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元日前夕,上官譽的夫人何梓言生產,上官譽不放心,便來了濟世堂請穀雨過府去。


    事出從急,正是該迴府的時辰,穀雨讓連翹捎口信給薛府,便隨上官譽去了。


    穀雨去時,已有郎中在,問了大概,情況跟小方氏有些相似,穀雨說了句‘有勞了’,便進了內室。


    何梓言已經很是疲乏,有些虛脫,這凜凜冬日,硬是汗濕了衣裳,她母親在一旁陪著,心疼落淚。


    何梓言瞧著是穀雨進來,這才鬆了口氣,就是這麽巧,穩婆還是上次給小方氏接生的那位。


    那穩婆見是穀雨,也是鬆了口氣,雖然那手法沒見過,確實讓小方氏順產了,她過後想來,也是佩服穀雨年紀輕輕,便有此等手段。


    穀雨先是給何梓言診脈,而後開了催生如意散,她的情況要比小方氏好些,便調整了劑量。


    而後又讓何梓言進甜食補充能量,穀雨在何梓言耳邊說了些話,何梓言起初是有些排斥的,但為了孩子,還是選擇接受。


    兩個時辰後,何梓言順利誕下男嬰,肉嘟嘟的,少說也有七斤重,不過,穀雨並沒有給何梓言做側切。


    上官譽也是愛慘了何梓言吧,見著何梓言安然無恙,竟哭得跟小孩似的,穩婆將孩子抱去,也不曾多看幾眼,隻何梓言的母親接去抱著,穀雨很是動容。


    待一切都妥當了,穀雨便向上官譽和何梓言辭行,天色已晚,穀雨也很是疲乏。


    何梓言便想留她一宿,恰巧,門房來報,說是薛家三郎到訪,上官譽親自出去迎接,穀雨知道薛雲翊肯定是來接她的,此時探望定是不合時宜,便一道出府去。


    薛雲翊見到穀雨出來,繞過上官譽,徑自上前牽過穀雨的手,將湯婆子遞到她手裏,二人你儂我儂。


    上官譽十分鬱悶,說道:“兄弟,為兄是透明的嗎?你竟‘目中無人’?”


    薛雲翊這才行禮,說道:“恭賀兄長喜得愛子,弟弟我改日登門,將賀禮送上!”


    上官譽哭笑不得,擺擺手,說道:“我還差你這點東西,既然人來了,那便入府一敘,今夜宿在我府上!”


    穀雨笑嗬嗬道:“兄長方才還將嫂嫂視作眼珠子般,怎地見我家郎君來便‘變心’了?這般厚此薄彼可要不得!”


    上官譽指了指穀雨和薛雲翊,說道:“你們倆啊,行吧,那便迴府去吧,改日再敘!”


    薛雲翊牽著穀雨的手,說道:“娘子的手怎地還這般涼?”


    穀雨笑著迴道:“女子天生體陰,手腳冰冷很正常,不必掛懷!”


    一路上,倆人有說有笑,東方笑著打趣道:“少夫人不知,郎君等不到您迴來,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坐立難安!”


    薛雲翊假意怒道:“你小子膽子肥了,竟敢當著郎君的麵就搬弄是非?”


    東方小聲嘟囔道:“小人說的事實!”


    穀雨笑嗬嗬,說道:“是啦,是啦,某人沒有憂心我,我是沒人疼愛的可憐蟲……”


    薛雲翊立即傾身堵住穀雨的嘴,不多會兒,才將穀雨放開,穀雨臉頰潮紅,小聲嘀咕:“薛雲翊,東方還在呢!”


    薛雲翊壞笑,說道:“他可以不知!”


    穀雨低頭不語,薛雲翊將她攬入懷中,繼續說道:“娘子,瀚揚和雲飛尋我,說想參軍,你如何想?”


    穀雨坐了起來,很是驚訝,問道:“確有此事?還是讓你來探我口風?”


    薛雲翊笑了笑,說道:“確有此事!”


    穀雨點了點頭,說道:“如今世道還算太平,參軍曆練也未嚐不可,待到羽翼豐滿,上陣殺敵,搏取軍功,也是各得其所,光宗耀祖,但是,我終是不忍!”


    薛雲翊寬慰道:“知道娘子心疼,但瀚揚尚武,隻有參軍才能施展才能,不如放手讓他一搏!”


    穀雨點點頭,說道:“道理都懂得,你說爹娘和柳姨娘能同意雲飛去嗎?”


    薛雲翊歎了口氣,說道:“柳姨娘嘛,最是豁達,反倒是爹娘會反複考量,但最終也會遵從雲飛意願!”


    穀雨點點頭,說道:“嗯,柳姨娘確實與眾不同,如若出身好些,自是能闖出一片天地!”


    薛雲翊深以為然,說道:“天命不可違,但福可自己求,柳姨娘便是知天命,自求多福的人!”


    聽著薛雲翊的話,穀雨想起了《了凡四訓》裏的訓言‘命由我作,福自己求’,生在這個時代,的確很難掙脫命運的枷鎖,甚至一著不慎,身首異處,但總要闖一闖,才知福澤到底如何,自己不就是這般嗎?這麽想來,穀雨便同意瀚揚參軍了。


    這一路上,他們斷斷續續聊著,聊著聊著,穀雨竟睡著了,薛雲翊將自己的披風給穀雨裹上,抱得緊緊的,生怕她著涼了!


    待到洗三之日,薛雲翊備上禮品,帶著穀雨一道去了上官譽府上,府裏很是熱鬧,薛雲翊在前廳與上官譽等人敘話,穀雨帶著荷花去看何梓言。


    穀雨見到何梓言,先給她診脈,而後開了補血益氣下奶的方子。


    何母瞧著是穀雨來,便讓人準備了好些吃食,很是歡喜地拉著穀雨話家常。


    嬤嬤將小團子抱來,穀雨瞧著像是變了個樣,模樣很是好看,小孩子果然一日更勝一日,穀雨抱過小團子,將備好的小金鎖給他戴上,說道:“小家夥,平平安安長大呀!”


    何梓言很是感性,感動落淚,說道:“穀雨,我母子幸得你相助,往後定要這小子認你做義母!”


    穀雨笑道:“如此甚好,我豈不是賺了?”


    荷花在一旁笑嗬嗬,說道:“日後少夫人得子,便能與貴公子作伴了!”


    穀雨拍了拍荷花的手,很是不好意思,何梓言噗嗤一笑,說道:“自然,我盼著你有喜呢!”


    何母見穀雨和自己女兒相談甚歡,女兒也不似這幾日這般沉默寡言,也是心安了許多。


    待小家夥睡下了,嬤嬤抱了出去,穀雨讓荷花自己去尋東方,便和何梓言說些體己話,何母也很識趣的出去了。


    穀雨問道:“嫂嫂,我進來時瞧著你愁容滿麵,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何梓言不藏事,歎了口氣,說道:“上官過些時日便要北上,我實在不想他走,但又怕耽誤他前程!”


    穀雨說道:“自古忠義兩難全,更何況你如今剛生產,正是需要嗬護陪伴的時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何梓言說道:“上官也不想離我母子而去,但若錯過這次,往後再想去,可沒這麽容易,真是矛盾難解!”


    穀雨聽著何梓言的話,確實也沒有什麽良方,隻好將自己的經曆說與她聽,當初穀雨在一走了之和對抗世俗之間抉擇,終是選擇迎難而上,從而來了薛雲翊身邊,成了一對佳偶。


    何梓言聽了穀雨的話,很是不可思議,心中也有了決斷,讓上官譽為前程放手一搏。


    二月初,上官譽啟程前往雁門關,投在楊家軍麾下,雲禮和瀚揚一道同行,二房隨大房一道為他們送行。


    柳姨娘不忍,終是不敢出府來送行,隻讓人送來長幹寺求得的平安符,一人一個,雲飛收了平安符,朝柳姨娘院子的方向磕頭辭行。


    穀雨自瀚揚離去,才潸然淚下,薛雲翊很是心疼,將穀雨擁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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