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貝洛伯格的路上,丹恆不斷交代歸塵一些事情。


    總結下來就一個意思,一定不要向任何貝羅伯格的人提起,這些怪物跟你有任何關聯。


    對此,歸塵這個原始人,當然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明明是自己惹出的禍事,為何不能向人承認。


    在即將進入貝羅伯格前夕,丹恆轉過身,意味深長的開口說道:“人性是不值得推敲的,永遠不要小看人性,永遠不要太相信人性。


    這裏的人們,原本過著相對平靜的生活,即使在星核的影響下也是如此。


    突然出現的怪物,摧毀了他們還算平靜的生活,摧毀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殺害了他們的親人朋友。


    縱使聽起來很荒誕,很荒謬,但對於已經絕望的人們來說,一切就都合理了。


    想明白這些後,歸塵,你覺得,當你告訴他們,這些怪物是從你體內剝離出來,他們是什麽樣的想法?”


    說完這些,丹恆抬手指了指城牆上巨大的窟窿,還有正在打掃殘骸的銀鬃守衛,一切的意思,都浮現在了表麵。


    咬了咬牙,歸塵越想那是越後怕,越想,那是越覺得驚悚。


    “我明白了。”就連迴應丹恆的話,他都有些無力。


    這對於一個白紙一樣的人來說,實在是有些殘酷了些。


    ......


    走到城門處,兩人就被銀鬃護衛攔了下來,看那樣子是要例行檢查了。


    檢查過程倒是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基本就是問問話,盤算了幾句,就把歸塵和丹恆放進去了。


    走進貝羅伯格,歸塵壓了壓心裏的情緒,開始打量起這座建立在冰原上的巨大堡壘,欣賞起他們的文明。


    來往的士兵,行人,護衛隊...拜訪攤位的居民,看客,搖滾音樂...


    碎落在地麵上的殘骸,屍首...焚化的爐灶,一具具屍體被丟進去,焚成煙塵...


    爐火在爐中不斷舞蹈,如同鬼魅一般吟唱,焚燒著世界。


    對比如此鮮明,那種唿之欲出,強烈的既視感,就算是歸塵這個老土癟,也知道有問題,有大問題。


    仔細觀察下去,就能感覺到,他們被跟蹤,記錄了。


    腳步慢慢靠近丹恆,他小聲低語:“丹恆,有問題,我們被跟蹤,被窺視了。”


    不著神色點了點頭,丹恆眯了眯眼睛,手掌握緊,隨手準備掏槍戰鬥。


    “角落裏,有人在跟蹤,還有人在傳話,等會若是要開打,手下留情。”


    “明白。”


    手中掌心炮不斷蓄力,蓄了滅,滅了蓄,以此往複。


    終於,兩人走了一會後,在到達城內最高建築前,被士兵攔截下來。


    見此,丹恆掏出長槍,立在身側,歸塵雙手蓄積著掌心炮,同樣對準周遭士兵。


    瞬間,場上的氣氛就變得微妙無比,若非還剩一絲理智,恐怕已經戰鬥成一團。


    環顧四周,見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後,丹恆為了不必要的衝突,開口說道:“我們無意冒犯,隻求覲見你們的領導人,商議事情。”


    這已經是他盡自己最大努力說的話,就連覲見這尊貴的詞,他都拿出來了。


    可士兵並未迴答,相反正逐步靠近,槍尖距離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一步


    兩步


    三步...


    在士兵槍尖快要進到歸塵三步距離前,他抬起手掌,朝地麵上就是來了一炮。


    這一炮雖然力量不大,但也震懾住了在場的士兵,還有平民,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那些原本不斷逼近的士兵,在這一炮過後,也全都老實了,不敢在往前,但也不後退。


    “冥頑不靈。”歸塵現在是真急了。


    外麵那麽大一個巢穴的怪物等著打呢,擱這攔著他們是吧!


    好,好,好!


    丹恆是溫文爾雅,會好聲勸阻,說那麽多好話給你們聽,老子可不是什麽文明人!


    快速握緊右臂,歸塵撩動起體內看不到頭的力量,運轉裝置,將力量全部灌注到右臂機械上,再由能源核心轉化,進入右手掌心的炮口。


    至此,一發他也不清楚威力幾何的大炮裝載完畢,靜等發射。


    蓄力時產生的能量波動,讓周圍空氣都變得燥熱不堪,那發著紅光的炮口,像死神鐮刀,鎖在每個士兵脖頸。


    舉起右手,歸塵抬起,對準前方宮殿堡壘,冷聲低語:“都讓開,誰在阻攔,我這一炮,可以炸平周遭。


    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試試,是你們的槍快,還是我的炮快。”


    冰冷的話,刺進每個士兵的心裏,在短暫的掙紮後,他們才讓開去往克裏珀堡的樓梯。


    他們不敢賭,不敢賭那小小的手掌,到底能不能爆發出那麽強大的力量。


    見士兵全部讓開,一旁嚴陣以待的丹恆也是鬆口氣,還好沒有朝無法調解的方向發展。


    說實話,剛才歸塵蓄積力量的時候,他的心髒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同樣不敢賭,不敢賭歸塵到底敢不敢開炮。


    但丹恆可以確定的是,那一炮倘若真的發射出去,這座堡壘,肯定得變成廢墟。


    黑塔女士研發製造的武器,根本不用質疑,說不定,這座城市,都會被炸平。


    ......


    待所有士兵和居民都退下後,丹恆和歸塵才再次走上樓梯,一步一步朝著最高處克裏珀堡行去。


    上樓梯的過程裏,就連原本跟蹤他們的士兵,還有傳話的都沒有了,孤零零的階梯上,此時就隻有丹恆和歸塵兩個人了。


    那些士兵還有普通人,隻敢在階梯下,靜靜觀望。


    在走完最後一道樓梯,丹恆扭過頭,看向一臉冷氣的歸塵,“剛剛,倘若他們不退下,你真的會開炮嗎?”


    “會。”


    他迴答的很簡單,很幹脆,沒有一點的猶豫,沒有一點的思考。


    仿佛,這座城市裏的人命,像是草芥,像隨手捏死的螞蟻。


    長舒一口氣,丹恆點了點頭,再一次仔細端詳起這位朋友,原本的濾鏡,變得陌生起來。


    這幾天的接觸,他以為,歸塵會和星一樣。


    但在貝洛伯格,就是這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讓丹恆覺得,歸塵表麵上的輕鬆,愉悅,呆傻之氣,全部都是內心冷漠,瘋狂的偽裝。


    不是歸塵有意的偽裝,而是原本的“他”,就是一個冷漠,瘋狂的人。


    現在的歸塵,是他認識的歸塵,有善心,心地善良,算的上活潑,有點幽默的歸塵。


    但遇到無法解決,超出歸塵思想的事情出現後,隱藏在最深處的“他”,在為歸塵做出決定。


    單單一個“會”字,就決定了一個城市人民的生死,“他”竟然沒有一點點的猶豫,甚至是連一點波瀾都沒有。


    好在,好在,好在剛剛那些不知死活的士兵退開了。


    不知道,這個“他”跟歸塵......


    現在丹恆所想的事情是,在歸塵說出“會”時,他是什麽樣的想法。


    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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