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宮中隻有這一處建築不同,門頭看著像個道觀,謝亦轅直接走了進去,發現這門內一個人也沒有,冷冷清清的,如走入了另一番天地。玄樂宮中隻有高公公一人駐留,他沒有隨謝語一起出去,因為沒有宮人傳報,正在護理庭院的高公公並沒有發現皇上的到來。


    謝亦轅看著蹲著地上處理雜草的高公公,輕咳了一聲。


    “王爺又想嚇唬小高……”高公公輕輕一笑小聲說道,手上的活還沒有停。隨即下一秒立刻反應過來,他起身看見身後之人是皇上,神情緊張向其行禮,:“奴才不知道是皇上親臨,有失遠迎當最該萬死……”


    謝亦轅看著跪在麵前的高公公,他沒有真是沒有一絲防備。“朕隻是隨便逛逛,免禮吧。”


    高公公抬眼看著這個與謝語長相相似的人,他心中詫異。


    “以前經常聽謝語說過殿中有副畫,上麵畫這玄樂宮的主人,年有四百多年了,朕想看看到底是什麽畫,你帶朕去吧。”


    高公公應聲答應,在他們經過院內之時,謝亦轅提及了今日乃是小王爺大喜之日,為何你還在留在宮中?


    高公公隻是簡單的迴答,謝語讓他留在宮中照看花草,等晚些時候再去。


    謝亦轅聽後沒有說話,他進入了殿內不禁眯起了眼睛,果不其然有一副畫。


    這幅畫掛在屋內的正中間,前放置了案台,案台上放著一個香爐,爐內的香燒的隻剩下木杆,從這個煙灰的量來看,謝語應該每日都為其上香。這是供台?可沒有其他供品……


    而麵前這幅畫,從質感上來看,隻是普通的錦帛……謝亦轅圍著這幅畫繞了一周,他撫摸了一下畫卷的背麵,心中又產生了疑惑……這並不是錦帛。


    畫麵上一共有三個人,謝亦轅的目光停在畫麵中間那一個人身上,他正襟危坐,身上穿戴與冊封大典上的納蘭榮闕一模一樣,一雙碧綠色的眼睛相當的吸引人,神態祥和,氣質超然脫俗。他好似像個活人,正靜靜地看著畫麵外的謝亦轅。謝亦轅心有感慨,這人大概便是國師納蘭籬鈺。


    這人身後站著一位少年郎,他輕鬆地倚靠在椅子靠手上,一隻手搭在納蘭籬鈺肩膀上,他笑著垂眸看著他們身前半蹲著的人。他眉心一點紅色朱砂,謝亦轅離近了才發現,這並不是圓點,而是一片雪花形狀。


    而這個蹲著的人,隻有背影看不見他的麵容。謝亦轅感覺年歲是畫中三人最小的一個,他的手裏捧著一顆珍珠,像是在行什麽禮儀。


    謝亦轅有些出了神,突然感歎了起了畫師的技術精湛,當他細看畫邊上的題字與‘謝傾雲’字樣的落款的時候,卻倒吸一口氣。這竟然是開國皇帝在前朝當王爺的時候畫的,世人隻記得謝傾雲戰功顯赫,淡忘他還有棋聖畫王的稱號。


    高公公見皇上久久凝視這幅畫,他便開了口,“這畫中坐著的人便是國師納蘭籬鈺,這位站在他身後的人,是他的弟弟納蘭籬雪。他們身前的這位是國師的長徒弟名為海珠。這是開國皇帝還是候王的時候,拜訪納蘭家正好遇見國師正舉行拜師禮。他對這一幕有感而發,迴到王府便畫了下來。”


    這畫沒有褪色,隻有畫卷稍微有些泛黃了,可以看出在畫的時候便使用了最好的顏料。謝傾雲是真的很喜愛納蘭家的人,如果讓納蘭家的人再次入朝為官,是否能夠打破各方壓製的格局呢?謝亦轅思索著,他轉眼看著周邊一排排書架上的書,他竟也對國師產生了興趣。


    當他轉身再次看到畫麵的時候,畫中的納蘭國師竟然起身,敲了一下納蘭籬雪的頭,他這個淘氣的弟弟立刻收起玩笑。國師扶起地上的徒兒,隨後向謝亦轅行禮,之後對他微微一笑。


    謝亦轅見到這一幕,嚇得連退數步拉起高公公的手,當他再次仔細看畫之時,畫又恢複如初。高公公見皇帝受到驚嚇,趕忙安慰起來。


    “這……畫會動?”謝亦轅說道,他覺得不可思議。


    “老王爺說過這幅畫具有靈性,他幾次見這畫都會動。您與我家主子為親兄弟,再加上您是天子,能見到這幅畫動是自然。奴才從來沒有見過任何異樣,對此很是羨慕。”


    “謝語也能看見?”


    “是的,不僅如此,我家主人還能看見殿內納蘭國師的幽魂。”


    謝亦轅迷惑的看著他,心中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他不害怕嗎?”


    “他說這裏是宮中風水最好的地方,而放置這幅畫的位置是個星位點。奴才不是對風水很明白,隻是相信他所說的。”


    星位?這是個圍棋術語。皇上心知肚明,謝語酷愛棋,會用一些術語來比喻某種東西,如果高公公所說的是真的,好一招韜光養晦。


    高公公似看透了謝亦轅的心思,隨後他想了一會才說道:“皇上,主人隻是喜歡納蘭家的這些修道法術而已,他這些在玄樂宮老實本分,他的心已經對仕途再無想法。”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知道呢?”


    “皇上您的試探對他是沒有用的,他是真的沒有……”


    “高陽,你可記的是誰救你一命,讓你重新迴到謝語身邊?”,謝亦轅貌似並不想聽他解釋,開口打斷了他。


    高公公停了一會,才說道:“是皇上您。”


    “你隻要記住你現在真正的主人是朕,不再是謝語了。”,謝亦轅帶著命令的口吻。


    高公公低著頭,他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是簡單的迴答了一句:“是。”


    “你隻要好好幫朕看著謝語就好了。”,謝亦轅說完這句,他聽見門外傳來了動靜。


    高公公抬頭看見門縫中有個人影,看衣著顏色,應該是與他職位相同的下人。


    謝亦轅轉身走過去了,他一手拉開門,非常嚴厲地對來者說道:“朕允許你進這玄樂宮了?”


    “皇……上……上……您傳喚的人已經在決意殿內等您多時了……奴才見您遲遲未歸,所以才尋您。”,來者是王戎公公,他看上去要比高公公年輕,剛過而立之年,他見皇帝很生氣,他立刻跪下,頭也不肯抬。


    “朕早就說過,此地除了小梁王謝韞悉和高公公可以自由出入,其他宮中任何人沒朕的允許不準進入,違令者當斬。”謝亦轅皺起眉頭說道:“你好大的膽?”


    “皇上,皇上……饒命啊……是老梁王謝語,他與忠王等您許久了。是他猜測您在玄樂宮,所以讓奴才來請您……奴才不敢違抗聖令,可他卻執意讓奴才這麽做,他還說隻要是他說的皇上不會為難奴才……所以……”


    高公公平靜地看著趴在地上渾身發抖的王公公,一句話也沒有說。


    謝亦轅歎了一口氣,從他身邊大步而過:“謝語已經不再是王爺,你還聽信他的話?”


    王公公從衣縫中見皇上走了出,他才敢抬起頭,接著他看著搞公公,眼神中帶著異樣的神情,對著高公公露出一笑。


    高公公不以為然,他伸手行李說道:“恭送皇上。”他話音未落,從門外衝進來羽林衛二話沒說將王戎直接綁走,王戎那副震驚的表情倒影在高公公的眸子上,高公公一路送他們出了宮門之後,立即關上了門。隨後他走道一個偏僻之處,這一麵牆外是皇帝來玄樂宮的必經之路,高公公小心搬開牆前麵的小盆景,原來這牆麵還有些破損沒有修複。


    高公公小心取下幾塊宮牆,靠著宮牆細縫看見外麵的王戎跟在皇帝身後,羽林衛跟在他們二人身後,這幅場景就像往常皇帝在宮中散步一般,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高公公見這一幕反而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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