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官譽一家人在京都暫居,穀雨府上更加熱鬧非凡,薛雲翊‘五人幫’,除了劉珩琛,四人又聚在京都,隻是,不多時,呂文彥便離京外放,一家人去了燮州。


    說來,上官譽也真是夠背的,官家將他調入宿衛禁軍,常在宮中走動,安定縣主時常進宮陪賢妃,一來二去便瞧上他了,又讓賢妃做主給她說親,賢妃也是怕了,怎地三番幾次相中的都是與薛雲翊夫婦相關的人?!


    賢妃說道:“好姐姐,你能不能多相看幾人啊?這上官譽是薛雲翊一派的,怕是難成!且上迴實在難堪,本宮著實拉不下臉麵去官家麵前求!”


    安定縣主說道:“我是要嫁與上官將軍,與他人無關,薛雲翊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我這來!”


    賢妃嗤笑道:“姐姐真是白在京都這些年了,若是上官譽向薛雲翊、善和開口,就沒有不相幫的道理!”


    安定著急道:“那如何是好?我這年紀不上不下,再過幾年,我便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了!”


    賢妃恨鐵不成鋼道:“京中有的是好兒郎,姐姐怎地這般死心眼?他的發妻雖是小門小戶,但也是武將門第,這些年還隨軍戍邊,定是不好惹的主,要不然怎會一個妾都沒有!你若嫁去,是為平妻還是為妾?”


    安定縣主說道:“我不管,我就心悅他,不過是一介粗鄙之人,休了她又如何?我便不信,上官將軍不想搭乘張氏一族這艘快船!”


    賢妃歎了口氣,說道:“休妻絕無可能,任憑本宮如何周旋,也隻能爭取平妻的位置,與其這般,倒不如擇一良婿做正妻!”


    安定見賢妃推卻,哭著說道:“妹妹如今貴為賢妃,倒是不記得你我姐妹往日的情分了,你我一母同胞,將來你當如何向父親母親交待?”


    賢妃按了按太陽穴,每每自己不答應要求,姐姐便搬出亡父亡母來,賢妃擺了擺手,說道:“本宮且試試,能不能成還未可知!”


    安定縣主笑道:“我就知道,妹妹定不會冷眼旁觀!”


    晚間,賢妃陪官家用膳,便開口求官家賜婚,官家本還很高興的應下了,問道:“安定縣主相中哪家郎君了?”


    賢妃高興說道:“是上官將軍!”


    官家放下筷子,說道:“寶兒應當知道,上官譽已娶妻,莫不是安定要與人為妾?”


    賢妃無奈道:“臣妾也是這麽說姐姐的,但姐姐心儀將軍,臣妾好說歹說,無可奈何,臣妾這才鬥膽求禎郎,可否賜婚為平妻?”


    官家氣惱,說道:“胡鬧!這與當日鬧著要嫁與於瀚揚是一個道理,寶兒怎地不明白呢?”


    賢妃見官家生氣,便哭著說道:“臣妾委實難做,道理都懂,但臣妾隻一個姐姐,年紀不上不下,再蹉跎,將來當如何是好!臣妾將來又如何有臉麵去見爹娘!”


    官家最怕賢妃哭,一哭便心疼得緊,安慰道:“朕也沒說不賜婚,寶兒怎地還急眼了!”


    賢妃說道:“那禎郎是同意賜婚了?”


    官家說道:“朕且試試!”


    賢妃不滿意道:“禎郎這是隨意搪塞臣妾,禎郎不在意臣妾了!”


    官家一個頭兩個大,怎的沒完沒了了,當自己是月老呢?哄了好一會兒,見成效不大,便謊稱繁忙起身要走。


    賢妃瞧著官家要走,倒是先慌了,趕忙抱住官家,柔弱落淚,說道:“禎郎,臣妾並無逼迫的意思,隻是心中難受,禎郎莫要生臣妾的氣!”官家又坐了下來,陪著賢妃吃飯。


    不多時,上官譽便被召進宮,官家難以啟齒,上官譽可受不了這般墨跡,便問道:“官家有何吩咐?”


    官家想著反正都要說,直接說清楚便是,於是說道:“若是朕要賜婚與你,你可願意?”


    上官譽愣了一下,而後拒絕道:“末將已娶妻生子,還請官家收迴成命!”


    官家被直接拒絕,懊惱道:“若是朕執意賜婚呢?”


    上官譽跪下行禮,抬頭,不卑不亢道:“末將曆經征戰,深受重傷,一具殘軀,不宜再領兵上陣,請求官家恩惠,準允末將解甲歸田!”


    官家怎麽也沒想到,上官譽為了不接受賜婚,連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這才意識到自己想要強加給他的思想多麽可笑。


    官家尷尬地笑了笑,將上官譽扶了起來,說道:“怎地還急眼了呢?朕豈是這般強人所難之人!”


    上官譽不喜彎彎繞,直接說道:“末將與賤內是少年夫妻,為末將生兒育女,又隨末將戍守邊關,吃盡苦頭,此生末將定不相負!”


    官家聽了上官譽的話有些難堪,說道:“朕明白,你且退下吧!”


    很快,上官譽以前途拒絕賜婚的消息不脛而走,在宮中傳開,安定縣主氣急敗壞,便著人在外麵散布謠言:上官譽以軍功求官家賜婚,不日便迎娶安定縣主為平妻!


    何梓言聽信了謠言,又見不到上官譽,心裏慌得很,更不敢向誰求證,將自己關在屋裏。


    瑾兒年紀大,懂事了,有自己的判斷力,在何梓言門外說道:“娘親,莫要聽信謠言,爹爹定不是這般忘恩負義、薄情寡義之人!”


    何梓言聽了瑾兒的話,抹了抹眼淚,又為自己不信任夫君而自責,說道:“我知道,就是心裏有些難受,莫要擔心,讓娘親自己待會!”


    瑾兒有些擔憂,說道:“娘親,去尋義母吧,您常說義母聰慧善計,且聽聽義母如何說!”


    何梓言聽了兒子的話,如同醍醐灌頂,將自己收拾了一番,看著銅鏡前的自己,雖說不上有多美,但用著穀雨的養生湯藥,也並未到年老色衰的境地,且上官譽為人剛正,根本不可能那般行事。


    瑾兒見娘親出來,很是高興,命人套了車馬,帶著弟弟妹妹一同去了薛府。


    穀雨見何梓言有些憔悴,知道她定是受謠言影響了,安慰道:“嫂嫂,莫要聽信謠言,我已派人去打探,相信很快便有消息!”


    何梓言點點頭,說道:“到底是我當局者迷,差點著了道!”


    穀雨說道:“嫂嫂,依我之見,或許宮裏的傳言更值得一信。”


    何梓言問道:“宮裏又有何傳言?”


    穀雨說道:“皇後娘娘差人送來消息,說官家召見了兄長,要給兄長賜婚,將安定縣主許與兄長為平妻,兄長以前途為籌求官家收迴成命!”


    何梓言很是詫異,又有些自責,到底是自己阻礙了他的前程,若是娶了安定縣主,日後定能平步青雲。


    穀雨見她不說話,猜想到何梓言的心思,說道:“嫂嫂,莫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和兄長既是少年夫妻,又是共同進退的戰友,定不能為著一個不相幹的人存疑!”


    何梓言點點頭,說道:“穀雨,你說得對!”


    瑾兒笑著說道:“義母,果然還是您說的話管用,隻是,母親常年不在京中,對後宅之事不甚熟悉,還請義母指點一二!”


    穀雨笑道:“瑾兒到底像誰呢?可比你爹娘通透多了,日後定是不俗!”


    穀雨對何梓言說道:“嫂嫂,散播謠言之人,定是想離間你和兄長的關係,你們若是離了心,最後受益的是誰?”


    何梓言小心說道:“安定縣主?”


    穀雨點了點頭,賢妃很是愛惜羽毛,這種事是不會做的,說道:“這事沒有什麽十全十美的法子,向來都是比誰更豁得出去!”


    何梓言心領神會,說道:“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


    穀雨說道:“差不多!此事我命人做便好,你且安心等著!”


    何梓言這下終於有了笑意,連連稱謝,說道:“幸得有你!”


    何梓言一家走後,派出去的人便迴府來,果然是安定縣主散播的謠言。


    很快,穀雨如法炮製,寫了話本,便命人交與說書先生,不多時,京都便傳遍了,說京中一貴女,看上了已有妻室的將軍,欲逼死發妻,借勢求賜婚,將軍極力相拒,為了保全妻室,以前途相抵,解甲歸田。


    不少文官喜愛茶肆,說書先生一講,便猜到講的是何人,言官還將此事拿上了朝堂。


    官家很是難堪,私下還責備了賢妃,賢妃很是冤委屈,又斥責了安定縣主,讓其莫要再糾纏,安定縣主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收手!


    遲些時候,上官譽迴來,知曉事情全過程,很是無奈!


    何梓言倒也不扭捏,大方承認了自己差點被誤導的事實,上官譽也理解她,京中的生活到底不適合,最後還是跟官家請旨去鎮守邊關!


    上官譽一家啟程奔赴西北,薛雲翊和穀雨相送,知道上官譽去意已決,薛雲翊便不再多說。


    穀雨笑著安慰道:“兄長和嫂嫂莫要將此事記在心上,就當是迴京渡了個劫,往後一切皆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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