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枏碩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你說得對,我和他長得確實不像。所以,我不可能是他的兒子。”


    餘海嗤笑道:“一點也沒錯,我怎麽看都覺得你跟那個姓厲的男人,一點兒也不像,你不可能是他的兒子!”


    厲枏碩卻悠然自得地笑了:“我隻是運氣好,名字和厲南朔同音而已。”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餘海身上,繼續說道:“不管怎樣,你女兒肚子裏還有一半是我的孩子。這麽說來,你也算我的嶽父了。”


    餘海明明是個女人,但麵對如此情景,她並沒有露出絲毫驚訝之色。


    然而,聽到厲枏碩稱自己為嶽父時,她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多年來的曆練讓她學會了掩飾情緒,盡管內心震驚不已,但表麵上她依然保持著冷靜與從容。


    她不禁暗暗讚歎,不愧是名震四方的厲南朔。能如此坦然地稱唿一個女人為嶽父,這份膽識著實令人欽佩。


    看來,這個男人絕非等閑之輩。


    “你媽媽還是老樣子,不好也不壞……”


    媽媽?


    坐在輪椅上的是楚瓷的母親?


    那麽,她是……


    餘海默默地把輪椅轉過來,坐在輪椅上是一位比於海還小,大約40多歲的婦人,她其實長得很漂亮。


    厲枏碩對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所以然。


    她身穿白袍,腳上蓋著一條薄被子,而真正讓厲枏碩心悸的是這位婦人是個植物人!光看她呆澀無神的目光,他猜應該八九不離十。


    植物人分很多種,眼前這位阿姨應該算中度吧,她有些意識,但是顯然又不認得任何人。


    楚瓷不發一語,蹲在婦人麵前。


    餘海自顧自地說道:“你們難得來一趟,天氣這麽熱,我去廚房準備一些飲料給你們解解暑。”


    說完,蹣跚的離開。


    大廳隻剩下楚瓷和厲枏碩,以及這位神秘的婦人。


    這裏,讓厲枏碩感到一股寒意。


    “你覺得她是誰呢? ”楚瓷雖然的眸子看向他,問。


    厲枏碩搖頭,老實道:“ 她的容貌我有點熟悉,但是,我記不得了。”


    楚瓷語氣有些冷淡,柔軟的唇瓣勾起冷淡的微笑。


    “富貴如浮雲,當名利美貌消逝時,那股孤獨、寂寞、空虛,讓人情何以堪人?無百日好,她就是最好的寫照。 ”


    楚瓷也在為楚夜霜感到惋惜,她神情有些空洞。


    “ 現在你看得出來,他就是亞洲五六十年代紅透半邊天的巨星楚夜霜嗎?她……也是我的母親。”


    “ 楚夜霜?”


    楚瓷的話,證明了厲枏碩心中的疑惑,她竟然沒有死?沒有死?


    她曾是響當當的大明星,但是一樣逃不過生老病死,經過歲月的摧殘,她如今也隻是快垂死的老人。她的模樣,讓厲枏碩感歎萬千。


    “她曾經辦過喪禮…… ”厲枏碩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當時,那還是多轟動的大新聞呢!


    “她當然要死啊,她這德性,怎麽見人? ”


    楚瓷緩緩掀開被單。


    厲枏碩倒吸了一口氣,她的腳……不,她沒有腳,她的腿被鋸斷了。


    楚瓷軟白的小臉有些慘白,笑的有些淒涼。


    “她是被人從3樓推下來的,還好大難不死撿迴一條命,但不幸的是成了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


    楚瓷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我爸爸說是男人讓我們家毀人亡,所以我們家不要男人,就算我爸爸是個女人,她也能扞衛我和我媽,這就夠了! ”


    厲枏碩眼底滿是心疼。


    所以這就是楚瓷不正常的原因嗎?


    她要做男人,這樣就不會被男人傷害了?


    楚瓷眼角有些濕潤,似乎帶起了身體的情緒。


    “大明星就像彩虹,當彩虹出現時燦爛耀眼,但隻有一瞬間…… ”


    楚瓷轉過身邊的窗戶,不理睬厲枏碩,但她的背影顯然是悲憤孤獨的。


    厲枏碩注視著楚瓷的背影,現在的她是人人愛戴,擁有天下的偶像白玫瑰,再轉頭看看麵如死人的楚夜霜,卻是人人拋之腦後的過氣人物。


    這真是極端諷刺啊!


    百感交集的厲枏碩,靠近楚夜霜,蹲下身子道:“嶽母你好,我叫厲南朔,我很高興能認識你,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但我認識你就夠了。


    我今天來的很突然,沒有辦法帶任何禮物給你,不過我是一位攝影師,你一直在影迷心中永遠是天王巨星。


    我相信你一定很樂意讓我為你拍幾張具有紀念價值的照片吧! ”


    楚瓷看向他,製止道:“ 沒用的,她現在不會有任何反應。”


    餘海不知何時出現,悄悄站在一旁,聞風不動。


    厲枏碩不死心的取出相機,為瀕臨死亡的臉龐照相。


    鎂光燈一閃又一閃,一閃又一閃,厲枏碩不知道換了多少卷底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夕陽西下,黃昏光線掃進大廳,讓大廳沉浸在一片金海中。


    而厲枏碩根本不知道時光的流逝,他沉浸在攝影的世界裏。


    忽然,楚瓷不可思議的注視著這畫麵。


    楚夜霜動了!她真的動了!她的嘴角,僵硬的牽動,慢慢的往上一抿……


    楚瓷有些愣住了,張口結舌,心中的狂喜無法用言語形容。


    她快速的走向母親,蹲下身,想再次確定,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的,楚夜霜真的在笑,這簡直是奇跡!


    “ 奇跡!我照顧楚夜霜這麽多年,她一直無動於衷,直到今日……”


    鎂光燈喚起了她對昔日的迴憶……


    這意味著什麽?


    楚夜霜最愛的還是她自己?她喜歡閃光燈下的日子?她心中根本就沒有餘海,沒有姓厲的那個家夥,沒有女兒楚瓷……


    餘海的心在滴血……


    不過無所謂,她露出笑容無論如何,楚夜霜是在他身邊呢,這輩子直到楚夜霜死去之前都是屬於她餘海的。


    楚瓷欣喜若狂的叫嚷著:“爸爸!媽媽一定很喜歡厲枏碩!不然她不會有反應!萬歲!萬歲 !”


    餘海故作陰沉,為了顧及顏麵,人麵不改色,但是她的大眼還是忍不住散發著愉悅。


    “ 走嶽母,我帶你出去曬曬太陽,今天天氣很不錯呢,你不能每天都待在室內應該多接觸大自然。”


    話音落下,厲枏碩嘴裏哼著的小調,不管餘海,泰然自若的推著輪椅走到外麵的花圃。


    楚瓷視線一轉沒有忽視,餘海仇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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