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仍舊是那個一年前懵懂無知的少女,或許此刻我會全然信任她的言辭,然而如今,我身為一名修煉者,對她的話語已不再有一絲信任。


    “巫靈,你若真心欲以身消災,那麽劫難自會退避,何苦執刀向己?”我語氣冷漠,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巫靈對我識破其身份之事感到驚訝,認為我並非等閑之輩;而對於林正而言,他顯然亦非俗世常人,否則怎會被巫靈這般存在所尋上。


    隻是這般的女子甫一現身便要人性命,委實難以招架。


    “巫靈!你既是巫靈!”林正瞠目結舌地望向眼前曾經絕美的少女,緊接著又疑惑地看向我,“你怎麽可能知曉她的巫靈身份?”


    “此事與你何幹?”


    “此事與你何幹?”


    我和巫靈兩人異口同聲地質問林正。


    坦白講,我不喜林正,他的周身總彌漫著浮華的氣息。


    我明白,也看出那是源於他從小生活的安逸環境所賦予的灑脫自由。


    然而,並非世間所有人皆有權享受如此瀟灑自在的生活,林正的存在對他人而言,無疑是嘲諷與譏笑,是對他人人生的無情嘲笑與諷刺!


    相較於巫靈,林正看上去則順眼得多,至少他真誠不做作。


    然而巫靈卻自私自利,還裝出一副為蒼生赴湯蹈火的模樣,真是令人作嘔!


    林正悻悻地扭過頭去,目光落在身後發生的慘烈車禍現場,似乎也開始萌生自我犧牲的念頭,抑或是與巫靈一般,困惑於我為何能對此視若無睹。


    “若我死去,這一切真的能就此終結嗎?”林正驀然轉身,滿臉期盼地看著我。


    巫靈疾步上前道:“自然,隻要你肯舍身,我確信有能力使這一切終止,至少不會再進一步惡化。


    ”


    林正聽到巫靈的迴答後陷入了沉思,我一看就知道他在權衡些什麽。


    我心頭焦急,索性甩給林正一記耳光,即便無法徹底喚醒他,至少也要讓他清醒一些。


    “你為何打我?”林正捂著臉,楚楚可憐地問我。


    我煩躁地揚起手,林正忙不迭地躲至一邊,仿佛生怕我又給他一巴掌。


    實際上我已經相當克製了,他難道沒看到我剛才對付巫靈時出手遠比我打他重得多嗎?若我真的全力出手,他又怎能保得麵目完好?


    “愚昧之人!”我憤懣地啐了一聲。


    林正似乎仍然覺得無比冤枉,他的神情仿佛在向我傾訴,他原本是懷著一件重任在身的心情行動,倘若他的犧牲能夠換取更為理想的結局,那他也甘願如此。


    然而我不僅未予以絲毫讚揚,反而直接斥責他是個愚不可及之人!


    “你是否理智尚存?既然知曉巫師之存在,便應明白厄運並非專為你一人而來。


    的確,本該隕落之人苟活,會加劇厄運蔓延,這點毋庸置疑。


    然而,你當真以為此女是為了他人安危而奔波麽?若她真心欲救人於水火之中,早已舍生取義,又何必在此處苦口婆心地勸你以生命為代價去化解災厄?這分明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傻瓜!”我怒火中燒,實在費解,這樣一個單純至極的孩子是如何存活至今的。


    林正帶著疑惑的目光望向巫師,巫師那一張已被打至麵目全非的臉此刻顯得更加詭譎。


    林正情不自禁地退至我身後,這讓我心中不禁暗歎,此人實在是無用之至,既無半點修為傍身,竟還膽敢與我並肩行走世間,這不是找死又是什麽呢!


    偏偏找死也要跑到我身邊來添亂,這不是給我平添麻煩嗎!我不滿地瞪了林正一眼,隨即大踏步向前走去。


    但行至幾步之後,我才驀然想起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囊中羞澀,身無分文!


    於是我又不得不狼狽地轉身詢問林正,“喂,你身上有錢嗎?”


    林正麵露傲嬌之色,貼近我說道:“那是自然,兄台出行怎會不帶銀兩?現在我們要做什麽?若是打算用金銀砸人泄憤,告訴我是何人,我負責掏錢,你負責動手砸就行了!”


    話音剛落,我隨手甩了林正一記腦崩,他這才暫時收斂了一些,滿臉無辜地看著我,卻又不敢再多言。


    “乘車,你付款。


    ”我揮手示意一輛飛馳而過的靈禽獸輦停下。


    林正趕忙拉住我,“你瘋了不成?都已經發生事情了,你還往那邊去作甚?你剛才自己都說過了,厄運未必針對我們,那你為何還要往險地裏闖?簡直是找死!”


    我冷冷瞥了林正一眼,將他硬生生拽上獸輦,頗有氣勢地對駕馭獸輦的修士師傅說道:“出發,前往三環天路。


    ”


    瞬間,獸輦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朝著我先前來的方向飛速前行。


    林正則在後座不住地腹誹我乃瘋魔之人,一個瘋狂的女修者,壓根兒就不像個正常人。


    然而嘴上雖仍強裝鎮定地苦苦相勸,叫我千萬不要去冒險,卻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自欺欺人。


    他以為背對著我就能掩藏心底的話語,殊不知在我這等修為麵前,他那些偷偷摸摸的心思怎能逃過我的感知?這小子果然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徹徹底底的傻瓜!遭人痛斥其愚蠢也是咎由自取!


    當即將轉入三環路路口的那一刻,乘坐的飛遁法器突遭意外,撞擊導致其前方陣法破裂,又被後方一道疾馳的靈光所撞,車窗上的晶瑩護罩瞬息破碎如粉塵般灑落內外,林尚在後座驚駭之下緊緊抱住頭顱。


    我在前座,理論上應是最先受傷之人,然而奇異的是,我安然無恙,僅僅是手腕處略帶一絲輕微的劃傷。


    恰好在此時,天元救險大陣的力量降臨現場,使得這場災難得以及時遏製,盡管現場仍是一片狼藉,但已不再有進一步惡化的情形發生。


    巫靈趕到之時,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或許她難以置信我竟膽敢親身涉險,探尋這一切因果,抑或是她無法接受我竟然擁有解除此厄運的秘法,且較之神器煞刃更勝一籌。


    此刻料想無人留意到我,於是我決定悄然離去,畢竟如此重大的仙途變故,還是低調些為妙。


    未曾料想,林尚這廝毫無羞恥之心,依舊緊隨於我身後,猶如一隻驅之不去的尾隨幽靈。


    “你為何總是尾隨tengyun?”我不悅地轉身看向林尚。


    林尚此刻並未像往常一般露出那副討人厭的嬉皮笑臉,相對而言,他毫發未損,反觀我,手上還留有輕微的擦傷,論起受傷程度,我更像是事故中的受害者,而他至多算是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曆練罷了。


    林尚出乎意料地保持沉默,神情莊重地問道:“我有兩個問題想要請教,你會迴答嗎?”


    我疑惑地凝視著他,林尚舉起雙臂,鄭重地向我保證:“你放心,問完之後我立刻離開,再也不會糾纏於你。


    ”


    “你拿什麽作保?”我對著這位糾纏不清的男子不耐煩地迴應。


    林尚猶豫片刻,吞了口唾沫,說出一句震撼人心的話語:“我以我身為男修士的名譽擔保,若是我言不由衷,那就證明我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修士!”


    我心中暗自誹謗,這誓言的分量確實驚人,便勉強點頭同意:“好吧,你問吧。


    ”


    林尚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意,接著問我:“方才,你是否確知自己定能化險為夷?”


    我也誠實地答道:“並不確定。


    ”


    聽到這個答案,林尚的臉上頓時失去了笑容,滿是委屈地質問我:“既然連你自己都不能肯定,為何還要帶上我一同涉險?”


    “因為我身無分文,需要你支付此次飛遁的費用。


    ”我隨意搪塞過去,但這番解釋顯然不能令林尚信服,他滿臉憤慨,眼中閃爍著輕蔑的光芒望著我。


    “你看什麽看,不信拉倒!”我不禁搖頭,即便林尚容貌英俊,但他看向他人時,總讓人有種莫名的寒意。


    “哼,我才不信你這套借口呢,傻子都能看出那時必然會發生變故,一旦發生意外,哪還需要付費?你就不能坦誠一點嗎?”林尚以其特有的滿懷怨念的眼神緊緊盯著我。


    看著此情此景,我不禁心頭一陣寒意,帶著一絲煩躁,冷冷地迴應他,“世間男子皆如畜生,麵對美色便失了心智,即便那女子乃是一名修煉有成的巫覡,姿容出眾至極,焉知你不會因她傾城之顏而魂飛魄散,擾亂我修行?”語畢,便毅然轉身離去。


    並非我所說全然屬實,實則心中思量,盡管這些人與我並無幹係,今日之事或許並非針對於我,然而既已親眼目睹,便不能坐視不理。


    況且那災厄明顯是衝著林正而來,林正乃是丁宇哲同門修士,二人雖非親厚好友,但我深知林正的性格形成源自其獨特的成長環境,他擁有我和丁宇哲都極為豔羨的雙重福祉——顯赫的出身與自由的守護。


    丁宇哲此刻已然行走在艱難險阻之路上,我不能再在外頭給他增添額外的困擾。


    因此,我決定帶上林正一同離開!


    彼時巫覡仍在現場,相較於災厄而言,她更為兇險、詭秘。


    若未能及時帶離林正,他定會喪生於巫覡之手。


    隻要林正留在我身邊,縱使突生意外,也斷不至於喪命!


    我素來非幸運之人,曾遭遇無數黴運,卻從未淪落到瀕死之地步。


    每當瀕臨絕境,以為無路可退之時,蒼天總會賜予我一線生機,保全我的性命。


    由此深信,黴運無妨,生死自有定數。


    於是,我便決意將林正留在身邊照拂。


    巫覡固然擁有察覺災厄的強大感知力,但她未必能準確分辨災厄針對的是何人。


    此等異類存在,能洞悉諸多凡人難以察覺之事,自身亦令我倍感困惑。


    我並不知曉自我身份來曆,亦不明了為何能辦到他人無法做到之事,雖僅限於某些方麵,但我可見他人不可見,可聞他人不可聞。


    然而,即便這些天賦神通,我也清楚並非無償所得,必然伴隨著某種代價,至於那代價為何,或是已付出,或是尚未顯現,一切尚無從知曉。


    我對這樣的處境甚感不滿,若是掌控無力尚可忍受,但作為局中人,對自己及周圍一切事物一無所知,委實令人極度不適……


    未曾聽完林正道友的話語,我便自行離去,緣由是我並不喜在尚未洞悉一切之時,心靈便被他人輕易透視。


    此感想我今日方能深刻體會,為何有些人會對我不悅,想來多數人麵對自身周遭充滿未知的世界時,突現一人能揣摩心緒、洞察意念,必會惶恐不安。


    憶及初踏進修煉學院時邂逅的那位少女,她與我並無半點因果牽連,卻因我發狂。


    她並非同室修行者,亦非同門弟子,然而授課相似,使得我倆時常巧遇。


    初相識,僅一次目光交匯,許倩倩便對我生厭,甚至不止於此,其對我之嫌惡幾至極致。


    然而我對此疑惑不解,能窺探她心聲之事,我從未向任何人泄露,更別提告知許倩倩本人。


    但她對我之厭惡並未因此止息,反而日益加劇。


    起初她尚且避我如蛇蠍,日後再遇見我,哪怕再急切之事,也決然不與我同行同路,更別提上課時坐於我附近。


    左右始終僅有琴師姐與阿雅兩位同修陪伴,她們似對我心中秘密渾然不知,抑或根本無懼、無排異,甚至無關心懷。


    世事紛繁,有些道理深不可測,有些緣起又太過自然而然,尋遍塵世也無法覓得一絲線索和原因。


    於是我不再糾結於此事,任由許倩倩在我心海中激起何種波瀾,我都選擇了沉默以對,始終保持與她如同陌路人的距離,乃至未說過一句言語。


    我以為如此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天意弄人,許倩倩的表現愈發異常,曾與其親近的同修也漸行漸遠。


    她仿佛忘卻了如何與人交往,性情變得寡言沉鬱。


    一日深夜,她竟手持靈果刀,在六層樓宇的走廊盡頭將我堵住。


    彼時我校宿舍走廊末端設有窗戶,且無防護欄杆遮攔,若是有人存心為之,實則危機四伏。


    尤其我所在的這一棟宿舍樓,正對麵便是hn市聞名遐邇的羅山仙陵,那裏安息著遠古時期的修士先輩。


    如今凡人死亡,皆火化成灰,不再歸葬此地。


    然而每日清晨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後山縈繞的幽冥之氣,皆因我的床位恰好正對通向外界的大門、窗戶以及那座詭異又美麗的後山景象!此刻,近距離地望見那後山景色,愈發感受到神侯之地潛伏著諸多兇魂惡靈,在暗處窺視著我墜入深淵的那一刻。


    我豁然醒悟,一切緣由竟出自我麵前的那堵護院陣壁!


    “為何?為何?為何即便我已身處這般境地,你依舊能做到看似目擊耳聞,實則心無所係?!你這妖孽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洞悉世間這般秘辛!”許倩倩如狂風驟雨般咆哮。


    而對於許倩倩口中所言何事,我實感不解,不知自己知曉何物,更遑論如何不知情。


    更何況,我外形雖人模人樣,怎會被人指摘為妖孽之流?


    “你到底在說什麽,如今我們都是修煉者,濫殺無辜乃是違背天道法則,你想拿自己親身實踐給那些法學派的修士們做反麵教材麽?”我試圖安撫許倩倩,避免其做出這般荒唐之舉,畢竟與她並無任何瓜葛,此事於我而言無非如過眼雲煙。


    “你何必如此,分明心中清楚一切,卻又佯裝不解我說何事,你這虛偽的女修,親眼目睹諸多秘事,聆聽我內心的恐懼,你可曾明白,每次見到你,我便恐懼萬分,厭惡至極,甚至希望你能立即隕落於我眼前!”許倩倩被我一番言語激得更加失控,手中利刃在我麵前揮舞,直指我身,此時此刻,崩潰的怕是我才對吧,姑娘我現如今仍是被她脅持為人質!


    我在心底哀歎,莫非我前世修行不力,以至於今生屢遭此等劫難?若是果真如此,蒼天在上,願寬恕於我這一次,賜予機緣讓我修正過錯,能否成全?


    “我確實聽見了一些秘密,但卻未曾透露半分於他人,你又何至於為此小事便欲取我性命!”心中憋悶之感此刻並不亞於許倩倩。


    此人之舉甚為荒謬,僅因他人能洞悉她心之所想,便欲置對方於死地,此等行徑,是否尚存絲毫人性?自覺已然竭盡所能克製自身,為何仍難逃如此結局!


    “哈哈哈哈哈……”許倩倩陷入瘋狂的笑聲之中,“你知道我為何最厭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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