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急促又緊密,來往一波又一波的人進出竹韻院。


    前段的時間的張玨,沉迷於挖狗洞,再加上昨夜和若兮,墨弈的談話,讓張玨失去了目標,找不到了人生的方向。


    此時此刻,張玨的大腦裏反複著隻有一句話。


    “人活著總歸是要有個念頭。”


    直到第n次,思緒被慌亂匆忙的腳步打斷。


    張玨才察覺事情不太對,烈日高陽,太醫院首領許太醫在幾個隨從的攙扶下,急匆匆來,或許是因為趕路太匆忙的緣故,許太醫消瘦的身體在寬大的衣服下,晃晃蕩蕩,連束腰都掉了,嚴肅板正的臉因為太過於著急,胡子都飛起來了。


    已經是第四波太醫了。


    “湊是要幹嘛呀?”張玨才心裏默默嘀咕著,嘴上還要通報:“太醫院首領許太醫...到。”


    難道?


    張玨猛地朝著竹韻院的正殿方向望去,院子裏已經跪著一群太醫了,所有人都垂著頭不說話,氣氛低沉到掉一根針都能聽見,這真的不是比喻。


    聽到通報許太醫的到來。


    才有人起身,來迎接,許太醫顧不上其他,搶過隨從帶著的木箱,著急地進入正殿。


    “是...”


    是,皇帝暴斃了。


    張玨還是不敢相信,雖然知道曆史就是這樣的,但自己親身經曆,親眼目睹,又是另外一種感覺,自己這段時間沉迷於挖洞,竟然把這麽大的事情給忘記了。


    天要變了。


    馬上就要進入蕭景辰的時代了。


    張玨完全不用想,此刻的北幽苑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了,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待著。


    直到夜晚,正殿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在這中間,肅王蕭永昌在太傅的帶領下,匆匆進入。空氣沉悶的好像一片幽深的河麵,表麵上波瀾不驚,水麵之下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危險?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包括膳房在內的,所有的宮女,太監,都不能離開竹韻院一步,晚飯也是由帶刀侍衛帶來的涼水和硬幹糧。


    所有人都不能睡覺。


    宮女們已經不能離開屋子了,張玨,若兮,還有墨弈,還有其他五人,都安靜老實地站在床頭,沒人說話,也沒人犯困。


    亥時,穿藍衣素布,袖口繡金色紋侍衛帶刀送來白孝衣。


    子時,穿黑衣縐紗,繡暗紋的花紋的暗衛又拿走了。


    宮女們雖不解,也不敢亂說話,張玨也不解,按說北周的習俗,天子駕崩,國人是應該都要守孝的。


    宮女太監自然也不例外。


    張玨隻知道個大概,並不清楚,這其中還有怎樣的明爭暗鬥,感覺空氣中都彌漫著權利的鬥爭。


    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張玨自然不會傻到,現在出去送死,或許墨弈還有若兮能知道些消息,她們兩個都是能進出貴妃的房間的人。


    肯定能知道一些內幕消息。


    直到暗衛們完全走遠,房間裏的眾人才敢小聲地唿出一口氣,張玨悄悄看向若兮,若兮似乎也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


    左右兩側打量一下後,兩個人的目光,順利對視。


    有了昨夜的經曆,張玨已經深知隔牆有耳這句話的真理,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敢張口,眾人就這樣坐著。


    依舊沒有人說話。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張玨實在是太困了,打量了其他人,就連一向最沉得住氣的墨弈,也用胳膊支撐著床麵,淺淺的在打瞌睡。


    還有人直接就趴著床沿睡下了。


    張玨也堅持不住了,也學著趴在床上,盡量讓自己舒服的姿勢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門外又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張玨激靈,迅速起身,輕輕撣了撣衣服,立正站好,再看其他人也一樣。


    這次是張大英和春桃一起進來。


    張大英嚴肅道:“今日發生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誰要是做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小心你們的九族。”


    “九族消消樂。”


    不知道為什麽,張玨看著張大英說這些話,忍不住地地在心裏吐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九族消消樂。


    張大英說完這些後,春桃才補充道:“明日一切照舊,你們各司其職,和平日裏一樣,近日貴妃身體抱恙,任何人不準進來,也不準任何人出去。”


    反正一場大火,會把這一切燒幹淨。


    張玨實在是太困了,此時此刻隻想睡覺,什麽也不想,這迴等張大英和春桃離開。


    眾人才算徹底放鬆下來。


    顧不上其他了,都爬上了床,滿身的疲憊,就算是天塌下來,張玨也起不來了。


    這一夜的竹韻院,沉靜如水,夏夜的微風,吹拂竹葉搖曳。又風雨動蕩,隻是短短的幾個時辰,權力的鬥爭,更迭已經轉變了好幾次,這一切好似平地掀起的波瀾,沒有人能躲過命運前進的車輪。


    又不知睡了多久,張玨猛地清醒過來,抬頭望向窗外,外麵依舊是黑夜。


    應該一個小時都沒有睡到。


    張玨輕輕翻了身,麵向了左側的牆麵,雙手墊著臉頰,腦海裏卻思緒萬千。


    第一次送來孝衣的是皇帝的侍衛,這個在位十一年,卻有九年都被幽禁於此的皇帝,今日離奇的死亡了。


    按照皇位的繼承。


    就是太子蕭永瑜,張玨記得有記載,蕭永瑜先天不足,推測可能是身體不太好,還有肅王蕭永昌,皇上早有廢太子的心思,卻苦於久被皇後一族的阻礙。


    如今皇帝駕崩。


    按照禮法就該是太子繼位,所以現在是劉貴妃刻意隱瞞皇帝駕崩的消息。


    這樣,才有機會讓自己的孩子順利繼承大統,可根據自己的記憶,這位先天不足的太子很快就會意外落水而死。


    “哇。”


    張玨驚唿一聲。


    難道,難道?


    難道是劉貴妃,為了皇位,暗殺了太子蕭永瑜,這樣好像也說得通。


    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比不上權力實實在在握在自己手裏靠譜。


    而且劉貴妃家也有實力。


    她父親在朝廷之上,能與丞相抗衡,她舅舅沈煜又在邊關掌握兵權,還有蘇氏這樣的大商賈的財力支撐。


    妥妥的大女主啊。


    劉貴妃才是的大女主啊,做事邏輯強,人聰明,長得漂亮,家世又顯赫,還有事業心。


    張玨一番邏輯推理下來,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關鍵的現實。


    很明顯的是,曆史上清晰地記載了是蕭景行拿到最後的皇位,這樣看來,貴妃是機關算盡太聰明。


    最後為他人作了嫁衣。


    不對,不是嫁衣,是最後為他人作了皇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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