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生推測賀承誌應是不知胡三私底下的小動作。


    退一步說,就算那太監是大乾的人,賀承誌知曉的話,還會跟自己混麽?


    直接跟皇宮裏的太監接頭,豈不是抱上了更粗的皇權大腿?


    且賀承誌也不會信自己早前那番,皇帝要謝家不死的明示。


    若不是大乾的太監,胡三就是通敵。


    賀承誌若是胡三同夥,那他更有理由出手讓謝家人全死。


    以上都與賀承誌所作所為相悖。


    所以,謝長生才決定同賀承誌挑明此事。


    但謝長生萬萬沒想到,賀承誌竟然誤會了他的意思!


    賀承誌瞧見謝長生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腦子瞬間就從旁門左道迴到了正途上。


    “是哪個沒良心的?竟攀上宮裏的人還在我眼前當手下?難道是別人的眼線?”


    賀承誌收起了臉上的笑,思索誰會背叛了他。


    皇宮裏的太監,雖然被世人嘲笑,但能有本事經常進出皇宮同外界男子相交,一般都是宮裏哪位貴人的紅人。


    別看這些人在主子麵前低頭哈腰奴才樣,可到了皇宮之外,誰敢得罪?


    就連朝臣都不敢當麵得罪宦官呢!


    所以,在小小的衙差眼中,能認識宮裏的太監可是了不得的人脈。


    胡三藏的深,安樂生那般高手都不曾察覺異常,賀承誌更是容易燈下黑。


    於是,謝長生也不繞彎子,冷臉道,


    “有人在書鋪瞧見胡三與一偽裝成太監的男子接頭!此人若是來自京城倒也無妨,但對方身份有異,很可能是鄰國皇宮之人!”


    謝長生先拋出一個猜測,畢竟瘦弱男子的身份,要等小黑歸來才可確認。


    賀承誌聽完,沒了半分笑意,臉沉得厲害。


    他早就認定謝長生暗中有自己人手的事實,因此聽完並沒起疑。


    更關鍵的是,自己還專門叮囑胡三,要他留下保護謝家女眷!


    結果胡三還外出了?


    不管是什麽原因,胡三的確是背著自己在搞小動作!


    換成別人,賀承誌可能還會遲疑,但對方是胡三,他則堅定的說,


    “我猜應是巴蘭國皇宮裏的太監。”


    謝長生挑眉,讓他繼續。


    賀承誌解釋,


    “胡三原本家貧,跟我混之後賺了些銀兩,娶了個好看的婆娘是番邦賣過來的。他那婆娘會講巴蘭話,說是巴蘭國皇室的後裔。當時我們以為他在吹噓根本不信,但眼下想來應是真的。”


    “而且,胡三無論在京中還是在外當差,大部分時間都同我在一處,他沒機會認識大乾皇宮裏的人。”


    “反倒是巴蘭國那邊,若是通過他的婆娘與其聯係,則不易被人察覺。”


    謝長生擰眉,


    “巴蘭皇室的後裔,怎可能會被發賣?”


    “胡三當時說,是她婆娘家倒黴,被皇族親戚牽連獲罪,因此她們那一支全部驅逐出巴蘭國。離開巴蘭沒多久,就被人打暈了。再次醒來,她就被關在番邦人手上發賣,其他家人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賀承誌說完,推測道,


    “如今看來,胡三婆娘應該是說謊了。”


    對方把自己說成一個無家可歸、沒有任何親眷的人,還是個漂亮的女子。


    這樣的媳婦,胡三歡喜,胡三老娘也覺得安生。


    “但我不相信胡三會為了一個女子就投敵叛國!”


    賀承誌咬牙切齒。


    雖然他不是什麽好人,但到底也是親近的兄弟,對方若是瞞著他賺錢也就罷了,怎能勾結敵國呢?!


    這特麽是會誅九族的大罪!


    胡三是活膩了嗎?!


    而且胡三又不是癡情的人,在外頭花天酒地什麽都做,不可能被自家婆娘灌了迷魂湯!


    謝長生看了看賀承誌,


    “我既然告訴你,就是相信你。此事也不怕打草驚蛇,之後不讓胡三離開流放的隊伍,他也就沒機會向外傳遞消息。但個中內情,你需盡快查明告知於我。”


    到底是賀承誌手底下的人,他對胡三最了解。


    是推心置腹,還是審問逼迫,過程如何謝長生不管,他隻要真相。


    當然,趁機也可見賀承誌此人底線在何處。


    一麵是親如手足的兄弟,一麵是忠君愛國的職責,他會如何做?


    賀承誌感激道,


    “多謝二公子!”


    他知道這事辦不好,自己恐怕也沒法追隨謝長生了。


    胡三啊胡三,你可真是!


    賀承誌心中鬱悶,決定把胡三的腦袋敲敲,問問他到底在想什麽。


    兩人說完正事,便將地上的箱子快速搬上馬車。


    隻是在迴去前,謝長生忽然想到什麽,便問道,


    “他們成親多久了?”


    賀承誌立刻反應過來,是胡三和他婆娘,毫不猶豫的答,


    “三年有餘。”


    “三年?對方若是故意隱藏身份嫁進大乾,為什麽要嫁給胡三一個小小衙差呢?”


    謝長生覺得對方如果真的有心而來,不可能隻為三年後的謝家流放。


    賀承誌的心也突突了幾下,若是胡三已經做下許多不可饒恕之事,怕是難以迴頭了……


    “此事,我會盡快查清楚!”


    謝長生頷首,能提醒的他都提醒到位了,希望賀承誌從胡三這邊得到更多有價值的消息。


    兩人迴到流放的隊伍。


    謝長生趕馬車,賀承誌推著木板車。


    犯人沒有犯人的自覺,衙差沒有衙差的威風。


    隻是,流放的隊伍眾人瞧見也不稀奇。


    畢竟昨夜之後,不知道為什麽,不止賀承誌,其他衙差也全都對謝家人點頭哈腰的,不敢得罪。


    難道是那群黑衣人死之前透露了什麽不為人知的內情?


    會不會謝家人的罪名即將被洗刷,他們要恢複原來護國公府的身份和地位?


    因此衙差們都舔著臉找機會巴結謝家人?


    不明內情的犯人能猜到的隻有這些,所以也跟著對謝家上下敬重起來。


    眼見謝家又添了輛馬車,還有車裏車外添置的東西都讓人眼紅,這真是要翻身的節奏啊!


    集體外出采買的犯人都已經歸來。


    眾人買的東西差不多,袋子裏裝著米糧,背上有陶鍋,手裏還拎著厚實的布料。


    成衣太貴,犯人們有錢也舍不得花,因此自己動手做衣服是最佳選擇。


    但是,胡三和薑月瑤一行人,尚未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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