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迅猛之勢衝過去的那兩道白影變成了如白紙般的條狀物,而在其周圍又突兀湧現出了殷紅的血霧。


    在場的貓們眼睛一閉一睜,那不知何時聚集起來的血霧便已然成了一麵超大的深紅色“血鏡”,直接將乾坤箱布下的保護罩擋得嚴嚴實實。


    而那兩條長長的白紙則如懸浮的裝飾物一般,靜靜地漂浮在鏡身周圍。


    作出如此“壯舉”的幕後者顯然完美把控住了時機,那明明赫赫的光柱在鏡身展開之際才最終“姍姍來遲”。


    兩個判官毫不留情的強力攻擊,在觸及那鏡麵時竟如沒入泥潭之中那般,毫無波瀾、無聲無息地在他們的眼前沒了蹤影。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眨眼間那恐怖的能量便被那詭異的“鏡子”吞噬得一幹二淨,貓們隻覺得眼前的畫麵似夢似幻。


    句芒和燭龍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而下一秒他們便感知到有誰出現在了這方戰場之上。


    血液不再維持著鏡子的模樣,紙片也不再漂浮。


    它們在操控者的控製下歸為同源,凝聚成一團的鮮血開始延展、變形,最終竟形成了一隻貓的模樣。


    殷紅褪去,擋在唐明身前的赫然變成了一隻年輕的白貓——雖然對方的毛發顏色,嚴格來說應是米白色的。


    素淨的皮毛,再配上那一襲青衣,愣是為那單薄的身影平添了幾分溫柔儒雅的氣息。


    白糖見著那萬分熟悉的背影,眼睛裏猛地亮起了光:


    “晴雲哥!”


    少年興奮地撲了過去,而對方卻像是與之心有靈犀一般,提前做好了“防備”。


    那條長長的尾巴輕輕往後撥了一下,被絆著的小貓便因此失去了撲進青年懷裏的最好時機。


    但這並不能難倒天才白糖!


    他幹脆利落地轉變了方向,改為抱住好大哥的大腿。


    晴雲輕輕推了一下,卻沒能扒拉開這隻白色的麥芽糖,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不輕不重地敲了下對方的腦袋:


    “大敵當前,怎麽還胡鬧?”


    白糖這才想起來那兩個判官的存在。


    他眨了眨眼,幹脆跳下地,一把將晴雲拉進了爆裂訣的範圍內。


    “師父會保護好我們的!晴雲哥,我不想你走!”


    他趁對方沒注意,最終成功跳進了好大哥的懷裏。


    晴雲正想將白糖從身上揪下來,星羅班其他的孩子竟在這時興奮地將他包圍了起來。


    一個攥衣角,兩個抱手臂,生怕眼前的貓插翅飛了似的。


    “晴雲哥,您的傷勢好些了嗎?”


    “已經好了。”


    “晴雲哥,在打敗那兩個魔化貓之後,我們和您一起行動吧?”


    “不用,我……”


    “是呀!貓多力量大,俺們一起幫您找弟弟!就算要俺把這片樹林翻過來找,俺也會努力的!”


    “那個……”


    “晴雲哥,我們是被傀儡師傳送過來的!您是不知道那時……”


    “……”


    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你一言我一句地,根本沒留給對方拒絕的餘地。


    他們在嘰裏呱啦的同時也根本沒挪過窩,一身青衣的晴雲身上便因此掛滿了不同毛色的小貓,襯得他頗像是個被裝飾得五顏六色的青鬆。


    唐明捂著嘴憋著笑意,在對上青年無奈的目光後,還是破了功,噗地笑了一聲。


    明月和天王星見著這略顯溫馨的場麵,也有些忍俊不禁。


    他們想到了那還留在遠方的海王星。


    若他們的弟弟也在身邊,或許也能如眼前的場景那般,其樂融融吧?


    而遠處,那淪為背景板良久的兩個判官終於反應了過來。


    “喂!別忽視老娘啊!”


    句芒握緊扇子往前一指,氣急敗壞地朝著青年喊道,


    “你這家夥怎麽又跑迴來了!?”


    諸懷和晴雲的戰鬥,她和燭龍隻看了個末尾,卻依舊因對方那怪異的能力而感到駭然。


    隻要敵人的身上有個傷口,晴雲便能動用那詭異的力量將血液從對方的身體裏完全抽空,歸為自己所用。


    這家夥甚至還能“偷”走他貓的韻力!


    在晴雲吸收了諸懷的血液後,打宗的韻力在他的身上一閃而過,他們看得很清楚。


    這對總愛莽著打架的兩個判官而言,完全算得上是天敵了!


    畢竟以他們直來直去的攻擊方式,身上不添傷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還好方才的戰鬥沒在他們身上豁出幾個口子來,晴雲那怪異的能力暫且動不了他們。


    但句芒和燭龍不得不變得謹慎起來,畢竟對方真正的實力,他們至今也並不清楚。


    一說到這,兩隻貓不由得想到了那遠在判宗的晴雨。


    這個小廚子哪點都好,就是不樂意對他們“坦誠相待”。


    明明都是因為這個小家夥經常把他的好哥哥掛在嘴邊念,這才讓他們逐漸對晴雲上了心——


    當然,這和他們倆想把這個拋棄弟弟的臭貓揍一頓並沒有什麽衝突。


    即便晴雨總是替晴雲辯解,什麽他是自己走的啦,什麽他不想成為哥哥的壓力啦,但身為哥哥的那家夥沒保護好弟弟、害他在戰亂中獨自流浪,也確實是事實!


    而每當他們試圖套出一些晴雲的能力情報,想著日後遇著他能將其妥妥打趴再送到晴雨麵前,但阿雨卻要麽轉移話題,要麽打著哈哈逃之夭夭,一點也不可愛!


    若不是他老說他的哥哥小小年紀便有多厲害,讓大家遇著了千萬別惹對方生氣,他倆現在才不會如此百爪撓心呢。


    套不到晴雲的弱點,又不知其實力情況,即便心中對“與之一戰”一事蠢蠢欲動,但他們也不會就這麽莽著上去跟對方幹一架。


    誰知道這一衝,究竟是上趕著送“物資”呢,還是落得個兩敗俱傷、被其他貓撿了便宜的下場?


    兩貓暗暗警惕的同時,晴雲則直咧咧地打量著他們。


    在把諸懷按在地上捶的時候,他便感知到有貓來到了附近。


    隻不過現場的氣息被他們戰鬥的能量波動擾得紛亂,他很難通過那些蛛絲馬跡察覺到來者是誰。


    也因此讓傀儡師鑽了漏洞,直接把星羅班和流浪者送過來,讓猙獰狼狽的他大咧咧地,如同觀賞園中的野獸一般被他們看了個遍。


    青年在心裏冷哼一聲。


    他向來有仇必報,既然強塞給了他一份“大禮”,那他禮善往來,也並不過分吧?


    ——尚在遠方的某貓確實收到了這份“禮物”。


    傀儡師咬牙切齒地看著麵前被炸出個大破洞的地麵,兩張潔白的紙條撲簌簌地在他的身前落下,被其一把抓住,揉成了齏粉。


    兩大判官的強力攻擊確實不容小覷,更別說動用的還是判宗的三大法器之二。


    謹慎的他並沒有硬抗那道貼臉直衝的光柱,他下意識又急匆匆地避開了攻擊,將轟隆隆的爆炸聲完全留在了身後。


    但這也意味著,在他匆忙避開之後,受傷的便是他身處的建築物了。


    晴雲那王八蛋竟將那兩傻子的攻擊轉移到了這裏,他費盡了心思才堪堪將損失降低到如今的樣子。


    這也是在匆忙作出的決定,現在冷靜下來一想,他完全可以用空間折疊再把這份“大禮”送迴去!


    可惡,失算了!


    一想到晴雲那偷著笑的嘴臉,傀儡師周邊的氣壓又突地降了幾分,害得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提線貓和手偶貓更是不敢說話。


    那兩個月裏,晴雲總是閑來無事到處亂晃,據點裏裏外外不知被他藏了多少陷阱和機關。


    傀儡師排查個把月了,也依舊能在沒幾天後,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拽出一張白紙來。


    但說到底,晴雲的自由行動,似乎也是他不得已放任的結果。


    一想到這,傀儡師氣急敗壞地跺了一下地麵,正想罵罵咧咧幾句,卻忽地聽見了什麽動靜,抬頭一看——


    那頂上搖搖欲墜的裝飾物竟被他一腳震了下來,他又正巧抬起了頭,那輕飄飄的小球便不輕不重地砸在了他的臉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沉默在此處有些顯眼,提線貓已經躲到了隔壁又隔壁的房間,徒留還戴在傀儡師手上的手偶貓承接那不該承受的怒火:


    “晴雲!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


    ……


    遠方的怒吼並不能暢通無阻地到達森林中央。


    聽不見那幾句大聲抱怨的青年,此時終於成功地從小貓包圍圈裏脫身。


    晴雲走出爆裂訣的保護罩,揉了揉有些發癢的耳朵,正麵對上前方那兩個虎視眈眈的敵人。


    “我想去哪便去哪,還是說……這森林是你家的?”


    在被親眼見到另外一麵後,他身上那溫柔的偽裝似乎便直接消失得一幹二淨,用的語氣、講的話語莫名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好在,孩子們適應得很快,甚至覺得讓對麵難堪,心中十分爽快。


    “你……!”


    句芒被對方狂妄的話語噎了一下,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想到應該拿什麽話,能既長自己氣勢又堵上對麵的嘴。


    她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嘀咕一聲:


    “真不討喜!跟阿雨完全是兩個風格……”


    燭龍反而有些無所謂,類似的語氣和話語,他在捉拿罪犯的時候不知聽過多少迴了,已然有了免疫力。


    他故意且大聲地冷哼了一聲,隨即道:


    “公然頂撞判官、妨礙公務,更別說還包庇私藏念宗至寶的罪犯!你可知,這是重罪?”


    紅皮判官將手裏的武器轉了個花,一臉正義凜然地讀著他的行動宣言,


    “勸你好自為之,趕緊收手!否則等著你的,可就不止是來判宗一——噫!”


    這一次他依舊沒有說完話的機會。


    隻是眨了下眼,他便看到一把大錘猛地迎頭砸下!


    燭龍嚇得音調都扭曲了幾個度,嘴裏的話戛然而止,著急又害怕地往後避開。


    對方這道重擊顯然沒留力氣,那力道甚至激起了迅猛的破空聲,隻可惜那攻擊落了空,到頭來隻有那先前就被火燒得幹裂的土地再次受了傷。


    地上的塵煙因這激烈的錘擊而猛地揚起,一個大坑被晴雲硬生生地砸了出來,嚇得在場的貓們都默默地縮了下脖子。


    這一擊若是捶在了貓的身上,估計會直接變成肉餅吧?


    燭龍後怕地吸了口氣,隨即不滿地瞪向麵前拿著血紅色大錘的青年,怒喝道:


    “能不能讓本公子把話說完再動手?!”


    晴雲從鼻腔哼出一個用來迴應的音節,將大錘往肩上一扛,朝著對方挑了挑眉:


    “你以前遇著的敵人,有乖乖聽你講完才開打的?”


    “那……確實沒有。”


    但在戰前聽,和被打趴之後聽,不都是一樣的嗎!


    就是因為他負責的通緝犯都不聽話,到後頭還得他多費口舌。


    燭龍不滿地撇了撇嘴,又因顧慮對方的能力,敢怒不敢動手。


    他隻好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同伴,小聲道:


    “快把那個拿出來,不然真就要和他打了!”


    “打就打,老娘還沒怕過誰!”


    說是這麽說,但真要讓她上,句芒還是有所顧忌的。


    自傲的判官不屑地嘁了一聲,將無情讓她代為轉交的雲雨表拿了出來。


    那銀表在昏暗的光線中絲毫不顯眼,但離得最近的晴雲還是能一眼見著它。


    青年唿吸一滯,那砰砰躍動的心髒卻在那瞬間跳得異常猛烈。


    汗毛豎起,震驚、不可置信、驚慌的感覺在他的胸口打出一連串的低沉鼓點。


    他的心髒在胸膛內狂捶,像是個瘋狂的燃燒機器,被擠在胸腔裏的空氣便因此變得窒息和灼熱。


    但晴雲卻絲毫沒有感覺。


    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則早已做出了反應。


    手中那沉重的大錘因心不由主而分崩離析,但那漂浮的血液又在晴雲下意識的操控下凝成一把匕首。


    僅是一瞬間,那失了控的青年便握緊了刃,如一支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了句芒!


    兩個判官哪想過對方會一言不發就動手,但良好的身體素質和多年練成的身體反應正正好救了他們一命。


    句芒對如此不講武德的突襲行為很是憤怒,更別說對方還是帶著兇猛的殺意攻了過來。


    她正想開口訓斥,卻見青年的神態很不對勁。


    不對勁的晴雲並沒有注意到那些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在拿到雲雨表後便直接將其打開。


    熟悉的全家福,熟悉的表內結構,底下的那白色珍珠急躁地閃著光,一如他焦躁不安的內心。


    玻璃罩下輕輕晃動的“雲”指針正指向南方——也正是他自己。


    晴雲一看就知道,這是弟弟身上的那塊懷表。


    銀質的表殼比他的那塊光滑多了,沒有坑窪,隻有被氧化後留下的一層黑。


    照片上還有晴雨小時候閑來無事畫上去的塗鴉,除了本貓之外的三張臉都被那黑色毛筆改得麵目全非。


    就算後來急匆匆地擦了去,照片上也依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阿雨那時,似乎是想著,等到拍攝新的全家福後,再偷偷換上幹淨的新照片吧……


    晴雲思維一滯,忽地聞到一股清淡的味道。


    那表蓋上麵除了那三年染上的淡淡血腥味,剩下的便是食物的清香。


    包子的麵皮和內餡的魚香味、糕點的清甜、烤肉的濃鬱……不知在這些年,晴雨在廚房裏做出了多少美味?


    但,這塊如此重要的銀表,不該也不應會出現在句芒手裏。


    晴雲僵硬地將目光一點點挪到對麵的兩個判官身上,開口道:


    “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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