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東宮,太子寢室。


    楚辰得到楚雲傳來的消息,陳明誠已經招供。


    刑部涉案人員十六人,唯獨沒有刑部侍郎崔浩然。


    霍氏向刑部行賄三十萬兩白銀,葉相並未參與其中。


    楚辰知道,這才剛剛開始,“天寶銀號”的案子才是驚天大案。


    案子一旦爆發,整個朝局將麵臨九級地震,朝中一半官員都會受到波及。


    到時候,幾千人都要人頭落地,幾大世家將遭到覆滅,包括葉氏。


    想到這一層,楚辰就會問自己:再這麽發展下去,對東宮真的好嗎?


    人犯了罪,就應該受到律法的製裁,這沒什麽可說的。


    可是,如此大的牽連,對這個朝廷、對這個國家,所造成的影響是災難性的。


    這叫楚辰想到了一個故事。


    一輛火車飛馳而來,前方的鐵軌有五個孩子正在玩耍,而廢棄的鐵軌有一個孩子。


    方向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當如何抉擇?


    “夜鶯。”


    “在。”


    楚辰將桌上的信交給了夜鶯,囑咐道:“盡快將這封信交到江懷義手裏,他在萬寶閣。”


    夜鶯見楚辰神色異樣,擔心地問道:“殿下,這信很重要嗎?”


    楚辰迴道:“幾千人的性命,你說呢?”


    夜鶯轉身離開,楚辰還是艱難的做出了抉擇。


    皇城外的一片樹林。


    黑夜,江懷義一身白衫顯得格外醒目。


    影聖帶著麵具,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江懷義麵前,發出沙啞的聲音。


    “臭書生,這麽晚找老夫何事?”


    “你是影聖,不是鬼聖,每次出現別這麽嚇人好嗎?”


    影聖甩袖,假意離開。


    江懷義連忙叫住:“朝中要地震了,很多人會死。”


    影聖轉身,不屑道:“你指的是那起冤案,一個刑部,霍家一個長子,還不至於。”


    “那如果加上戶部、吏部、工部,以及幾大世家呢?夠不夠。”


    “臭書生,你在嚇老夫?如果六部中有四部出了問題,整個朝廷都會癱瘓。”


    “沒錯,陛下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麵。”


    “老夫沒什麽耐心,你到底要說什麽!?”


    江懷義敘說了關於天寶銀號的事情,並將自己整理出來的資料交給影聖。


    天寶銀號,其業務範圍覆蓋全國。


    明麵上是有商人私家運營,可實際上是有官府暗中操控。


    當中,涉及麵之廣,影響之大,駭人聽聞。


    工部的土木工程,購買的材料以及施工,有天寶銀號參與。


    吏部官員的選拔,官員的升遷,打通關係也有天寶銀號。


    戶部掌管全國土地、錢兩、稅收,一樣有天寶銀號的影子。


    當中存在著極大的利益輸送,是荊王陣營利益中轉的核心。


    江懷義繼續說道:“金額之巨,無法估量!”


    “除此之外,天寶銀號還四處放貸,用土地房產作為抵押。同時將一些不法收入進行洗白,比如官員受賄,土匪搶劫來的錢兩等等。”


    “危害之大,危害之深遠,此案一旦展現世人,必將震天動地。到時候朝廷再出手,也無法控製住局勢。”


    雖然看不到影聖的表情,可他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天寶一案,涉及麵實在太廣。


    一旦爆發,天下動蕩,大夏國本必然遭受重創。


    影聖問道:“臭書生,你從來不做虧本買賣,你的目的為何?”


    江懷義迴道:“楚雲已經在暗中調查此案,並收獲了有效證據。他無需全部證據,隻要把案子公之於眾,到時候朝廷不查都不行。”


    “豫王一案對楚雲打擊很大,他會不計後果。而且將天寶一案公之於眾,對他極為有利。”


    影聖聽完,嗤嗤一笑:“你這書生,原來是為了自己的學生,為了東宮。”


    江懷義反問影聖:“晚輩現在是東宮的太師,為了東宮有何不可?”


    “你還有什麽條件,一並說了。”


    “一份名單。”


    江懷義將一張名單交給影聖,說道:“刑部即將大換血,晚輩希望可以提拔這些官員。不是結黨,而是他們真的有作為。”


    影聖接過名單,看了下。


    當中有荊王的人,也有豫王的人。


    這些人也確實有作為,並有劣跡。


    “好!當老夫欠你一個人情,告辭。”


    說完,影聖轉身消失在了江懷義麵前。


    影聖走後沒多久,一名女子從黑暗中走來。


    她黑衣蒙麵,雙目清澈,眼神中透著一種睿智。


    女子來到江懷義身邊,笑道:“老師,你好像很開心。”


    “是啊,我的學生又成長了,他的眼睛已經看到了天下。”


    “可在我眼裏,他還是太嫩了。下一個戰場石虎山,麒麟閣已經有所行動。能不能得到本姑娘的芳心,就看他的表現了。”


    江懷義嗬嗬一笑,道:“就權謀而言,他確實很嫩,但是別的方麵很強。南宮,老師跟你說……”


    江懷義轉身,結果女子已經不見了人影。


    子時,皇宮,禦書房。


    夏皇原本已經睡下,結果影聖深夜求見。


    他感覺有大事發生,即刻召見了影聖。


    影聖將事情的原委如實呈報。他知道江懷義的用心,把燙手的山芋扔給了夏皇。


    可事關重大,天寶銀號一案,必須要趕在豫王楚雲之前處理幹淨。


    “混賬,荊王這個逆子!逆子……”


    夏皇看完江懷義整理出來的資料,頓時怒火中燒,差點沒喘上氣來。


    “陛下……”


    “你們暗衛是幹什麽吃的,讓一個小小的銀號發展到如此地步!都是蛀蟲,蛀蟲……全部該殺……”


    夏皇憤怒到了極點,直接把怒火發到了暗衛身上,甚至忘了君王該有的修養。


    天寶銀號事件給夏皇造成了極大的震撼,如果再這麽發展下去,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老臣,之罪!”


    影聖準備下跪請罪,被夏皇連忙阻止。


    夏皇擺了下手,安撫道:“算了,這事也不能全怪暗衛。你們的精力全在大楚身上,不過這事必須妥善解決。”


    影聖站直身子,提議道:“老臣的意思是,天寶銀號必須盡快鏟除。一,可以震懾荊王;二,讓豫王無的放矢。事緩從恆,慢慢瓦解荊王的勢力。”


    好一個事緩從恆。


    夏皇聽完影聖的建議進入沉思,他需要考慮各個方麵的平衡。


    如今,刑部沒了,如果吏部、戶部、工部再出事,上哪裏找這麽多官員補上。


    思慮再三,夏皇做出了最終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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