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一鬆,這就跟異地遇見同鄉,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我從大牙擺了擺手,示意認識的,不用那麽緊張。


    大牙收了槍,蹲了下來,靠在石柱上,眼神卻警惕的看著老頭身邊那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一頭長發成綹的披散著,蓋著了半邊臉,像是經曆了什麽打鬥,要不是穿著一身深灰色的戶外服,還以為是拍古裝片呢。


    在他身下是居然是一口石棺,見到我們進來,也隻是抬頭瞥了我們一眼,依舊趴著,也不知道在留意些什麽,對我們完全沒加理會。


    我感覺後背發冷,湊過去,在大牙身邊坐了下來,耳中分明聽到他嘟囔了一聲,似乎是嫌那老頭長得太醜,剛才那一眼,差點就把他給嚇尿了!


    我不由得心裏暗暗好笑,論相貌,這兩貨長得那叫半斤八兩,烏龜對王八,誰也別笑誰。


    不過,我差點就想脫口而出問老頭的話,愣是硬生生的給憋了迴去,命這種東西,可不能隨便讓外人知道!


    大家一時沉默著,氣氛便有些尷尬起來。人一多,我倒膽大起來了,看了一眼石柱,側身靠了上去。


    心想雖然這兩貨長得有點非人類,那位小哥吧,一副街邊高冷範,不過好歹湊齊了一桌子麻將。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功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


    這話說的既是人的時運,所謂命不好,就隻能靠後天努力來補足。


    但自古還有另一種說法,就是指人的十種職業,隻不過六名換成了六盜,說的就是外八門的盜門,如果真如大牙所說,他真是摸金校尉後人,那還真真的就是盜中“名門”。


    而這個老頭,就憑他露的那一手,就算不是麻衣神算後人,也應該是屬於相師這一門別的,再加上我這個大牙嘴裏的臭老九,半吊子的風水師,差不多快湊一半了,隻不知那悶聲不語的小哥是什麽來路?


    不過話說迴來,老頭既然是麻衣神算、鐵嘴斷命,怎麽也跟著跑這下麵來了?


    我扭頭看了看大牙,見他一副防備的神情,仔細一想也是,在這種地方突然冒出兩個人來,雖然有一個是算是那麽半拉子的“熟人”,但是身份來曆尚且不明,敵是友也未可知。


    若是沒有衝突也便罷了,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若是對方心懷叵測,沒有死在外麵那些東西手裏,卻死在同類手中,那可真是沒臉去見祖宗了!


    想到此處,我也不禁提起心來,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就不簡單,跑到這種地方來,必是有所圖謀!


    不過,想來對方也應該是同樣的心思。


    古話有雲,小心駛得萬年船,多點心眼,總是沒有錯的。


    借著火折子的一點亮光,既然要防備室中一老一少,又擔心外麵飄忽的鬼火,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衝殺進來,實在耗神!


    待不了一會兒,我就感覺到頭上都快要冒汗了,跟大牙說能不能弄點光?


    大牙靠在石壁後麵,一手把著槍,一手摸出一支蠟燭來點著,石室裏頓時亮堂了,燭光剛好把我們四人全部罩了進來!


    那老頭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嗬嗬,老夫陳歪嘴,還沒請教兩位小兄弟……”


    大牙聞言,皺了皺眉頭,試探的問道:“陳歪嘴?這名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啊,你是不是商洛陳七?”


    “咦,小哥還是道上的呀?”陳歪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色的大板牙,“敢問這位頂上元良,在何方分過山甲,拆解得幾道丘門?”


    我聽得雲裏霧裏的,估計是他們行裏的套口,果然就聽到大牙說道:“嗨,山上搬柴山下燒火,祖上留下來的營生。我姓胡,胡土鱉是我家老太爺。”


    “……”我第一次聽大牙提到自家老爺子的名號,不禁一樂,看來這家子人取名還真有傳統,胡土鱉,這在天津道上,就是罵人的話。


    沒想到陳歪嘴聽完之後,居然拱了拱手,語氣頗為遵從,說道,原來小哥是京師胡家的後人,說起來,還真是天妒英才啊,當年老夫出道的時候,胡老爺子才剛剛沒了。後來聽說胡家後人都不燒這柱香了,沒想到今天卻遇到了胡老爺子的孫子!


    “我家老爺子挨槍子那會兒,我爹還小,一輩子沐浴在社會主義的春風裏,別人要不罵他,他都不記得自己祖宗是幹這行當的,後來南邊風起,春暖花開了,正是咱們這行大展身手的時候,他也嗝屁了。”


    大牙埋汰了一通他家老爹,三言兩語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隻聽到他說道:“陳老頭,道上不是說你十幾年前就出事了麽,怎麽混跡到這兒來了?”


    我見陳歪嘴都一把年紀了,給大牙當爹都嫌大,這貨倒真是不客氣,一口一個老頭的叫著,不過一想到這貨連自己的老爹都埋汰半天,想來也正常。


    幹他們這一行的,但凡有點名聲的,必定有過重案,真要進去了,無期都是小的,要趕上嚴打,挨槍子那是分分鍾的事!


    “往事不堪迴首月明中呐……”陳歪嘴四十五度角仰望一片黑暗唏噓了一會兒。


    苦笑道,這一趟原本想著還個老人情,也沒想著會碰到這麽大的場麵,現在看來,隻怕是要不得善終哩。


    “你們就兩人?是怎麽進來的?”我聽他有點叨叨,便打斷他,這會兒也是不趕巧了,才在這裏遇上,敘舊的話等出去了再找個地兒好好聊,現在哪有閑工夫!


    不過他身邊那位一看就不是盞省油的燈,就這一會兒,我瞄了幾次,見那小哥身材高大,渾身鼓起,充滿了力量感。


    剛剛對了一眼,對方眼神幽深,穀不見底,還不愛搭理人,到這會兒了,也沒見他放過一個屁!


    “嗨,別提了!這次老子是被坑大發了!”陳歪嘴氣不打一起的說道,原來他早年間因為一樁案子進去了,散盡家財,好不容易才撿了一條命,熬到最近才出來,。


    本想著就這麽老老實實的過完餘生了,沒想到前不久有一個舊人叫張大麻子的找上門去,說是有一單活兒,就在這四九城裏,想請他跟著下去看看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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