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燒著艾草,熏的屋裏冒著一層白色的煙霧,非常熏眼。


    衛淺雲隻有一口氣,苟延殘喘。


    南柔水精神氣比之前好上許多,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站在衛淺雲跟前,用帕子掩鼻道:「聽聞你快不行了,我來送送你。也不枉我們姐妹多年。」


    好話誰都會說,而聽在衛淺雲耳朵裏,是那樣的刺耳。


    她用盡力氣,撐著身子起身。


    南柔水啊呦一聲,看著瘦柴如骨的衛淺雲,眼裏都是笑意:「妹妹怎瘦成這樣啊?可是伺候你的人不盡心?」


    誰都知道衛淺雲得了怪病後,她屋裏的人跑了的跑,逃的逃。


    衛淺雲不能說話,但是見不得南柔水囂張。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哼了一聲。


    「你也是真的慘,跟我聯手還沒趕走楊絮兒,就逢這等怪病。不過你放心,你安心的去吧!我會替你趕走楊絮兒或者……你在黃泉路上等等,我會將她送來與你一起上路。」


    衛淺雲已屬於迴光返照,她看到了自己最好年紀的自己。


    那時候她初見李門主,他將她帶迴門中,要給自己名分,娶自己為妻。


    第一次見到鳳毓,他那樣的妖孽,一身暗紅色衣裳,襯的他肌膚白皙,麵容清雋,眼神妖嬈。


    他懶洋洋的躺在貴妃椅上的樣子,執著書卷慵懶的樣子。


    他是無情的殺手,是勾人魂魄的妖孽。


    但凡被他吸引的人,都會想去得到他。


    可那時候的他,心裏眼裏隻有一個叫楊絮兒的女人。


    先來後到真的很重要,哪怕她用血養著玉,救了他的命,他心裏都沒有她。


    她一直搞不懂,為何她連命都不要,他都不能偏愛她一點。


    現在明白了,她來遲了。


    他的深情隻給一個女人,他認定的那個人,那怕一千個不好一萬個不好,在他眼裏都是好的。


    這可能就是偏疼到骨子裏的寵愛吧!


    衛淺雲死到臨頭才幡然醒悟,如果她當初沒有非分之想,或許她的結局不會那麽悽慘。


    她可能跟李門主生了一對兒女,過著幸福平淡的一生。


    大徹大悟的衛淺雲,嗬嗬笑了。


    那笑非常沙啞非常粗重,讓南柔水下意識皺眉。


    南柔水擰著好看的眉,盯著她道:「你笑什麽!」


    「我,我……」


    興許生命走到盡頭,她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扯了扯聲帶繼續道:「我在笑你的愚蠢,到現在還不明白。」


    「你想說什麽?」


    「算了,你也會有一天大徹大悟的。」


    南柔水擰著眉,沒吭聲。


    衛淺雲眼前出現了愛她的娘親,衝著她招手,喚她雲兒。


    她很眷戀娘親身上的味道,娘親的溫柔。


    她充著虛幻化出來的娘親笑了笑,伸了手。


    就在她搭住了娘親手時,衛淺雲緩緩的閉上眼。


    南柔水看到她的手落下,靜靜地靠著床欄。


    她心跳了跳,走上前。


    南柔水試探了下她的鼻息,已經斷了氣。


    她不禁鬆了一口氣,喃語:「死了真好。」


    衛淺雲在短短幾日時間內病死了,這件事讓府上的人唏噓不已。


    府上的人都傳言衛淺雲自食惡果,壞事做多了才會去的那麽快。


    隻有鳳毓知道,那是衛淺雲對凩兒動了手才會如此。


    楊絮兒也是沒想到衛淺雲會死在南柔水的前頭,最為主母她替衛淺雲辦了一場不失體麵的葬禮,並且給了衛淺雲該有的名分。


    衛淺雲喪事結束後,鳳毓設立了好男人人設,將自己關在屋裏好幾日,讓外人誤以為自己痛失愛妾,傷心欲絕。


    南柔水有幾次叩擾鳳毓,被鳳毓壞脾氣的轟走。


    南柔水黯然傷神了很久,才慢慢釋懷。


    這日南柔水帶著丫鬟在涼亭裏作畫,她看到了鳳毓背著小凩兒,身旁跟著楊絮兒。


    那一家三口的畫麵太過刺眼以及耀眼。


    歲月靜好的畫麵,讓她恍然了好一陣子。


    南柔水瞧見了鳳毓嘴角上揚,笑的溫柔自然。


    那是她不曾見過的笑,她見過的笑過於冷漠微涼。


    她仿若看到了多年前的一幕,初見他時,他耀眼奪目,奪走了她所有的目光。


    他傾盡了全部的溫柔給了一個毀了容瞎了眼的楊絮兒。


    她羨慕,嫉妒,嚮往,憧憬。


    少女情懷的她暗暗發誓要找尋他報恩。


    他說過多年前他英雄救美,是因為楊絮兒。


    他偷了她的銀子,因為楊絮兒又救了她,她所謂的英雄救美,美麗邂逅全是她自我想像。


    黃粱一夢,驀然迴首,全是錯錯錯。


    南柔水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抑鬱。


    丫鬟見南柔水臉色不好,精神很差的樣子,勸誡南柔水迴屋。


    南柔水微微頷首後,跟隨丫鬟離開。


    碰巧進院時聽到春荷跟幾個丫鬟說話。


    小丫頭八卦的問春荷道:「姐姐,郡主身體越來越差當真是大少爺下了藥?」


    「那還能有假的?從郡主入府後,郡主的每一頓吃食都有含金物質,吞金會死人,可想而知郡主為何會身體越來越差了。」


    「真的嗎?你可別亂說,無憑無據的,小心主子聽後將你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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