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這日,穀雨和雲禮、雲飛被放了出來,各自貼身的小廝丫鬟都來接自家主子。


    大人們很是驚訝,一向無理都要作天作地的薛雲飛,竟然一改前非,被罰跪幾日祠堂,都沒有一句怨言,還和顏悅色跟大家說話,他的小廝石鬆都驚呆了。


    穀雨一迴到紫竹苑,就進了內室,被那兩兄弟纏著,她都不方便脫身,三日沒有給薛雲翊診脈了,診完脈後,重新寫了一張藥方:當歸、芍藥、茯苓、白術、澤瀉、川穹,東方看了一眼,跟醫女開的方一樣。


    穀雨坐在床邊,歎了口氣,說道:“薛雲翊,你什麽時候才能醒來?你再睡下去,將來醒了,你就得重新學走路了!”


    說到學走路,穀雨立即想起了要給薛雲翊準備幾樣東西。


    於是,穀雨將自己印象中的輪椅、拐杖和助行器的樣子,畫了個大概,叫來了沐白,讓沐白找木匠去做,盡量做的輕便些。


    沐白看著圖紙,覺得很是新奇,還沒見過有人這樣作畫的。


    穀雨看著沐白似笑非笑的模樣,拍了一下沐白的腦袋,問道:“笑什麽?”


    沐白傻笑道:“這些是什麽?看著樣子很是奇異,郎君作畫,小人是經常見,但沒見過少夫人這樣的畫法。”


    穀雨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是笑自己的畫工,自己是傳說中的靈魂畫手,但仔細看看也能看得懂啊。


    穀雨尷尬笑道:“哎呀…我又不會畫畫,就隨便畫的圖,你拿給木匠,他肯定是看得懂的,看不懂再來找我。”


    沐白點點頭,拿了圖紙就出去了,沐白功夫不錯,但出門還是小心為好!


    中秋時節,秋風習習,吹久了還是會覺得冷,這要是在現代,九月份,晚上沒有空調都睡不著覺的。


    家宴還像往年一樣,隻是更換了菜色,穀雨不甚在意,掃了一眼,座位還是剛進門時那樣,倒沒有了上次的喧囂,大家都悄然入座。


    老夫人開始說話:“一年一度中秋家宴,團團圓圓,大家夥熱熱鬧鬧,和氣生財!”


    老夫人這話音剛下,二房那邊就開始陰陽怪氣了,隻聽方氏說道:“老夫人整日裏吃齋念佛,不管家宅,這府裏頭哪裏還有和氣?”


    老夫人自然知道她說什麽,讓杜嬤嬤給她布菜,吃得津津有味,說道:“這獅子頭做得不錯,比往年更勝一籌!


    眾人也分點頭,而後老夫人又說道:“什麽吃齋吃葷,什麽好吃便吃什麽,活了一把年紀了,很多事都要看得開,別總跟自己過不去!”


    秦氏笑了笑,搭腔道:“母親說的是,您是最通透的!”


    方氏還想開腔,被蔣氏拉住了,方氏向呂氏使了使眼色,呂氏不敢不從,繼而說道:“聽聞咱們府裏,有的人目無尊長,惡語相向,這府裏哪裏來的和氣呀?”


    柳氏聽了這話,明擺著找事,迴道:“呂妹妹是厭煩了薛府的好日子了嗎?今兒個是想著求老夫人恩典,放你出府去?”


    柳氏一向不願出頭拔尖,今晚卻迴懟了呂氏,眾人很是不解,而呂氏心裏一沉,忙說道:“哪裏哪裏,就是突發奇想,有感而發罷了!”


    柳氏笑了笑,說道:“本來大家一團和氣,你們三言兩語便壞了這意頭,著實是居心不良!”


    方氏恨得牙癢癢的,說道:“怎地大房當家,連話都不讓人說了?”


    雲柏有些看不下去,老夫人明顯不想搭理,母親卻夾槍帶棒,怎麽說來都是自己無理了,忙攔下母親。


    雲柏舉杯說道:“雲柏有禮了,雲柏一心向學,不曾為家中奉獻,這一杯是感激長輩們的厚愛和付出。”


    薛靖遠聽著雲柏這番說辭,也不想令他難堪,舉起酒杯站了起來,薛靖楠看到薛靖遠起身,他也站了起來,接著眾人也都站起來,舉杯共飲。


    方氏很是不忿,但又不好拂了兒子的麵,隻好閉嘴,一整晚都像被點了啞穴一般,默不作聲。


    蔣氏還病著,根本無力戰鬥,隻好默默吃飯。


    這一頓飯,說好聽點是團圓飯,說不好聽就是互相試探、互相吹捧,很沒意思。


    穀雨今晚都冷眼旁觀,看著蔣氏和方氏憋悶,她心裏十分舒坦,穀雨知道人性的黑暗麵,她總覺得內宅的不安定,隻是表象,真正的毒蛇還隱藏著。


    穀雨喝了幾杯,覺得很是煩悶,席麵結束後,迴到紫竹苑,跳上圍牆,坐著吹風,想起了爸媽哥哥,於得水和瀚揚,還有珠兒一家人,還有孫鈺……


    二姑娘覺得在自己院裏待著無趣,便帶著春香來紫竹苑尋穀雨玩,還提著玉兔樣式的燈籠,模樣很是俏皮。


    雲飛也不約而同地過來了,手裏拿了一把劍,穀雨看見他們在院子裏,便輕身跳了下去,雲飛看見穀雨從牆上跳下,很是驚喜,問道:“嫂嫂,你會功夫?”


    二姑娘見怪不怪,說道:“這麽明顯,你看不出來?”


    雲飛拍手叫好,說道:“嫂嫂,深藏不露啊!咱倆比劃比劃?”


    穀雨擺擺手,說道:“別!一會兒該說我欺負小孩了!”


    二姑娘憋笑,雲飛不服氣,說道:“我都十三了,不是小孩!”說完,拿起劍就向穀雨刺去。


    穀雨眼疾手快,將二姑娘手裏的燈籠拿了去,把小木棍當武器,將燈籠丟迴給二姑娘。


    還別說,這小子比瀚揚那會兒強多了,不過,也不是穀雨的對手,沒兩下就把雲飛放倒了,拿起了他的劍,拔開,還未開刃呢。


    這下好了,又多了一個人纏著穀雨了!


    雲禮是瞧著雲飛不在房裏,便問了小廝,小廝說往紫竹苑方向來了,於是便走了過來,看著他們幾個坐在地上,說道:“你們到這來也不說一聲,害我好找!”


    穀雨見是雲禮,招唿他坐下,荷花和春香端了些果脯、糕點和水果來,雲飛和二姑娘像沒吃飽似的,搶著吃。


    穀雨見雲禮沒動,問道:“四郎怎麽不去吃些?”


    雲禮迴道:“我不餓,就想安靜坐會兒。”


    穀雨問道:“是有什麽心事嗎?”


    雲禮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父親母親還有姨娘,都希望我考學,三哥如今這樣,我得肩負起重任。”


    穀雨聽著這話,蠻理解父母的期盼,但這對雲禮不公平,隻是什麽又是公平的呢?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又覺得應該說點什麽,於是說道:“不管別人怎麽期盼,關鍵是你的意願,如果你不想,沒人能逼得了你!”


    雲禮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我隻是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要什麽。”


    穀雨說道:“那就嚐試一下,找到適合自己的路去走!任何人都有試錯的資格,我相信,沒有人願意活成另一人的模樣。”


    雲禮看了看穀雨,說道:“嫂嫂,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特別?”


    穀雨搖了搖頭,又依稀記得好像有人說過……


    穀雨突然想起了於瀚文來信說過他在江寧府,隻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於是,穀雨問道:“四郎,跟你打聽個人,你可有聽過於瀚文這人?”


    雲禮想了想,說道:“我們書院跟府學離得近,聽說府學有一個,是從揚州轉過來的,學業很不錯,他是?”


    穀雨心裏有些激動,說道:“他是我堂兄,你能幫我捎信嗎?”


    雲禮搖了搖頭,說道:“他已經離開了,聽說迴揚州去了。”


    穀雨聽了這話,頓時有些失望,雲禮也不知該怎麽安慰,隻說他有可能還會迴來,穀雨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雲禮進屋看了看雲翊,說了幾句話,就迴去了,原本雲禮也住在紫竹苑,因穀雨進門,雲禮自覺與兄嫂住一個院子不合適,這才搬去風兮院。


    中秋節過後,雲禮和雲飛一行人又迴了書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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