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子羽最後還是通過了第一場試煉,即便是因為雲為衫的幫助,但他也確實是通過自己的本事拿到了匣子。


    雲為衫幫助宮子羽後並沒有在後山停留太久,第二日一早她便迴了羽宮,而宮子羽則留在雪宮和雪重子學習雪家刀法。


    “我哥哥和宮尚角,他們也通過了寒冰蓮池的考驗…你說執著和本事兩者其一,我想問,宮尚角是靠什麽通過這一關的啊?”宮子羽問雪重子。


    他心裏對這個莫名的在意。


    “他既有執著又有本事,通過此關理所當然。”雪重子語氣依舊淡淡的。


    但了解他的雪公子在他的眉眼中、語氣裏看出了他隱秘的喜意與驕傲。


    也不怪,畢竟那樣優秀的宮尚角是他心上人養成的,還是他半個大外甥呢。


    宮子羽聽到這話心裏五味雜陳,再想想自己昨日的情況,一時之間什麽歡喜意味都沒了。


    雪公子看他這樣也沒出言安慰,隻是繼續道“當初他憑借堅定的意誌下潛到池底,同時用強大的內力將唿吸控製的極為精準,他拿到鐵盒浮出水麵後整個人依然清醒無比,隻受了一些皮肉凍傷。”


    宮尚角不論在品質還是能力,無疑都是最優秀的。


    既然宮尚角也通過試煉,那就是也學習了拂雪三式,宮子羽撇嘴,問雪公子“他練會了嗎?”


    何止是練會啊,自家孩子自家管,莫說是拂雪三式,宮尚角在後山時,雪重子恨不能把自己一身功法悄悄摸摸的全塞過去。


    但這話,雪公子卻說不得,他看了眼一旁負手而立的雪重子,笑道“那就不知道了。”


    宮子羽在後山學習刀法,迴到前山的雲為衫卻被關了起來。


    她接了上官淺的囑托,將金繁從宮遠徵手中搶去的另半本醫案偷過去,交給了上官淺。


    這無疑是對宮子羽的背叛,但宮子羽本人還未迴來,金繁自然不能下什麽定論,隻能將她關了起來,派人守著。


    宮子羽從未想過自己歡歡喜喜從後山歸來,第一時間得到的是一個晴天霹靂錘。


    長老院議事廳,宮門所有的長老和宮主都已經到了。


    宮尚角拿起手邊拚粘完好的醫案,對宮子羽淡淡道“剛才你說沒有人證,現在人證到了。”


    他指的是剛走進來,在他身邊坐下的霧姬夫人。


    宮子羽漆黑的眼瞳緊緊盯著沉默的霧姬夫人,眼睛裏是化不開的痛楚,他是真真切切把霧姬夫人當做長輩當做半個娘親的。


    霧姬夫人來了,一切都已經就緒,宮尚角開門見山直指今日聚在此處的主題。


    一旁的宮遠徵噙著笑意,眉眼囂張又得意,像是對接下去發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可偏偏…他們原以為十拿十穩的事情,居然…


    宮尚角手中的那份醫案,不是宮子羽的母親蘭夫人的,而是宮尚角的母親泠夫人的。


    霧姬夫人根本就沒有想過向他們投誠,她不過是想借宮尚角的手將事情鬧大,徹底的將宮子羽身世的流言蜚語洗幹淨罷了!


    打狗不成,反被咬!


    宮尚角和宮遠徵的臉色冷的如同雪宮池中的萬年寒冰。


    晚間時間,宮遠徵告訴長生,哥哥今日事情多,不能一同用膳了。


    長生看了看宮遠徵的臉又偏頭看看一旁的上官淺。‘發生什麽事了?’


    什麽都瞞不過舅舅,被長生那雙眼睛一看,憋著一肚子委屈和後悔的宮遠徵眼眶一下就紅了。


    “舅舅。”他喚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了。


    ‘在呢,怎麽了?’長生趕忙走過去,抱住可憐巴巴的小孩。


    宮遠徵把臉埋在長生懷裏,抱得緊緊的,但就是不說話。


    長生叫金岑取了件鬥篷披在身上,像小時候那樣,將他裹在鬥篷裏,給小孩一個格外安全的空間。


    宮遠徵待在熟悉安心的環境裏,忍不住往下掉眼淚。今天的事觸到了宮尚角心裏的尖刺,那個地方是他也沒辦法觸碰的。


    長生溫柔的拍著小孩的背,等宮遠徵平複好心情,在他懷裏將眼淚抹淨了,他伸手問‘一起去看看哥哥?’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舅舅,宮遠徵垂著略微潮濕的眼睫,乖巧的跟在長生身後,上官淺頓了頓也緩步跟上兩人。


    宮尚角的院子裏,一片沉寂。


    廊簷上的燈未點,沉甸甸的暗色壓的人心中發苦。


    房門外,宮遠徵停下了腳步,他小心翼翼的從窗戶向裏瞄了幾眼。“舅舅,還是你自己去吧。”


    宮遠徵了解他哥,此時的宮尚角隻想見長生,也隻需要長生。


    透過窗戶,長生也瞧見了宮尚角,他坐在椅子上表情少有的柔和,低頭看著手中的帕子沉思著。


    看見帕子,長生瞬間就明白了,他歎口氣摸摸宮遠徵的腦袋,又對上官淺比個安心的手勢,輕輕推門進去了。


    宮尚角已經陷入了迴憶。


    那一年,泠夫人懷著宮朗角,正在房內縫製嬰兒的肚兜,七歲的宮尚角靠在長生懷裏,兩人一起陪著懷孕的泠夫人。


    “喜歡哪個?”泠夫人問。


    宮尚角仰頭看著舅舅,長生仔細看了看指著小老虎,對泠夫人撒嬌道“阿姐,我喜歡老虎。”


    七歲的宮尚角聽舅舅喜歡老虎,於是順和道“我也喜歡小老虎。”


    泠夫人看著兩人,抿唇輕笑。她摸摸宮尚角的小腦袋道“那尚角以後要和舅舅愛你一樣愛弟弟哦,要照顧好舅舅和弟弟哦。”


    宮尚角依偎在長生懷裏,大聲且堅定道“那當然!”


    後來他也確如他所說的那般,堅韌努力從不懈怠,為的就是日後可以照顧保護長生和宮朗角。


    屋內未點炭盆,宮尚角全身冷的像塊冰,直到他被緊緊包在一團溫熱裏才迴神。


    “快鬆開,我身上涼別凍著你。”宮尚角輕聲道。


    長生握住他的手,將其放在懷裏,等那雙手起了熱度這才鬆開,他抿唇拍拍自己的腿。


    宮尚角看著他輕聲道“我已經長大了,舅舅。”


    長生搖頭,摸摸他微冷的臉,又拍拍腿。


    宮尚角沉默了一會,終究還是抵不住誘惑,像幼時那樣蜷縮著依偎在長生懷中。


    長生像剛才對宮遠徵那樣,用自己的鬥篷將兩人緊緊裹住,一下一下摸著宮尚角的頭發和臉頰,一遍一遍無聲的告訴宮尚角。


    我在呢,舅舅在呢…


    宮遠徵和上官淺站在外麵,靜靜的透過窗戶看著這一切。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上官淺輕聲問。


    “雲為衫給你的醫案有問題,你被他算計了,你這次把我哥害慘了!”宮遠徵氣道。


    聽他這樣說,上官淺登時臉色一白,嘴唇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她哪裏能想到會被雲為衫算計,被算計了還自以為是的洋洋得意。她好不容易來了個刷好感度的機會,這不是…


    上官淺咬唇,按下心慌又對宮遠徵道“那,角公子和舅舅…”


    “你少管!”宮遠徵沒好氣道。


    “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問。”上官淺假意哼了聲。


    宮遠徵果真是長生帶大的,一些地方好騙的不得了。


    他沒想過上官淺敢不敢向宮尚角問這個敏感問題,就算問了,以他們現在的關係,宮尚角也不一定會迴答。隻是聽上官淺這樣一說,小孩怕又勾起他哥的傷心事,連忙阻止。


    “哥哥曾經還有個弟弟…舅舅和哥哥都很疼愛他…”宮遠徵垂下眼睫。


    他自幼對長生極為占有,就像每個小孩對自己阿娘的感情那樣。


    宮朗角比他大幾歲,按理說肯定是宮朗角與舅舅的感情更深,而且人家是正經的血脈親人,宮遠徵這個小屁孩算什麽。


    但長生身體不好,那時的角宮人多事多,長生就久居醫館和徵宮調養身體,宮遠徵自記事開始就是被長生抱在懷裏長大的,他剛發現舅舅不止他一個外甥的時候,還試圖用無理取鬧來獨占長生,後來發現沒辦法,這才委委屈屈的把舅舅分成了三人份。


    “我以為舅舅和角公子最疼愛的是你呢。”上官淺道。


    宮遠徵眉心微皺,他在一邊的台階上坐下,看著天上遙遠的月亮。“舅舅對我們的疼愛是一樣的,但…哥哥…在哥哥心裏,沒有人能比得上朗弟弟。”


    上官淺也在他身邊坐下,臉上帶了些疑惑。“我怎麽沒見過朗弟弟?”


    “十年前,他與泠夫人都被無鋒殺了。”宮遠徵漆黑的眼睛泛出冷冽的恨意“舅舅的嗓子也是那時候傷的。”


    上官淺愣住了,她突然想起長生脖子上那道紅痕。


    十年了,那痕跡在玉白的皮膚上依舊那麽顯眼…


    她怔愣的望著自己的手,這一瞬間,上官淺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從未見過麵的人,居然也可以是生死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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