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這條河裏有螃蟹誒!”


    “啊?你說什麽——”


    被刑天的巨大唿嚕聲吵了整整一個時辰,晴雨的聽力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現在連正常音量的聲響都聽不大清楚。


    也因此,燭龍每每和他搭話,都不得不拔高兩個度的分貝:


    “我說!有河蟹啊!看起來還挺肥!!”


    晴雨總算是聽清了這個好消息的內容,他從灌木叢裏抬起頭來,轉過去一看,卻忽地發現那頭飛來了什麽東西。


    跟著大喊聲而來的,是一隻騰空而起的大河蟹。


    迎麵襲來的食材被刑天及時地攔下了,沒有釀成廚子受傷的慘劇。


    先前就被拍暈的螃蟹在寬厚的手掌裏十分安靜,晴雨探頭一看,墨綠色的背殼、塊頭個大體肥,還是隻雌蟹,想來蟹黃定是相當豐富。


    聽著河邊好像又傳來了激動的聲音,估摸是兩個判官又撈著了什麽好東西吧。


    晴雨從一旁的收集物裏撈出條長長的青藤,將刑天手裏的河蟹綁得嚴嚴實實,防止它醒來無差別攻擊貓,也方便提溜拿著。


    剛才,他倆在這附近稍許搜刮了一陣,十分幸運地采到了一些可以用來當作調料的野菜和菌類,也找到了不少幹樹枝。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便迴到了集合點,等著另兩個同伴完成撈魚大業。


    再來幾個美味河鮮,他們就可以美美做燒烤了。


    但可惜的是,沒有廚具,這螃蟹隻能將就烤著吃了。


    青年提著肥美的雌蟹,心裏有些遺憾。


    沒有鍋也沒有錫紙,烤螃蟹的難度可謂是翻了一番還要多,況且河蟹的身體也沒有可以插棍的地方,總不能拿刑天的斧子當無邊煎鍋使吧?


    一想到這,晴雨便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身旁的好友。


    憨厚的判官並沒有看出青年眼神中莫名的欲望,隻是眨了眨眼,很老實地選擇迴望對方。


    句芒和燭龍滿載而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幅兩貓深情相望的畫麵。


    “你們、你們在幹嘛啊?”


    看不懂氛圍的紅皮好友茫然地撓撓頭,隨後便將手裏的大魚一把扔到地上。


    但沒想到,那些家夥竟還有餘力撲騰,一條肥魚啪地一下就騰空而起,寬厚的魚尾猛地拍向了一旁無辜的小廚子。


    句芒眼疾手快地出了手,羽翼封一扇,強烈的罡風便唿嘯地殺了過去,幹脆利落地切了那條有勁的魚尾後,蹭著晴雨的頭頂飛遠了。


    青年與危機擦肩而過,在心有餘悸的同時又下意識抬手一摸,隨後深深地鬆了口氣。


    還好,沒禿。


    燭龍從驚嚇中迴過神來,連忙衝上前將廚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確認對方沒有受到傷後才放了心。


    他抬手摸了摸青年毫發無損的腦袋,做作地長籲短歎了一陣:


    “咋這麽倒黴?每次有啥危險,基本都往你那兒衝,都快把本少爺整得精神衰弱了。”


    在那雙紅皮大手從安撫變成狂妄的揉捏之時,晴雨眯著眼,啪地拍開粘在他臉上的貓爪。


    “所以,當時我才拒絕你的啊。”


    幸運值偏低的小廚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離了安全的環境,又是一具脆皮的身體,隻要不幸之神加大一點力度,或許他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也正因如此,以他現在的情況,在現如今的外界生活十分困難,能進了判宗、被司明收留,估計是花費了他這輩子所有的運氣吧?


    在貓土流浪的那三年就經曆了各種各樣的磨難,亂亂糟糟的,晴雨都有些記不得,當時是怎麽熬過來的了。


    哥哥為了保護好他,也無辜遭受了不少罪,受了很多傷。


    若非如此,那時的他也不會選擇偷偷摸摸地獨自離開——不同於弱小的他,他的哥哥才是他們之中最有可能活下來的貓。


    晴雨暗暗搖了搖腦袋,從那些煩惱中抽身而出,低頭看向麵前這一地的食材。


    他被帶過來時,除了身上的衣服便一無所有。


    當然,如果不算那把黃金菜刀的話——刀存放在專屬於b-0021的隨身空間裏,現在可沒法在三雙貓眼底下直接拿出來。


    可惜了,那可是把好菜刀。


    無論是切還是砍都嘎嘎利索,在觸及食材時還能讓其迴到最新鮮完美的時候,很有理由懷疑是從某個作品裏扣過來用的設定,在觀察者商店裏卻要賣1000卡龍幣。


    a-055竟然舍得給它買這麽昂貴的道具!


    b-0021感動得要哭了——隻可惜,它沒有淚腺。


    當然,如果它要知道這菜刀是a-055手抖誤購的——估計也不會怎麽樣,頂多把感動的電子眼淚撤迴罷了。


    畢竟這把刀對平凡開局的它而言,可謂是意義重大。


    判宗宗城位於高山之上,無論是河鮮還是蔬果,在運輸上來後,品質多多少少都會有折損。


    隻要還原了食材的新鮮,肉質也迴到了最完美的時候,再配上它本就有的好手藝,什麽美食做不出來?


    天知道,它為了努力提高宗主和判官的好感度有多努力。


    在這個沒有牛豬羊、也沒有奶製品的世界裏,它每天都在鑽研著各種口味的美食菜譜,就是為了在現在以及未來,擁有一個能夠被留下的絕妙理由。


    散山極有可能是要加入黯的部隊的,日後它或許需要找個機會前往陰霾山穀。


    無情和三大判官的大腿,它不得不抱——至少,百利無一害。


    總而言之,迴歸現實,現在的晴雨手上什麽都沒有,他隻能向旁邊的貓借點道具使使。


    “所以,你們有刀嗎?”


    一聽到這話,燭龍便興衝衝地湊了過來。


    “就知道你會這麽問,還好我們早有準備!”


    他一手叉腰,一手拎著被打暈的大魚,魚頭直指一旁的刑天,頗有氣勢地喊道,


    “刑天,快把咱們之前薅來的家夥什都拿出來!”


    但話音落下,對方卻並未有所反應。


    毫無默契的同事還在忙活著生火的事兒。


    刑天拿著樹杈戳了戳開始冒煙的幹柴堆,見著火勢終究是大了些,便滿意地點了點腦袋。


    直至感受到了那釘在身上的不滿目光,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當下不對勁的氣氛。


    但奈何先前就沒聽著話,此時的刑天也隻能頂著一旁幽怨的眼神,慢悠悠又疑惑地問道:


    “你剛剛說什麽了?”


    燭龍感覺方才的“怒視”是砸在了棉花上,頓時泄了氣。


    “我說廚具啊、廚具!”


    他沒好氣地撇了撇嘴,對著身旁的傻大個一陣指指點點,


    “阿雨沒刀沒鍋怎麽做飯啊?快拿出來!”


    一邊聽著這樣的對話,一邊四處張望,晴雨將四周打量了個遍,也沒見著那能裝下炊具的行囊在何處。


    來到這兒之前,刑天隻負責拎著裝貓的麻袋,而另兩個判官身上也並未背著什麽。


    他實在有些好奇,廚房裏各種各樣的鍋碗瓢盆,這三個吃貨是怎麽帶身上的、又帶了多少?


    隻見,刑天將他的盾牌召喚了出來,又讓那麵獸嘴大盾張開大口,他手腕往下一轉,抖一抖,一堆廚具便乒乒乓乓地掉了出來。


    晴雨從那堆鍋碗裏刨了刨,竟然挖出來了十分完整的調味料瓶——它們被布料結結實實地捆成一團,拜其所賜,沒有在粗暴的卸貨過程中摔得稀巴爛。


    “無所不盡其用啊。”他在心裏吐槽了一聲。


    做飯時的所有工具都在這兒了,那無情一打開廚房門,直麵的會是真正“一幹二淨”的房間吧?


    他不願細想下去——無論是動怒的宗主大人,還是三個好友最後的結局,他都不想知道。


    血別濺到他身上就行。


    青年幽幽地歎了口氣,隨後便拋開了那些顧慮。


    他在廚具裏摸出了一把金色菜刀,轉向了那幾悠悠轉醒、試圖蹦噠的大魚。


    “好嘞,開始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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