗豆腐腦,去明月樓時,魚早就好了。”


    “……”


    把她的底褲掀兒個底朝天,還讓她怎麽愉快聊下去?


    “可是我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先幫王爺把魚點了。”


    “嗯,有點誠意,但不多。”


    李廷鶴吃完半條魚,留了一小半給她。


    “本王吃飽了,既然你喜歡,這點就留給你了。”


    留和剩,莫如令還是分得清的。


    她忍。


    但鬆花酥魚也是真的好吃。


    她手提著魚肉,魚刺自然脫落,張嘴塞進嘴裏。


    李廷鶴盯著莫如令的臉,腦子裏忽然浮現出另外一張稚嫩的臉。


    記憶中的人,也是這般豪放,不拘小節。


    也是圓溜明亮的眼睛,笑起來,如兩對月牙,臉上兩邊梨渦的位置也相似。


    油順著嘴邊流下,莫如令擦著油,抬眼正好對上李廷鶴微微斂起的桃花眼,淺金的瞳孔沒有聚焦。


    “王爺?”


    李廷鶴瞬間迴過神來,眼底轉瞬覆上冰冷。


    “吃完了?”


    “嗯。”


    莫如令嘴上這麽應著,拿起桌上她剛才用過的筷子,連盤子裏的花生米也不放過。


    “吃完就出去,本王處理公務,需要安靜。”


    “我也可以很安靜的,主要是太久沒見到你,想你了。”


    莫如令說到後麵,眼中秋波流轉,情意綿綿。


    “……”李廷鶴也不慣著她:“發情找千山。”


    莫如令:“……”


    這人怎麽那麽不解風情?


    她麻溜收起桌上碗筷放進食盒,遞給外麵滄浪,轉身又迴到李廷鶴身邊。


    滄浪:“……”好想罵人,可王爺需要安靜。


    莫如令安安靜靜待在李廷鶴旁邊,眼看他拿起那本金燦燦的折子,她緊張得小心髒撲通撲通狂跳。


    一會兒她怎麽調換?


    李廷鶴一直盯著她也沒辦法下手。


    讓逐雲在外麵弄出點動靜?


    嘖,忘了,逐雲迴山門還沒迴來。


    得想個辦法,到時候讓李廷鶴轉移注意力。


    不然錯過這次,下次她來找,也不知道能不能輕鬆找到。


    李廷鶴打開折子,目光在上麵停頓半晌。


    莫如令偷瞄一眼,上麵什麽也沒有。


    許折花說,這上麵不僅要寫推薦的人選,還要寫理由。


    看來李廷鶴是在思考應該怎麽寫推薦理由。


    半晌過去,他闔上折子,壓在左手邊最底下,拿起最上麵的繼續批閱。


    莫如令:“……”


    這人是一點也不按劇本走啊!


    她等一會兒等得有些困了,把李廷鶴批閱完的折子搬到地上,趴在桌上眯會兒。


    李廷鶴沒有打擾她,她睡得不是很好,醒來腿都麻了。


    書房昏暗些許,橘色的夕陽落在書案上。


    冷風輕拂,橘光裏那點微不足道的暖意就散了。


    李廷鶴已經不在。


    之前左邊積如山高的折子,現在都擺到她腳下。


    她偷瞄了眼外麵。


    書房的門大開,門外露出一點衣角。


    她又扭頭望向身後窗外。


    李廷鶴的心情似乎很好,正在院子裏給花澆水。


    她放緩唿吸,快速在這些折子裏掃視。


    金燦燦的硬外殼很顯眼。


    她掃了一圈,一無所獲。


    這老登不會是知道她的目的,特意把那張折子藏起來了吧?還是隨身攜帶了?


    不至於吧?


    就一個推薦名額而已。


    她走出書房,伸個懶腰,舒展筋骨。


    滄浪斜睨莫如令一眼,雙手環胸,不置一詞。


    莫如令懶得理他,走向李廷鶴。


    花盆裏的君子蘭開得正好,紅如烈火。


    她瞥了眼過度濕潤的土壤,堵在心中的鬱悶突然有了突破口。


    “這是你養的第幾盆君子蘭?”


    “這是剛剛別人送來的,之前沒養過。”


    “噢……”莫如令不死心,追問道:“你養死幾盆花了?”


    此話一出,空氣中的氣溫遽降。


    李廷鶴橫眼冷冷睨來,寒氣逼人。


    滄浪察覺到氣氛不對,心中暗喜,等著看莫如令被罰。


    李廷鶴喜歡種花,但從來沒有一株花能從他手中活下來。


    後來他把這事交給花匠打理,自己偶爾有空,也會給花澆澆水。


    之前花死了,花匠怕得要命,李廷鶴沒追究。


    花匠不小心撞破李廷鶴給花亂澆水,害得花死得莫名其妙,他也不敢到處亂說。


    後麵花死了,花匠心如止水,當什麽也不知道。


    “這株君子蘭開得挺好,總歸是開了。”也馬上要死了。


    她硬著頭皮轉移話題,被李廷鶴盯得寒毛直立,終於忍不住抬頭。


    “你要是沒事,倒是可以給旁邊那棵銀杏樹澆水,至少他不會被水泡得爛根而死。”


    李廷鶴不屑一顧,隨手把手中的水瓢扔進水桶中,水珠濺落一地。


    “剛才你睡得挺香啊,柴房今日拉了不少柴火進來,你去劈了。”


    說完,他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離開。


    滄浪跟在李廷鶴身後,迴頭無聲哂笑嘲諷她。


    莫如令在竹月的督促下來到柴房,看到院子裏堆滿的整齊木頭,差點暈過去。


    “把這些劈完,我明天是不用進宮陪公主上課了嗎?”


    竹月抱著劍靠在院牆邊,沒有理會她。


    莫如令轉身望向竹月,好奇問道。


    “你們王爺讓你一整天盯著我,你不累嗎?”


    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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