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搖頭,說:“我早上吃了,現在不餓。”


    “那你也不能老讓我吃啊,你看我都胖了多少了?”我確實有一些煩惱,張新每天的投喂,是有效果的,至少我的杆杆手,開始變得有肉感了,而且臉部也圓了不少。


    他說:“胖了好,胖了有福氣。”


    我對著他翻了個白眼:“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要啊,我怎麽不要。”


    我:“……”


    好久沒撩他了,我往四周看了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拿起筷子夾起魚肉,說:“快點,吃。”


    “不吃,除非你求我。”


    我又往四周看了看,沒人看我們,輕聲道:“求求你,吃一點嘛,張新~”


    他張開嘴,吃下了魚肉,咬住了筷子。


    然後我才想起來,這是我剛剛吃飯用的筷子……


    莫名的,有些羞恥。


    不管了不管了,給魏贏打包個粥吧。


    “嗯哼,我吃飽了,你吃吧。”我放下筷子說,“魏贏那邊應該快好了,我去打包個粥給她送過去。”


    他又生氣了:“我和魏贏誰重要?”


    廢話!


    當然是魏贏啊!


    這還用想嗎?


    “當然是你啊~我的張新,不過魏贏不是生病了嗎?她照顧我挺多的,總不能她生病,我跑出去玩吧,張新~”我又扯著他的衣服開始晃。


    “那你下次可不能放我鴿子了,你想想我們都多久沒一起出去玩了。”


    我舉起四根手指:“我發四,下次肯定不放你鴿子,好吧?”


    他將我的尾指往下掰,我的手勢,真的變成了發誓。


    “再說一次。”


    “我,唐優在此發誓,下次肯定不放我的小、男朋友——張新的鴿子!若有違此誓,便”


    沒等我說完,他就捂住了我的嘴,說:“我相信你,優優。”


    “天打雷轟,魂飛魄散。”我還是順利的說完了誓言。


    他笑了。


    我也笑了。


    魏贏沒滋沒味的一勺一勺的喝完了粥,水也差不多吊完了,而此時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要上晚自習了,出去也不能再做什麽了,我們就迴了學校。


    我和張新站在教室外麵聊天,魏贏在座位上趴著休息。


    “這次期末考有把握嗎?”他問我。


    我搖頭:“盡人事,聽天命。”


    頭發長長了不少,已經齊肩了,原本還有些男氣的我又開始顯得柔弱了。


    “你呢?”我又問他。


    他說:“我?初中讀完,再混個高中文憑就行了,到時候接手家裏的生意。”


    “哦。”


    “優優,你今年在哪裏過年啊?”


    是了,放寒假過後,大約二十多天,或者十多天就該過年了。


    “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鎮上過的。”


    “那到時候出去玩啊?”


    “再說吧。”


    學生漸漸的多了,我進了教室,張新也走了。


    寢室門口。


    我和魏贏排著隊提了暖水壺打熱水。


    魏贏踮著腳,不斷看我們的前方還有幾個人,說:“這個冬天是越來越冷了,每天上課硬是腳都冷的跳。”


    “是啊,這幾年,確實天氣變化挺大的,熱會熱死,冷會冷死,真不是人過的。”


    我們說話都是冒著白氣的。


    “不過張新對你是真好,每天幫你打飯就算了,還給你送衣服,送褲子,送鞋子,送手套,送圍巾什麽的,我也好想有這樣一個男朋友啊~”


    原來,他竟做了這麽多麽?頭一次,從別人的嘴裏說出這些話。


    “那就找一個唄。”


    “那不行,談戀愛這事兒,我跟你說,就得看別人談那才有味兒,自己談算個什麽事兒啊,我可不談,男人隻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那你啊,就羨慕著吧~”我搖頭,擰開水壺的蓋子,插上熱水卡,開始接熱水。


    接滿了,抽出水卡,我提了水壺站在一旁等著魏贏。


    “臥槽!我水卡沒錢了!優啊,借你水卡一用,下次我充了你用我的接就行。”


    “給。”


    接完水後,我倆進了寢室,開始刷牙洗漱。


    “優啊,你和張新,可一定要好好的啊,我以後要當一個作家,把你們的故事寫成小說,嘿嘿嘿。”魏贏邊刷牙邊含糊不清地說。


    小說嗎?


    那一定是個悲傷的故事。


    可看著魏贏的神情,明顯,她要寫的,不是悲傷的故事,肯定是甜的膩人的故事。


    “好啊,等以後你想寫了,我就把我小時候的故事都說給你聽,萬一出名了,贏姐,苟富貴,勿相忘啊!”


    “好說好說,我到時候還把我的第一個親筆簽名給你!”


    “那我就謝謝你咯~愛你~”


    期末考過去了。


    老師說這次期末不發通知書,說了開學的時間,我們就放寒假了。


    我總是走的最早的。


    早早的和魏贏以及室友說了拜拜,我出了寢室。


    下雨了,毛毛細雨。


    張新撐著黑色的傘,手裏還拿了一把五顏六色的小傘。


    “優優,來,我幫你提。”


    每到放長假,我的行李箱就格外的重。


    因為裏麵裝了許多我在家裏要看的書和要做的題以及唱歌的曲譜。


    “謝謝。”


    “咱倆啥關係,你還說謝謝啊?”張新拖著箱子,停下腳步,“我生氣了。”


    我收了原本要撐開的小傘,握住了他拿著傘的那隻手,有些涼。


    “不要生氣嘛~好不好?我就是習慣性的說了一下,絕對沒有下次!我發四!”


    看著他的眼睛,莫名的,我心裏癢癢的。


    慢慢踮起腳,親了上去。


    箱子孤零零的立在一旁,一隻手摟上了我的腰。


    “走,迴家!”


    他很開心。


    他好像從來不用帶行李,我就沒看過他帶任何東西迴家。


    細雨,小道,階梯。


    他提著箱子,我撐著傘。


    到了車站。


    他買了豆漿和包子。


    我喝了一口,遞給他:“你喝吧,我不太想喝。”


    “怎麽了,沒胃口?”


    “嗯。”


    他接過豆漿,三兩口就喝完了,隨手一扔,進了垃圾桶。


    小口小口的吃著包子,車來了。


    上了車,熟悉的雙人座。


    我靠窗,他靠著過道,一隻手穩住行李箱,一隻手牽著我的手。


    溫度很高,和我的溫度一點也不一樣。


    無論我穿多少,我的手腳,總是冰涼的。


    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事就好了。


    我又笑了。


    沒有如果。


    可惜了。


    [優啊,你到家了沒?]


    [我跟你說,我可慘了]


    [到了車站才發現我記錯時間了,離發車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嗚嗚嗚]


    我打開qq界麵。


    [我還沒到家,剛上車不久,才出城]


    [下迴定個鬧鍾提醒自己]


    [找家店點個東西坐著等車就行]


    魏贏的消息迴的很快。


    [在了在了,我在奶茶店呢]


    [他們家空調還開的挺足的,不冷,我可算是活過來了]


    [不說了,我先吃東西,待會兒坐車還有的熬呢]


    我:[好。]


    似乎感覺我聊的太久。


    張新也收了手機,問:“誰啊?”


    “魏贏,說記錯時間了,要在車站多等兩個小時”我也收了手機說。


    張新笑了:“哈哈哈哈,活該。”


    “什麽呀!不許說這樣的話,你再說,我就生氣了啊?”


    “不說了不說了,你快睡,我幫你看著箱子。”


    車裏有些吵,我確實不是很舒服,靠著他的肩膀,閉上了雙眼。


    下了車,箱子到了我的手裏。


    “拜拜~”


    “再見!”他說。


    在他手裏輕的不行的箱子,到了我的手裏,就重的嚇人。


    我放下箱子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又吹了兩下,重新拉上了箱子。


    爺爺說,等今年上半年做完了,唐坤和唐念畢業了,就不在磚廠幹了,年紀太大,幹不動了,該迴寨子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說:“確實,磚廠的活兒太累,爺爺奶奶也該享福了。”


    唐坤和唐念估計又去哪裏玩耍了吧,反正我是沒看見他們。


    剛迴家,我也不太想看書,就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和爺爺奶奶聊天。


    爺爺在屋裏看電視,奶奶在拉鞋墊,拉一針在頭上劃拉兩下,還說,她的眼睛越來越不行了,怕是過不了多久就看不見我咯。


    我說,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奶奶又搖頭,人都老了,還看什麽看,指不定哪天就兩腿一蹬,就去了。


    我說,不老,我長大了還得帶您去看北京天安門升國旗呢。


    好好好,那奶奶就再撐幾年。


    過了一會兒,奶奶說累了,要去睡覺,我就拿了歌譜去了外邊。


    怕練聲吵到奶奶睡覺,就跑的遠了些,去了另一座橋。


    嗓子開好了,我打開歌譜,開始練歌。


    “身邊是錦繡繁華,滿目是青山如畫,卻為何總別離,風雪走天涯,朔風吹勁草,馬蹄踏流沙,車前,啊才曉月,車後有晚霞。”


    “喜馬拉雅,為你獻哈達,往日隻覺乾坤重,今日方知情無價。阿姐甲莎,阿姐甲莎,從此高原是你家,是你家。”


    “……”


    “阿姐甲莎,阿姐甲莎,萬民心中是你家,是你家,是你家~~~~”


    一曲唱完,身體發熱了。


    我將歌譜放在橋上,搓著手看下麵那座更高,更大的橋。


    那是我跳河的地方,也是我重獲新生的地方,也是,有一個陌生人給了我極大的善意的地方。


    “優優!”


    嗯?


    我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你怎麽在這裏?”


    張新說:“我爸在這兒開了個木材廠,說過兩天再迴老家,我想去找童權他們玩的,沒想到居然在這兒看見你了,倒是你,怎麽在這兒啊?”


    “我在這兒練歌。”我指了指放在橋上的歌譜,“你要一起嗎?”


    張新也是會唱歌的,不過我倆唱的曲目不太一樣。


    “我才不唱,好不容易休息兩天,我要好生歇下。”他挨著橋靠著,“優優,我想聽你唱《向全世界宣布愛你》,可以嗎?”


    怎麽可能呢?


    “我沒聽過這首歌哎~”我彎了眼睛,靠著橋。


    “我教你。”他拿出手機,插了耳機,遞了一隻給我。


    伴奏響起,我們相視。


    他開口。


    “在躲過雨的香樟樹下等你,在天橋上的轉角擦肩而遇,製造每個邂逅的緣分累積,終於可以牽你的手保護你~”


    “有你的地方就格外的清新,想著你我的嘴角都會揚起,傾城的輪廓,沾滿我的憧憬,天空都變透明,聽到你的親口允許。”


    “對全世界宣布愛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這顆心、沒畏懼、太堅定,慶幸讓我能夠遇見你。”


    “就算全世界都否定,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想牽手、想擁抱、想愛你,天崩地裂也要在一起。”


    間奏來臨,他繼續唱著,我靠著他,也開了口。


    ……


    合:“對全世界宣布愛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這顆心、沒畏懼、太堅定,慶幸讓我能夠遇見你。”


    合:“就算全世界都否定,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想牽手、想擁抱、想愛你,天崩地裂也要在一起。”


    他:“宣布愛你,想在一起,遇見你”


    “在一起~”


    尾奏結束。


    多麽虛假的故事啊,張新。


    我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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