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悉從大理寺的案發現場迴來,他從邱大人那裏了解到了一些基本的事情。他進了王府書房,夏日蟬鳴讓他心中有一絲煩躁,炎熱的天氣讓他輕輕拉開了衣襟。謝韞悉坐在桌前思索了一會,現場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那改從何處可查?現在隻有從兩方麵調查,蒼的人脈。蒼來自於瓊羽閣,而瓊羽閣藏龍臥虎,謝語曾告誡他不要染指與瓊羽閣有關的事情。而另一個方麵便是蒼口中所說的王戎公公,這王公公是皇太後身邊人,也是個不好惹的角色。若是王公公在瓊羽閣中踩一腳渾水,擬奏稟告皇上又覺不妥,全憑一個死囚一句話還難以治罪,不僅打草驚蛇,最重要的是萬一落人口舌,到處樹敵才叫人頭痛。


    謝韞悉早朝之後他將這事情寫為書信命高公公交給謝語,接著便等迴話來即可。謝韞悉想著這些心中頓感疲憊。


    “青銅,幫我去醫館請雅……”謝韞悉說到一半停住,改口說道:“請鷺鷺……哎,算了,算了。”


    青銅看著謝韞悉,他心中明白小王爺心中所煩之事,忘記了雅摯和南宮雨鷺他們已經走了。青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時候謝韞悉再次說道:“你去開封府請何梓鈺來,他應該知道些事情。”


    青銅應聲而去,剩下謝韞悉在書房內,他靠在椅子上合上眼休息了一會。謝韞悉所麵對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湖,而他身處這個位置,有著無法逃避的責任,每一言每一行都有著無數的眼睛看著。有些人處心積慮經營,有些人虎視眈眈,爾虞我詐,總有一天等著能夠風水輪轉。誰都可以離開這個地方追求自己想要的,隻有謝韞悉不可,久而久之也就忘記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謝韞悉內心十分向往雅摯能夠過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日子,他也想隨雅摯一起走出這座王府,看遍千山萬水,體悟人生百態。


    這時候狸花貓小羽毛悄悄跑到謝韞悉的書房門口,它輕輕探頭對著謝韞悉輕聲“喵喵”了兩句之後便蹦躂了進來。謝韞悉睜眼看了一眼它,彎腰抱起了它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撫摸著它的毛發。小羽毛好似對謝韞悉的桌子很感興趣,它抬了抬了頭,從謝韞悉的腿上用力一蹦輕輕地落在桌上,它的尾巴一掃將筆架撞到在地上,圍著硯台轉悠了起來。謝韞悉身邊的小侍女見他的筆散落在地,便想起身去撿,沒想到卻被謝韞悉叫住了。


    謝韞悉看著桌上的小羽毛,想看它到底能有多調皮。小羽毛自顧自的圍著硯台轉了轉,在硯台邊上嗅了嗅之後它將兩支前爪子伸了進了墨中,它感覺到了水忽然之間蹦了起來,在桌上的奏折印上了一連串的小爪印,它舔舔了爪子,接著又在空白的宣紙上刨起毛來。謝韞悉心中一驚下一秒想去擒住它,小羽毛好像早就知道他要動手,忽然之間它起身一躍,再次跳進了硯台之中墨汁濺到桌上星星點點。小羽毛迅速的躲過了謝韞悉的手,向他一邁在空中伸出了爪子,撲進了謝韞悉的懷裏。


    謝韞悉見它衝自己來,伸手一接,隻見小羽毛的爪子抓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一個勁的衝自己喵喵叫,他低頭看著懷裏這個調皮鬼,它鬆開了爪子落在謝韞悉懷裏,胸前毫無意外的被它蹭了兩個爪印,正翻著肚皮舔著腳撒嬌。再看看桌上一片狼藉,謝韞悉隻想扶額。接著小羽毛站了起來,伸出爪子輕靠在謝韞悉胸前。


    “你這小家夥既可愛又搗蛋,你該不會是雅摯買來報複我的吧?”謝韞悉與它四目相對,小聲對它說出了這一句話。


    沒想到小羽毛看著他迴複了一句:“喵~”然後伸出了一隻爪子靠在了謝韞悉的臉上。謝韞悉感到臉上不同的觸感愣在那裏,小羽毛對他交換了兩聲便又躺了下去,倒持了一下謝韞悉的衣服,好像是想在他懷裏做窩睡覺。


    “韞悉,你有沒有看到小……啊,小羽毛在你這裏。”忽然從門外傳來了納蘭芷水的聲音,她進了屋第一眼便看到了謝韞悉懷裏的小羽毛。


    “韞悉哥哥你怎麽可以讓它在你桌上玩呢,你都不管管。”納蘭芷水抱起了小羽毛。


    謝韞悉感到一絲委屈,他向納蘭芷水轉頭,悻悻道:“管教了就沒有野性了。”


    這時候阿萊進了書房,她抬眼看到書房內一片狼藉以及謝韞悉臉上的墨跡,連忙跪下說道:“王爺都是我不好,沒有看管好小羽毛……才讓它跑到您這……”


    “無妨,阿萊你起來。”謝韞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阿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你現在帶小羽毛去洗幹淨,我與王妃還有要事說。”


    阿萊不敢怠慢他的命令從納蘭芷水懷裏抱走了小羽毛,納蘭芷水悄悄的瞄了一眼謝韞悉說道:“我也去幫阿萊……阿萊她一個人做不成……”


    “你看小羽毛把我這裏弄的一團亂,我寫好的奏折上麵全是小羽毛的腳印,而且我也弄髒了。我可比小羽毛聽話多了,不如幫我洗幹淨吧。”謝韞悉說完,示意身邊的侍女們收拾桌子。


    納蘭芷水聽到他如此說,心中也有一絲愧疚,若不適自己看管不住小羽毛讓它跑到這裏搗蛋而耽誤了謝韞悉工作。她轉身看到桌上被印上了小羽毛腳印的奏折,便拾了起來,當她看到內容是關於蒼一案之時便認真閱讀了起來。謝韞悉見她認真看自己寫的奏折,雖沾到汙跡但仍可辨認。他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撐著頭,輕聲說道:“王妃對此事有何高見?”


    納蘭芷水之前便聽聞了謝韞悉與雅摯在悄悄查案,且開封府開堂審理此案她與南宮雨鷺一起去聽審,自然明白這件事情的全部緣由。她抬頭看著一些桌子,這些侍女手腳真快,在她看奏折的時間就已經把書桌收拾的幹幹淨淨。


    “事關政事我不敢妄言……”納蘭芷水將手上的奏折放在燭火之前點燃放進了焚爐之中,目光一直看著爐中之火。


    謝韞悉看到她這一舉動有一絲驚訝,他們兩個除了吃飯會說些話之外的幾乎沒有什麽交流。平日裏謝韞悉一早便出門直到下午才會迴來,自納蘭芷水來府中之後他中午便會迴來,隻有熟悉並信賴的官員他才會邀請到他的書房議事。而納蘭芷水這些月身體因素也無法外出,讀書是她最大的愛好,謝韞悉怕她會感覺無聊就讓她在書房內看書。若是有人來議事,謝韞悉也不避諱她,她有時候會悄悄偷聽他們的討論。雖然他們交流很少,但實則是互相關心對方,納蘭芷水早就對謝韞悉的習慣了如指掌。這種寫廢了重要的東西,謝韞悉是從來不會經過其他人隻手,必定會親自處理,焚燒殆盡。


    “我在局中,你在局外,應該會有不同的見解,我隻是想聽聽而已,或許能夠幫到我。”謝韞悉笑著說道。


    納蘭芷水思索了一會,抬眼看著謝韞悉剛想說什麽,當看到他臉上小羽毛留下的淡淡的墨色腳印,不由得將話憋迴去,輕聲笑了。這時候侍女們從外麵端著水和幹淨的衣服進了屋,納蘭芷水將自己手帕放進清水中打濕,輕輕搽去謝韞悉身上的墨跡。


    謝韞悉看到她眼角彎彎,笑起來像隻小狐狸,這是她這幾月為數不多的笑容。涼涼的手帕搽在謝韞悉皮膚上有一絲涼意,他不再說話了安靜的享受著。納蘭芷水弓著腰感覺有些累,在渙洗了一次帕之後,直徑跨坐在謝韞悉的腿上,惹的他心跳加速。一旁的小侍女見到這場景偷偷的抿嘴笑,接著她們紛紛退出書房,走的時候竟把一邊垂簾放了下來。


    謝韞悉的心跳越來越快,她近在咫尺身上的奶香味諾有諾無,納蘭芷水搽幹淨了他的臉便想起身,謝韞悉一把摟緊了她的腰,讓她完全坐在自己的腿上,接著他將頭靠在她的胸前。


    納蘭芷水這才意識到自己騎坐在謝韞悉身上,在感受到了他的溫度瞬間羞紅了臉,她手裏緊緊捏著手帕,不敢動身子:“韞悉……你快放……”


    她的聲音在謝韞悉耳邊響起,謝韞悉才不管她說什麽,鬆開了她的腰之後,雙手抱起了她的腿想要站起來。納蘭芷水頓感身體失去重心,本能的抱住了謝韞悉。


    謝韞悉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了書桌上,緩緩地將她放平:“你這樣挑逗我,可是要我……”他說道一半,望著她驚慌的眸子,忍不住俯身下去親吻了她。


    青銅走的急匆匆正出現在謝韞悉的書房外,他看到書桌前的垂簾放下來,一時之間猶豫了起來,當他話欲出口之時,垂簾裏傳來了謝韞悉的聲音:“讓那小子給我等著。”


    青銅聽到之後,卻像垂簾作揖,說道:“開封府捕快蒲程求見,他與何梓鈺同來,說是之前蒼這一案他也有參與,想繼續跟進這事,或許能夠幫助到王爺您。”


    謝韞悉摸了摸納蘭芷水白裏透紅的臉頰,與之對視了一會十分不情願的抱起了她,在她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獲得了自由的納蘭芷水立刻害羞地背過他來。


    謝韞悉抬手拉起簾子走了出來,青銅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上印著小羽毛的腳印就明白了,立刻說了一句“我先讓他們在大堂等候,青銅先告退了。”之後趕緊溜之大吉。


    謝韞悉看著青銅攪合了自己的“好事”,不僅心中暗罵道:跑的可真快。接著他換下這一身衣服,對一旁幫他整理衣物的納蘭芷水說道:“我看你方才對此案很感興趣,不如一起隨我來。納蘭家規隻是說男子不能參政卻未對女子有所限製。”


    “可是之前宮裏來教禮儀的姑姑告訴我要按照規矩,不然又要罰我抄《女誡了》……”納蘭芷水小聲的說道。


    謝韞悉看著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是太後身邊的劉芹劉姑姑吧?你不用聽她的話,做最真實的你即可,你若是覺得她很煩我今日便可將她請走。”


    “這樣可以嗎?”


    “你放心,來吧。”謝韞悉拉起了她的手離開了書房。


    在大堂內等候的何梓鈺心中十分緊張,不知道小王爺找他是所謂何事,他時不時會詢問青銅,而青銅卻讓安靜等待。蒲程卻一直站在大堂門內,他的目光一直凝視遠處府中校場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麽,青銅意識到他的行為便招唿他喝茶。


    謝韞悉牽著納蘭芷水的手從後側門進來,何梓鈺一見他立刻起身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反而蒲程隻是普通向他作揖,他的態度與何梓鈺截然不同。謝韞悉與蒲程四目相對,蒲程的眼神帶著莫名的堅毅,在看到謝韞悉身後的納蘭芷水之時,他的眼神才有一絲呆滯。謝韞悉察覺他在自己身後的人,心中頓生不爽,不禁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們坐下吧。”


    蒲程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立刻移開了目光。謝韞悉將廳內的人互相介紹了一番,便開始說正事:“何梓鈺,本王命你前來是有件要交代你做,不知道你可有意願。”


    “王爺您請說,小人定當全力以赴。”


    “蒼的‘雙螫’在大理寺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你長居瓊羽閣中打探給開封府打探消息,應該知曉他是個怎麽樣的人,你不妨說來聽聽。”謝韞悉端起一杯茶,輕聲說道。


    “蒼來自西北邊境,傳言是他母親被大食人欺辱才有了他。從前一直混跡市井,經常與波斯藝伎廝混,後來他混入商隊來到了中原。之後一直便長期居於瓊羽閣張達數十年,因外貌俊美所以受人傾愛,在閣內也算是小有人氣。剛來中原的第一年他被忠王請去府上做門客,但是不知道為何,他隻去過一次就被趕出來,之後他們再無交流。隨後是在幾年前,他不知道幹了什麽,被忠王打成重傷後,他便再也沒有在瓊羽閣出現。當再見到他之時,便是這個案子,他成了假冒的忠王。”何梓鈺仔細迴憶他所知道的事情,不敢有一絲怠慢。


    “皇叔前些年都一直在西北邊疆,極少次數迴家。且家風極好,幾乎沒有得罪之人。他會被忠王打成重傷?看來他那個時候惹到了皇叔,且他還不會武功。”謝韞悉思索了起來,這些陳年往事,他都不曾聽過:“本王上次與他交手就覺得奇怪,他出招沒有計劃完全仗著一身強勁內力,說白了就是莽。”


    “他的功力時靠年輕姑娘的性命提升,城東失蹤的姑娘都是他所為。”何梓鈺撓了撓頭:“上次我向雅摯……不是不是……我向納蘭公子……出手真的不是被迫的。”


    謝韞悉聽見何梓鈺又提及到了這件事情,他看了一眼一旁蒲程。蒲程沒有任何的神情變化,隻是認真聽著何梓鈺說話。


    “因為擄走姑娘的人正是吳梟。在發現忠王是冒牌的之後我便被吳梟挾持了,他不讓將這個事情說出去。而且吳梟與蒼私交甚好,親如父子一般,他沒有告訴我原因,我隻有自己亂想了。後來納蘭公子來了府衙當值,吳梟為了拉攏納蘭公子,易容成白衣書生的樣子威脅我與他演一出戲……”


    “因為吳梟出言詆毀你,所以你才狗急跳牆把火撒別人身上是吧。”謝韞悉話語中帶著一絲嚴厲:“後麵他和吳梟去了忠王府是我的意思,整個開封府隻有張大人知道本王的計劃,為了不讓你礙事,隻能將你先收入大牢。到案子的最後還是雅摯提醒本王將你放出來。本來你知道這麽多事情,應該是功臣,開封的捕快隻顧得上內鬥了,結果這案子全程都靠雅摯一個人完成。”


    謝韞悉的這一句話中帶話,聽得蒲程心中一驚,他來王府其實另有目的,此時的他還並不想得罪謝韞悉隻得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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