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悉拉著納蘭旭懿敬過一輪之後酒,不由得坐在了謝韞悉的位置上,他隻覺得血氣翻騰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的身體暖暖的。他一隻手臂放在桌上,隨後頭枕在手臂上沒有時說一句話。


    謝韞悉見他伏在桌上,拍了拍他肩膀說:“我怎麽記得你酒量還可以,這一小會你就不行了……”


    納蘭旭懿擺了擺手,示意沒法繼續了。坐在他身旁的柳深白看到這情況,起身對謝韞悉說道:“不要為難他了,換我陪你去吧。”


    謝韞悉看了柳深白一眼,猶豫了一會才說:“好啊,正好讓大家認識認識你。”


    等到他兩人離開後,納蘭旭懿從懷裏摸出一個漆器盒,他悄悄打開,挪了挪頭,看了一眼盒子裏的銅鏡,臉上未紅,眼睛卻紅了。


    他的瞳色像雅摯對玄天罡氣失控那般通紅,仔細想想,原來葉笑對他說的話是真的。迴想起他與葉儒英的那一夜,雖他給了葉儒英2層可以控製玄天罡氣的功力,但是當時並未感到內力置換。他想催動體內寒水絕的內力冷靜下來,可怎麽也無法專心。這裏人太多了,他不想暴露擁有玄天罡氣的特征,所以隻好裝醉可以稍微休息一會,然後想辦法溜出去。


    與他同桌的宋鬱傑看見他喝多了,好心地跑過來詢問他的情況。納蘭旭懿輕微抬頭看了宋鬱傑一眼,宋鬱傑見到他的赤紅瞳色原本嬉皮的神情瞬間失了神。


    宋鬱傑皺起了眉頭,表情嚴肅地拉起納蘭旭懿,說:“走,你喝多了,趕緊休息去。”


    納蘭旭懿沒說話,任憑宋鬱傑抬他的胳臂把他扶出去,裝的就像真醉了一樣。不一會兒便走到了遇園內,納蘭旭懿突然站直推開了宋鬱傑獨自坐在蓮花池子邊上,他看一眼遠處雅摯的屋子,已經沒有了亮燈,看來他已經休息了。


    他吹著微風,運起“落水無情”,控製這池子的水懸浮來到他身邊,沒管宋鬱傑。


    宋鬱傑看著他這個動作,半晌沒有動靜。他走上前去看著異樣納蘭旭懿,心裏想著:方才看他和謝韞悉一同敬酒,今日的他臉上竟然多了許多表情。


    尤其是這赤瞳,讓宋鬱傑想到了一些事情。


    納蘭旭懿緊閉雙眼,控製著麵前的水珠,無論怎麽運功,在玄天罡氣的作用下都無法讓水珠凝結成冰,隨後他揮手水珠瞬間迴到了池子裏,歎了一口,隨後他雙腿盤坐在草地上。他一手撐拖著下巴,呈現一種慵懶的感覺。


    宋鬱傑有些吃驚,隨後蹲下來看著他。


    “你別看了,‘無情道’的功力‘沒了’。現在我在你們眼裏應該是個正常人了吧”,納蘭旭懿趕緊告訴他。


    “你這還正常嗎?”,宋鬱傑撓了撓頭。


    納蘭旭懿看著宋鬱傑的眼睛,半晌之後才說道:“你喜歡葉儒英。”


    宋鬱傑一愣,隨後說道:“沒有吧。”


    “你有。”


    宋鬱傑看向別處,沉默了許久才說一句:“單驚狄才喜歡她。”


    “那你為什麽當時要向忠王求救?”


    “忠王是我養父,我向他求救的次數太多了,你說的是哪一次?”,宋鬱傑裝作無所謂的態度。


    “忠王收複靈舞飛天閣的那一次。”


    “哎,我堂弟單言也在閣內,我就是……”


    “憑你‘梵音聖童’的能力,自己獨自去就行了,為什麽要借其他人之手?”


    宋鬱傑見他刨根問底,不由得說出一句:“我自己也去了……”


    納蘭旭懿一笑,“終於承認了……”


    “啊?”,宋鬱傑覺得他莫名其妙,承認去救人和喜歡葉儒英有什麽關係嗎?


    “單驚狄手裏有一把鑲滿了寶石的小匕首彎刀。”


    “是啊,他可寶貴了成天把玩,以前還跟我炫耀。”


    納蘭旭懿垂眸,上次與他交戰之時,“我看見那把小彎刀鑲嵌的水平一般,甚至還有縫隙。但是金屬刀身部分卻很精妙。而刀柄的橫麵上刻了個“英”字。”


    “我想著寶石鑲嵌是你們那匠人獨門手藝,不至於像個練習品。所以我猜這把小彎刀是她製作的,原本是要給她的救命恩人你的,但是沒想到她把單驚狄當成你了。”


    宋鬱傑聽後眉頭緊鎖,他頭上開始冒虛寒,貌似有些不太舒服。


    “你救人的時候喬裝打扮了,你應該告訴她是你救了她。”,納蘭旭懿平靜地說著,他一直看著身旁宋鬱傑。


    “哦,你怎麽知道那是她做……”


    “你還記得你帶迴的朝雲劍嗎?作為賀禮送給了謝韞悉了,那把劍的劍柄上也刻了一摸一樣的‘英’字。”


    宋鬱傑身子抖動了起來,他不由得用手抓了抓心口前的衣服,整個人蜷縮在那裏。


    “幾年前,我在蜀地附近遇見過她,她當時候與我相約為伴,可到了約定日她卻遲遲未來,我在那裏等了三日也沒有看見人影。既然她不願意的話,我就隨她心願。我的目的很簡單,隻要她還活著就行,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誌活著。”


    “這樣的話,我便可以迴家去跟家人交代。接著你就出現了,不僅招惹悟界山的修士,還找我當你的‘保鏢’。隨後無論走到了哪裏,你一路被刺殺,你有理由拉著我又遊曆一番。你的出現是你計劃好的,這裏沒有人,你就說說吧。”,納蘭旭懿看著他蹲著的背影,確實是好奇他的目的。


    “嗬,你騙誰啊……隻要她活著就行了…你們不是有婚約嗎?你就這番對待她?”,宋鬱傑突然冷笑了一番,隨後他一屁股坐下向後一趟,肆意地躺在了草地上。


    納蘭旭懿歎了一氣,說道:“你體內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不斷壓製著你的功法,你為什麽不醫治?”


    “哼,我這個沒的治……”


    “不是沒得治,而是你自願的。”


    “自己把自己弄成傷病,這不是腦子有恙?”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體內的應該是個蠱。方才與你同桌的渝賢郡主師從苗疆第一大巫醫,明日我找她給你看下吧。”


    宋鬱傑雙手枕著頭,許久沒有說話。


    “過幾日後,我便要迴家修行些日子,沒法在保護你了。我們的約定就到此為止,你離開中原的時候記得給我結算工錢。”


    宋鬱傑感覺他說的跟在玩一樣,心中卻突然著急起來說:“你真的不去見她了嗎?”


    納蘭旭懿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宋鬱傑的雙眼。雖然他的瞳色紅色,可眼神好似恢複平日擁有“無情道”的時候。


    宋鬱傑從他的神情中看到了答案,他遲疑了一會,隨後他歎了一口,才說道:“我對她不知道是什麽情感。小時候我心悅昆山青蓮掌教的關門弟子,後來她繼任掌教之位,掌教獨身的規矩讓我與她之間成為了不可能。就算沒當掌教,我也明白她心中要更喜歡我兄弟持位。我不想跟兄弟爭搶,就退出了。”


    “後來我去了外婆那裏,她不知道從哪裏撿個丫頭來,得知了她是葉儒英和她的過往,我覺得非常驚訝,普通小姑娘早就嚇傻了,可她卻表現很淡定,好似這種情況習以為常。她在飛仙堂呆了不過幾天,就提議要去靈舞飛天閣。”


    “你也知道靈舞飛天閣的名氣,不過當時還是合歡堂的地盤,亂的很。且他們與我外婆關係特別差,這靈舞飛天閣原本是我外婆的居所,因為那老魔頭的原因,使我外婆被迫讓出來,這才使得飛仙堂退到關外,站在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上。我便托我堂弟單言的關係,時常溜進去。”


    “她很聰明,而且對這些關係能處理的好,很快就具有名氣。可是因為她的特殊性……”,宋鬱傑說道這裏,看了一眼納蘭旭懿的赤色瞳,隨後說道:“因為她是葉家後人,體內擁有玄天罡氣,誰能得到她便能擁有威力齊天的罡氣。整個西北都知道這個秘密,越來越多的人覬覦她,來靈舞飛天閣的人越來越雜。鎬京幾乎每天都死人,這件事情讓我養父頭痛,直到那次出事,靈舞飛天閣失控,我和單言去找養父,一個晚上合歡堂便不存於世。但是它畢竟是第六天的勢力,養父便讓單言成為了新的合歡堂堂主,靈舞飛天閣現在屬於中間勢力,也算是恢複了正常。”


    “迴到了飛仙堂的她,我才真實接觸她。她與之前的姐妹成立了‘天玄六仙’,這個表麵是歌姬,實則都是高手,且全部效忠於她一人。隻是沒有想到,她會製作很多東西。收留之前合歡堂的無處可去的人教會了他們手藝,之後她以刺繡手藝去養父那討了一份差事,之後月芽鳴沙這個小秀坊,成為了供應了皇家織物的秀坊。後來朝廷派了人來,月芽鳴沙成為了一個關口驛站。這給了飛仙堂新的生存機會,不至於被第六天其他派門吞並,成為了第二個中間勢力。”


    “她有一個小漆器盒子,裏麵裝著朱砂,還有一些粉末不知道是什麽,已經碎的分不出來,她一直帶著。她的手腕上還有一個銀鐲從來沒有取下來過。她經常會看著兩件東西發呆,我很好奇問過她,她說是她未婚夫送的。我感到很差異,後來我每次會故意提到你,她眼裏都是開心的神情。我說帶她去中原找你而她總是卻搖搖頭。”


    “我本以為她會安穩地呆在月芽鳴沙,我還想在研究解決她身上‘法子印’的詛咒。她說要去於闐國,她要去第六天總堂謀事,我一聽感到很不妙,想起上次她去靈舞飛天閣,這件事外婆很久沒有說服她。”


    “有一天單驚狄親自來月芽鳴沙來接她去於闐國,那場麵就跟你們那天早上吵架一摸一樣。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跟單驚狄認識的。成為第六天了鏟除異己的利刃,對於教主單蕤來說,他的兄弟、妻子、兒子或是其他人都是棋子罷了。而第六天遲早有一天會毀滅……”


    “之後我跟那死家夥打了一場,被他偷襲敗了。我也沒說什麽,在家閉關兩年。這其中我沒有再跟她說過話,她見我迴避她便找‘天玄六仙’的彥姑娘跟我傳消息,久而久之,外婆看我與彥姑娘走的近,便要商討婚事。我本無意,平日裏通情達理的外婆再這件事情上顯得非常決絕。我跟養父要了個身份,才能順利來刀中州。”


    “來了中州去歸心寺轉悠了一會,尋訪過妙良老和尚,老和尚沒有見我,我便強行進去完全打不過被撚出來,去他原先講經地方,沒有得到有效的辦法。偶然看到悟界山莊舉辦的‘十方問道’的消息,想起原先單蕤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還丟了條腿,我便尋了過去。”


    “中原最大場麵的武藝仙術切磋大會,沒有看見傳說中的‘納蘭家’,但是聽聞了悟界山莊最早的師尊是來自於納蘭家,所以我也求學去了。半年間才能參加正式招收弟子的考核,按照個人不同等級水平分劃分師父,我覺得這也太慢了,便使用了原本的功法,想著應該成為親傳弟子,可是等來的就是對我的追殺。那悟界山莊的莊主樊天睿認識飛仙堂的功法,他不聽我解釋,說飛仙堂屬於第六天魔教,而我是魔教掌教之子,想要潛入悟界山,分化中原。這可莫名其妙了。那莊主帶著他們的三個徒弟已經整個山門的高手一直追殺我。”


    “我一路逃到苗疆,他們才收手迴去。那邊山清水秀的,我便找了個山洞恢複元氣。沒想到那個山洞是個仙人洞,裏麵有修道人在修行。他看我受傷給了點藥……”


    說道這裏,宋鬱傑覺得這人也是奇妙的很,不由得迴想起細節。


    宋鬱傑隻是依靠在山崖壁上,看著身邊的小藥瓶沒說話,他也沒有服用。他看著外麵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再不服用,受損的筋脈就保不住了。”,洞內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死在這般仙境裏也算是值得了……”,宋鬱傑勉強說出一句話來。


    “你死在我這裏,也可以……我可以用你的屍身煉藥。這裏很少出現佛修,我可要好好研究一下……不知道是什麽效果……看來我運氣還滿好。”


    宋鬱傑聽著這有些稚嫩的聲音說出這等狠毒的話竟然渾身起雞皮疙瘩,他隨後拿起小藥瓶倒出了兩個黑漆漆的小藥丸,他剛入口瞬間就化開了,沒有感覺到任何味道,正當宋鬱傑疑惑的時候,丹田內立刻升起氣來,宋鬱傑內觀心海,接著周邊的氣息被他所召喚,幻化出實體,一隻白鹿散發著五彩聖光。


    “啊,竟然是神鹿。”,洞內的少年很詫異。


    宋鬱傑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久,當他會過神的時候,隻覺得身體恢複如初,不由得心中感到神奇,這仙人的丹藥竟有如此效果。他轉頭看向洞內,卻發現麵前一張笑臉儺麵具對著他,嚇的他一抖。


    “你就是飛仙堂的梵音聖童單鬱傑~”,少年一手半蹲在他麵前,手裏惦著一個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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