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什麽?」 我說著,一腳狠狠踩在他右腿的傷口上,愉悅又輕快地聽著他的慘叫,又轉著腳尖在眼見已經滲出血的地方來迴碾壓,「你繼續說呀,否則什麽?」


    蔣磊痛得瘋狂蠕動著身軀,慘叫聲逐漸嘶啞。我笑著望著他,「可惜沒鏡子,真想和你一起分享你現在這副臭蟲模樣。」


    「薑曉雨!」 蔣磊撕扯著嗓子怒喊道,他的脖頸因疼痛而暴出青筋,臉漲得通紅。他瞪大了眼睛,淺棕色瞳孔裏的狠毒和囂張卻是分毫未減,「你可別忘了,你爸和你弟還在我手上!」


    我加重了左腳的力度,踩在傷口處慢慢蹲下,全身重心皆壓在了左腳。


    「啊——」 悽厲的慘叫聲,與十二年前那個夜晚裏的慘叫聲漸漸重合。他有多疼?我體會不到,正如我體會不到小哥哥那時有多疼,白雲那時有多疼一樣。


    遲到的正義隻算真相,遲到的懲罰僅是宣洩。


    我收迴了腳,蹲著仔細打量著蔣磊,企圖將此時醜陋扭曲的中年麵孔與記憶中站在老爹身邊的那張清秀充滿朝氣的臉重合。


    然而,我找不出任何一處相同之處。難怪石碑塚裏仍有他的無名碑,當年的蔣臥底早已死掉,死在了我爹的那把彎刀之下。


    此刻活著的,隻不過是在陰暗角落裏見不得光的臭蟲蔣磊。


    「不虧是吸著人血長成的嘉果,」 我笑著捏出手心中的一點菸渣,「蔣磊,你是不是早就忘了當初選擇當臥底的那份初心?也對,逆流的心髒如何再找迴初心呢?」


    蔣磊在聽到『臥底』二字時便愣住了。他直愣愣地望著我,直到我強行將煙渣塞進他的嘴裏,才堪堪迴過神來。


    「唔唔...你...唔唔...什麽東西...唔唔....」


    蔣磊迴過神來後掙紮著就想將嘴裏地東西吐出來,卻被我緊緊地捏住下顎無法張口。此時我爆發出的驚人力氣,恍若神助。


    半晌,他漸漸放棄了掙紮,煙渣早已與唾液融為一體被迫吞咽了下去。


    我鬆開手,挑了挑眉,「我聽說你們吃了嘉果的人不能碰任何上癮的東西,否則會比普通人更快更厲害地上癮。怎麽樣,王岩愛抽的菸捲是不是感覺還可以?」


    「賤人!」 蔣磊趴在地上怒罵道。很快,他便開始瘋狂抽搐身子,神識開始變得潰散,又哭又笑地在地上扭動。


    「哈哈哈哈哈哈我才是最棒的!師父,我才是最棒的!」 ,「嗚嗚嗚師父我錯了,可是我迴不了頭了」,「憑什麽,憑什麽您總是第一個關注師兄」,「嗚嗚嗚師父您看看我,我才是最厲害的」,「哈哈哈哈我終於可以和師兄一起出任務了,師父你放心,我一定向您證明會比師兄更出色的」,「為什麽,嗚嗚嗚為什麽啊啊,師父憑什麽把最拿手的絕活都交給了師兄」,「去死,去死去死,是不是隻要師兄死了,我就是您最看重的徒兒了」


    「師父,您說過,您最愛我了...能不能看看我,我才是最愛您的人啊啊啊」


    「是不是,隻要您身邊沒有人了,您就會注意到我,師父。」


    ......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他一會狂笑,一會痛哭的喊叫。當年他們那代的愛恨糾葛,與我沒有半分關係。隻不過,我垂眸想到石碑塚裏,唯一一個有名字的石碑,『季洧川』。


    三代以內,再無活人,才可刻名祭奠。世事無常啊,老爹,如果你在天之靈此刻也在注視著我的話,此時是痛苦還是釋懷呢。


    微量的煙渣帶來的癮感很快便結束了。他大汗淋漓地攤在地上,空虛又呆滯的盯著天花板,「水...給我水...」 他沙啞地舔舐著起皮的唇,無意識說著話。


    我握著從外屋床底儲物箱裏拿出來的水,居高臨下地緩緩倒在他的臉上、額間、地上。他像條狗一樣伸著舌,急不可待地翻身趴在地上,舔舐著地麵上的水。


    喝完水後的蔣磊緩過神來,他抬著頭,空洞無神的目光左右飄動,突兀地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他說,「他給你取的什麽名?」


    「什麽?」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給你取的什麽名?」 他又問了一邊。我反應過 來,他在問老爹給我取的新名字。


    「華笑語,人間繁華多笑語的華笑語。」 我有些嘲諷,「即使都爛成這樣了,你還不忘臥底對名字的執念啊。」


    他翻了個身,仰躺在地上,目光飄忽不定,不知道在看什麽。忽然,他開始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執念嗎?哈哈哈哈哈哈我有嗎?我都有名字了,我叫蔣磊,我有名字了哈哈哈哈哈,我還執念什麽?我贏了,我終於贏了!師父,我有名字,他沒名字哈哈哈哈,我贏了......」


    「師父......」 他笑著笑著,已是淚流滿麵。


    忽然,蔣磊的神情變得極度焦慮不安,被綁住的手無意識地瘋狂拍打著地麵。漸漸地,他開始渾身瘋狂抽搐,滿臉通紅,兩眼上翻露出布滿血絲的白眼,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掐住了他的心髒。


    「給...給我...」 他漲紅了臉,艱難地爬向我,癱在我腳邊不住地磕著頭,「求...求你,給我...」


    我蹲了下去,慢慢攤開手掌,伸到他的鼻尖,「是這個嗎?」


    「對對對對」 他兩眼放光,光是聞到味道便已是興奮至極。在他張嘴湊過來就要吃的時候,我抽迴了手,當著他的麵,慢慢將手裏的煙渣一點一點,沿著地磚的縫隙,灑滿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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