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真的藏身於四九城,也該吃飯如廁,這前後快有一個月了,除了我們來過幾趟實在,這藥材鋪的後頭裏屋裏落了厚厚的灰塵,牆角還有蜘蛛網,荒了有些時候,也不知道斷糧個把月人怎麽活。”


    燕行拿出帕子遞給他,謝逸擦了擦手上的灰塵。


    “既然有暗道,就一定會留有生機,學習陣法這麽多年,還沒長進?”


    “······”


    謝逸沒好氣的把帕子塞他懷裏,“對,我既笨還懶惰,聰明的燕大漂亮,是你發光發熱發揮實力的時間了,瞧出來什麽?”有本事嫌棄他,沒本事自己睡,顯得他了。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第一次來就用神識探查過,此處並無異常,能在危亡時金蟬脫殼已非常人,更何況救人,‘葉瀾’的能力遠超你我二人的估計,這樣的人我必定見過,他認識我也許並非機緣巧合。”


    櫃台下麵的幾個櫃子都拿鑰匙試過,隻是這把鑰匙配不上鎖,最後拿劍劈開鎖,找到了厚厚一疊賬本,藥材買賣進貨數額的多少,何人何時支取的藥材數量工整的登記在冊。


    “看得出來他做事極為細致,但是我們可能不太精細。”


    “掌門告訴你接頭的暗號是什麽?”


    “近日口幹還有些異味,五心煩熱,卯時(7點左右)用了早膳不到隅中(臨近正午)又餓了,今日劉大夫可在館裏坐診?”


    謝逸思量了片刻,眼神一亮。


    “掌門說是駐守俞城的師兄通過宗門密法加急傳過來的暗語,也許這位師兄涉險之前便知會有今日,走一步望十步,追大義而不惜身,我真想看看他的真麵目!”


    燕行打開窗戶的手頓住,眼底劃過陰鷙,暗綠色的瞳孔中映著窗外水滴輕打的落花,柔光透過窗打進來,揚著灰塵帶著溫和的暖意照在他的半邊臉上,叫人辨不清神色,捂著唇輕咳了幾聲,拍了拍周身的灰塵。


    “這裏有些悶。”


    “是有一些,通通氣就好。”


    “消穀善饑又口幹舌燥,脾虛胃強之症,藥典記載應該配的中藥有黨參、陳皮、玫瑰花……具體的配藥也會有細微的差別,但好歹有了些頭緒。”


    “嗯,”


    視線落在空蕩的沉寂的藥材鋪上,“再翻一遍,我今日不信我解不出來。”


    將可能的幾味藥材所在的櫃子裏裏外外又翻了一遍,隻有藥材,沒有什麽特別的。


    又將時間挨得最近的那本冊子翻了一遍,近三個月內的記載中唯有三位客人有拿藥記錄。


    將有幾位客人的記錄的頁碼內容折了一頁,前前後後看了許久。


    正要抬頭詢問燕行,看到日光灑落在他有些白的臉色上,半邊身子靠在牆邊,察覺到謝逸的視線又脊背挺直,“應該就在這幾味藥裏。”


    “我看你該吃藥了,裝模作樣得騙誰呢?”謝逸忙將手中的冊子放下,扶著他,靈力探進去,剛進去就被強大的力量震開。


    “怎麽會突然妖力反噬?”


    燕行神色平靜,用靈力強行壓下,拂去他的手,“最近有些反複,不打緊。”


    看到他的滿不在乎,不知道為什麽謝逸就是一肚子惱火燒著他的理智。


    “不打緊什麽?”


    “……”


    今天的阿逸好像有點尖銳。


    燕行的神情軟了下來,嘴角掛著淡笑想去握他的手。


    被閃開了。


    被閃開了!?


    “強行壓製,積重難返。你自己的身體你不愛惜,我來自作多情什麽?”


    謝逸想不理他,但是身體比嘴誠實,一直扶著人,靈力輸入進去替他撫平躁動的妖力。


    燕行低頭,靜靜地看他,心情極好。


    “你這些年一直如此嗎?當小黑的時候是不是會反噬的更嚴重?”又弱又強的,叫人心疼。


    “並未,別苦著臉了,像別扭的苦瓜。”


    “你長得才像苦瓜,又苦又難吃!哪有人喜歡。”笑意將方才的沉寂打破,漸漸的,謝逸覺出了不對勁,“像個苦瓜……像個苦瓜……今日劉大夫可在館裏坐診?”


    “望聞問切,也許找劉大夫的不止是我們,師兄那句暗語引我們去尋真正的葉瀾,需要有問診記錄,且符合脾虛胃強的症結,那三人之中唯有一位秦老伯提供了醫者開的藥方。”


    謝逸將那一頁夾著的問診單找出來,不算特別詳細,洋洋灑灑的字寫了好幾頁,謝逸翻到最後,落款人是“劉偉”——他們要找的劉大夫。


    按照藥方一模一樣配了一貼藥劑,拿煮好的藥塗抹在鑰匙上。


    無事發生。


    “莫不成是關鍵信息是秦老伯?可是這冊子裏隻有一個名字和取藥時間,我上哪大海撈針去?”


    謝逸煩的揪頭發,發髻被他撓的亂了,索性就直接將紅繩解開。


    “他的問診單裏注明了他有喘鳴(哮喘),平常百姓家用不起靈藥因而此病難以根治,再往前翻,總會有蛛絲馬跡,且老百姓買藥就近求快,應該他家就離這間藥鋪不太遠。”


    “對!是地點!此處藏不了人,但是別處可以!真正的葉瀾一定在秦老伯家中,這把鑰匙開的也不是藥材店的鎖。”


    幾十本賬冊記錄,記載著近五年的每一筆往來款項。


    “這本。”


    燕行將攤開的書頁遞給他,“這是他最早來這個藥材店求診的記錄,此處寫著他腿腳不便,往後翻了一頁,裏麵夾著一張泛黃的紙張,上麵寫著,“城北老街旁謝逸高興的拽著人,下意識想要勾肩搭背,夠不到。


    身前的男人帶著戲謔的視線落在停頓在半空的手,低頭。


    謝逸微怔,烏亮的瞳孔折射著瑰麗的光彩,直接跳上去摟著人,雙腿鎖著燕行的腰,“燕與歸,你怎麽這麽聰明,你就沒有笨過,我也想成為讓你安心倚靠的人,等凡塵因果了結,我打算閉關,更努力的修煉早日追上你!”


    “你在,我就很安心。”似乎有些累了,靠在他的肩上,“我希望你陪我。”


    “更期待你擁有堅韌的鎧甲,執劍,破災邪困厄,平安順遂。”


    永遠,永遠,如陽光燦爛溫柔。


    做他的神明。


    “我總覺得你偷看了我的私藏話本,你現在說話真好聽,我容易被騙。”


    就是聽起來有點點虛。


    謝逸思路走神了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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