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臨城。


    曲靈山附近,湖邊的風兒搖擺著草叢,微波粼粼的湖麵,微藍般的湖水清澈見底。


    湖邊,一片桃花林,昨夜風雨,花瓣落滿地,粉紅色的花瓣沉睡在青綠色的草地上,如此安逸。


    一位頭發淩亂的老人,迷茫的眼睛眺望遠方,雙手疲憊的杵著一根粗壯的木頭,破舊的鞋子藏不住腳趾頭的擁擠探頭。


    他停留在桃花樹下,抬頭望見幾隻鳥兒飛過枝頭,原來正是仲爺……


    漸漸地,日光灑滿大地間的每一處角落,湖麵水光瀲灩。


    淩府。


    天蒙蒙亮的時候,左丘綺早早起床,因偶感些風寒,毫無睡意便來到長廊附近散步。


    她無意間見一個小少年在玩耍,她走過去對旁邊的丫鬟詢問道:“他是誰啊?”


    丫鬟行禮,迴答道:“迴五小姐的話,這位是府裏的四少爺,阿光少爺。”


    “四少爺?”左丘綺正疑惑,原來他就是太川所說的小四少爺。


    丫鬟說起這四少爺乃是三夫人的兒子。


    左丘綺納悶為什麽自己在府裏很少見到他,丫鬟小聲說著三夫人不允許四少爺出門亂跑,所以時常待在屋裏,不常見人。


    說話間,四少爺阿光已經跑過來摟住了左丘綺的的腿,丫鬟連忙安撫四少爺鬆手並告訴他,這是五小姐。


    阿光聽後傻唿唿的笑著,就是不肯撒手。丫鬟們隻能伸手去拽,阿光傻頭傻腦的搖頭。


    左丘綺連忙道:“無妨,隨他去吧,他是個小孩子。”言畢,她心裏有點兒哭笑不得,伸手拍拍阿光的後背,卻看見他的後頸有傷痕。


    她便好奇的輕輕拉開他的衣服,發現有一條條的細傷痕。


    左丘綺沉默著,隨後仔細觀察這孩子長的五大三粗,麵容其貌不揚。


    這皮膚嘛,也是黑不溜秋的,與那貌美膚白的三夫人實為不符,雖說同父異母,倒是與淩聘掘一點兒也不像呐!


    這時候,淩阿忌走了過來,拿了糕點在阿光麵前搖晃,他一下鬆開手去搶糕點。


    淩阿忌將糕點放在阿光的手裏,他高興的吃了起來。


    不巧三夫人楊氏走了過來,見此情景斷然生怒抬手就打了丫鬟一耳光,丫鬟嚇得不敢抬頭,淩阿忌低頭道:“三夫人!”


    左丘綺一驚,忙道:“三娘,你怎麽打人呢?”


    楊氏冷著眼,聳了聳眉頭,不以為然,對她不冷不熱說道:“我的丫鬟,自然是我來教訓!五小姐你真是好雅興啊,不知禮儀熟知否?”


    左丘綺聽出意思,心裏嘀咕這個妖媚的三夫人,打自己一進府裏便是敵意,往後還得提防她才是,連忙對她行禮問安。


    楊氏輕蔑的掃過,轉頭對丫鬟怒斥道:“你們這些個死丫頭,都什麽時辰了還不快領四少爺迴去。”


    丫鬟們急忙將阿光給帶走,楊氏隨後默不作聲轉身離開了。


    淩阿忌鬆了口氣,讓左丘綺不要與三夫人的兒子過多接觸,以防多生事端來。


    左丘綺明白,隻是不解阿光為什麽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樣子。


    淩阿忌小聲的告訴她,原來這四少爺天生有點兒智力殘弱,又是小妾所生,故而得不到大夫人的喜愛。


    雖說老爺寵愛三夫人,可三夫人卻很少讓四少爺出來。


    如此,左丘綺的心裏倒是有一絲同情與憐憫,想起阿光後背的傷痕來,忽然覺得他實為可憐。


    又一日晨曦,膳廳裏。


    左丘綺第一次與淩老爺夫人他們一起朝食,平日裏都是淩夫人吩咐下人做好送來給她吃。


    飯間。


    二夫人殷氏讓她多吃一點補補身體,並讓春南端來了一道桂枝湯,說起自己知曉左丘綺感染風寒,故而親自去準備了桂枝湯。


    左丘綺與他們一起吃早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淩夫人道:“綺兒,這是你二娘一片心意,喝了它,風寒就好了。”


    左丘綺點點頭,拿起湯匙喝了幾口,朝殷氏露出笑容:“謝謝二娘。”


    殷氏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滿眼都是對她的喜愛之情,仿佛越看越喜歡。


    淩老爺笑容滿麵,讓左丘綺多吃點兒,吃飽了才有精神。


    “謝謝爹。”左丘綺覺得這裏的飯菜與歸梁州的食物味道不同,卻也是一種特別的感受。


    楊氏冷眼不語,不屑地瞅一眼左丘綺,仿佛在說吃吧吃吧!撐不死你,往後我得毒死你不可。


    左丘綺見一桌子的美味菜肴,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她想起那幾個朋友不知是生是死,而自己卻在此處吃上飯,不知不覺,嘴裏的飯菜苦澀無味起來,忍不住紅了眼眶。


    仆人丫鬟見她欲要哭泣,都莫名不解,隻見左丘綺低頭不語,還是落下了眼淚。


    淩夫人見狀,連忙詢問道:“綺兒,你這是怎麽了?”


    淩老爺也是一驚,忙放下手中筷子,輕言安撫:“為何哭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楊氏冷笑而過,心裏嘀咕她真是會裝可憐,想討好老爺的疼愛而已。


    殷氏蹙起眉頭,顯得緊張,起身便要去請大夫來看看。


    淩夫人溫婉的眼神,布滿慈愛,希望左丘綺直言不諱,若是飯菜不合口味,她可讓廚子重新做。


    左丘綺連忙拉住她,讓她坐下,說著自己身體無礙,隻是方才想起從前的事情來,故而如此。


    淩老爺吩咐管家將府裏所有人都叫到一處。家丁丫鬟與護衛那些,還有賬房先生等等,足有二三百人到齊呢。


    左丘綺不知其意。


    淩老爺肅穆至極,開口道:“從今往後,你們對五小姐不得怠慢!若有目無主子的,對五小姐七嘴八舌的,並有欺上瞞下者,與吃裏扒外的家夥,老爺我一律將他踢出府外去!”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紛紛應聲,不敢有違。


    “你們都下去吧。”淩夫人擺擺手,所有人都散了去。


    左丘綺吃驚,心裏逐漸愧起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忽然發現淩聘掘不在府中,不知去了何處。


    淩夫人對淩阿忌問道:“三少爺去哪兒了?”


    他迴答道:“三少爺出門兒去了,也不讓我跟著呢。”


    正說著呢,淩聘掘從外頭走了進來,一隻手藏在身後,笑容隱約可見。


    “我吃好了,爹娘請慢用。”左丘綺瞧見後,連忙起身走了出去。


    淩夫人的眉頭緩緩蹙了起,也沒有多說什麽。


    淩老爺倒是覺得左丘綺真是與聘掘投緣,上一輩子估摸著還真是一家人呢。


    楊氏聽得笑了,故意說左丘綺像極了淩老爺,尤其那眉眼帶笑的時候,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淩老爺聽了哈哈大笑,心情愉悅甚歡,誇讚楊氏說的確實如此。


    淩夫人聽得心裏怒火翻湧,旁邊的殷氏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菜,臉上的神色紋絲不動。


    楊氏見淩夫人不語,再挑眉擠眼,故作神態:“老爺,這五小姐瞧著就像您的私生女一樣。”


    “放肆!”淩夫人將桌子重重拍下,突然瞪眼怒火衝天,直指楊氏尊卑不分,胡言亂語。


    楊氏驚住,卻傲氣外露,淩老爺笑似非笑,擺擺手讓楊氏不要多嘴。


    他對淩夫人,笑容滿麵:“夫人莫生氣,柔柔她一時胡言,一時胡言呐。”


    淩老爺懼怕淩夫人的神態,在仆人的眼裏早就是見怪不怪。


    誰人不知淩夫人的姐姐可是王妃呢!王妃對淩夫人愛護有加,姐妹情深,自然對淩府關照甚多,淩老爺哪裏敢得罪呢。


    “淩府從沒有千金,綺兒這丫頭從天而降,又難得老爺喜歡,我自然也是喜歡的。”淩夫人變得微微含笑,氣韻溫常,抬眼對楊氏與殷氏二人。


    她冷笑而過:“妹妹們年輕漂亮,不過還需要為淩家子嗣多多考慮,柔柔你雖有一子,心智卻無常人那樣,翠玥小產不孕至今,實為徒勞傷悲矣。”


    楊氏不敢反駁,心裏暗自怨恨不已。殷氏低著頭,聽得心裏滿目瘡痍,也不得吭聲。


    淩老爺笑了笑,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兒,如今何必再提呢。


    再說左丘綺興致勃勃的跟隨淩聘掘來到花園處,淩聘掘拿出一支簪子來在手中晃了晃。


    左丘綺可沒見過,驚訝的眉開眼笑,笑問道:“這是什麽呀?”


    “玉簪子,送給綺兒你的。”淩聘掘將玉簪子遞給她:“可喜歡?”


    她開心的點點頭。


    淩聘掘說起昨夜見她失落落的,故而今日上街挑選了一隻玉簪子特地相送。


    左丘綺甚為喜歡,拿著玉簪子映著陽光的光芒覺得美麗極了。


    淩聘掘憨笑道:“這女兒家的東西,愚兄我可是第一次買呢。”


    左丘綺嗬嗬一笑,心裏歡喜的很。


    淩聘掘又道:“你心裏若有什麽事兒,盡管對我說,以後我為你做主,是你的後盾,做你無堅不摧的的山河城。”


    左丘綺握著玉簪子,望著他,然而眼裏卻浮現陳江陵短發爽朗的模樣,那麽溫和的笑容。


    她心裏黯然,陵哥像夢一樣消失後,卻再也不會迴來了,與父親一樣,匆匆離開了自己……


    “綺兒,你心裏在想什麽?”淩聘掘低頭望著她出神的模樣,感到茫然。


    左丘綺低眸莞爾一笑,說這簪子很漂亮,坦言如果有一天,自己飛走了,不知他是否會傷心,在夜深人靜時,又是否會想起,她這個突然間來到莫臨城的左丘綺呢。


    淩聘掘輕聲道:“好好的,怎麽說起這樣的話來,曲靈相遇,我便覺得不凡,既已入淩府,這裏就是綺兒此生的家,何以有飛走一言?”


    淩聘溫文儒雅,其笑容仿若初日裏的柔光,在寒冷之下盡情的融入漫遊。


    左丘綺喜悅的點點頭,散去了惆悵的心情,忽然想起夜裏太夫人的狀態,於是問道:“陵哥,不知祖母她高壽?”


    淩聘掘剛要迴答,隻聽見身後一聲笑聲響起來,驚得左丘綺差點兒失手丟手中的玉簪子,連忙將它藏入懷中去。


    淩聘掘轉過身去,見太夫人杵著拐杖過來了,於是他走過去恭敬的行禮問安:“祖母!”


    “我老人家,今年已八十有三了。”太夫人不緩不慢地說著,她笑意盈盈的望向左丘綺。


    左丘綺不好意思的笑著,走過去禮貌道:“綺兒見過祖母,祖母您好!”


    太夫人注視著見左丘綺,仿佛對她一點兒也不陌生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樂嗬嗬道:“小孫女兒,你不必多禮,我老人家可是一直在尋你呢。”


    左丘綺眨巴眼眸,有點兒不知所措,心裏直嘀咕找我幹嘛,難道要懲罰我?想到這裏不由得緊張,自知夜裏頗為魯莽。


    她誠懇相言道:“綺兒不知祖母深夜漫歌遊來,以致冒犯祖母,實在有罪,望祖母見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啦!”


    太夫人一聽,不以為然,反倒是稱讚她的直率通透,就是夜裏自己沒玩夠,府中的人都一下子跑出來了,不覺掃興。


    左丘綺聽得嗬嗬發笑,思忖這老祖母真是個老頑童呢。


    黃昏時刻。


    淩聘掘牽來自己的愛馬,帶上左丘綺去往城外飛馳,越入林間,踏過小溪流,大自然的美景一遍遍收入眼裏。


    二人歡聲笑語,心曠神怡之下,麵對天邊的彩霞沉醉,落日餘暉漸漸西沉而去,舒心而愉悅。


    他們下了馬,在此處停留許久,凝視著天邊處。


    隨著風兒吹拂,彩霞微微波動,左丘綺感歎今日的黃昏真美,美的仿佛是彩霞仙子在漫舞,若自己能飛起來,一定要撫摸彩霞。


    淩聘掘忽然道:“綺兒,我教你騎馬好嘛?騎上馬兒飛馳,仿佛一日千裏,如同飛行。”


    左丘綺點點頭,十分樂意。


    自此以後,淩聘掘便開始教左丘綺如何騎馬,雖然她多有失敗,但是淩聘掘卻不厭其煩的陪她練習馬術,慢條斯理的講述著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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