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隻是目前,老巫喝著湯,透過湯頭的霧氣在觀察宋枝。


    不過他還是想著等人走之後,他仍然賴在這裏。


    畢竟和人溝通來往,總是老巫最不想做的事情,如今也是怕宋枝和阿野那小子擔心而已!


    宋枝瞧著老巫在默默喝湯,然後喊陸靳野下來吃飯!


    平日裏宋枝的手藝可以很難見到的,現在能看見確實已經非常意外了。


    而且,意外的看起來很好吃。


    陸靳野興致勃勃地坐下來,今日這一桌子菜煙火氣十分足,鍋氣炒出來的菜。


    “你還有這樣的好的手藝,平日裏我都不知道!”


    陸靳野夾了一塊鴨肉,甜辣味兒的,口感也是軟嫩:


    “好手藝藏著掖著,這顯得我平日裏做飯有些像跳梁小醜!”


    宋枝有些無奈:


    “我做飯都是憑感覺做的,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這樣發揮得好,而且我刀工很差,這些土豆絲,山藥片和萵苣這些,都是老師代勞的。”


    也正是不想辜負老巫千辛萬苦切出來的東西的,宋枝才認真每一步都做好了。


    “確實,這才是宋丫頭切出來的土豆絲。”


    老巫挑出來一根粗粗的不規則形狀的土豆絲,平日裏少見神情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笑容:


    “瞧瞧,刀工還待精進啊!”


    宋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好了好了,快吃菜吧,等會菜放久了不好吃了!”


    土豆絲脆爽,萵苣木耳炒山藥,口感清爽解膩,紅燒鴨讓人吃了還想吃,最後再盛一碗雞湯溜溜縫,完美了!


    老巫吃到最後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他活了那麽長時間,自己做的幾乎都是水煮菜,偶爾去食堂吃,以為那些菜已經很好吃了。


    沒想到新鮮出爐的有鍋氣的菜更讓人覺得迴味無窮。


    真想頓頓都吃,但是這丫頭走了之後,恐怕就吃不到這樣的飯菜,要是沒吃過就不會想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老師,您這房子住久了也難免出問題,要不您先暫時住阿野那,我趁著迴來的時候讓李書記找公社的幾個小夥子,重新把您這個地方好好弄弄!”


    宋枝看著這房子,有些地方腐朽得仿佛八百年都沒什麽人氣的樣子。


    “就不麻煩別人了吧,我一個人在這住著就挺安逸的!”


    老巫躊躇著,他又沒有錢也沒有什麽珍貴的物品,也不知道怎麽迴報宋枝。


    還不如開始的時候就不接受。


    “您別多想,不是白給您的,我這是有條件的!”


    宋枝觀察老巫的神色,大抵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怕是不願意給自己添麻煩,也覺得沒有什麽能等價交換的東西。


    所以他才會拒絕,畢竟多年來的獨居早就讓他學會了適應艱苦的環境,也沒盼著有人能無故為他施以援手。


    老巫搖搖頭:


    “你們讓我幫的忙是這一頓飯的報酬,沒事的!”


    宋枝道:


    “這事兒一時半會是辦不完的,您還是別這麽說,我和陸靳野是想請您炮製藥材,往後每個星期都會有人幫您送新鮮的瓜果蔬菜來,用完的垃圾也會順便帶下去統一銷毀!”


    “關於藥材的炮製,我們是希望您能在不影響自己的身體情況下,盡量多炮製一些出來,畢竟您的手藝幾乎沒有人能完全複刻!”


    難怪宋丫頭說事情不簡單,聽起來也確實足夠麻煩的。


    “那我想做的別的事情怎麽辦呢?”


    老巫撓撓頭,這個動作看起來很違和,但是很像小孩子。


    宋枝不可避免地想歪了,大抵是許多世外高人到了一定年紀之後,就更像小孩子了!


    返璞歸真。


    “宋丫頭!”


    老巫喚了一聲,瞧她迴神之後才繼續開口:


    “會讓你覺得非常難辦嗎?”


    宋枝搖搖頭,立刻解釋道:


    “當然不是,隻要您想做的時候做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您想做也能繼續,隻是這個周期很長!如果沒有相對應送出去東西,我心難安而已。”


    老巫思索了一下宋枝話語裏的意思,隨後才緩緩道:


    “行,那你會給我修房子,還會讓人來幫我送這些新鮮的飯菜蔬果嗎?”


    宋枝神色緩了緩:


    “當然,這是您應得的報酬。”


    噔噔噔——


    陸靳野早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就爬上屋頂,繼續自己的修補工作,除此之外,牆麵上出現破洞,也被他用攪好的黃泥修補好。


    雖然很快就會把這宅子推了重新蓋,但目前來說還是要住人的。


    老巫點點頭:


    “等會我就將自己要用的東西搬到山洞裏去,明天下山!”


    “好!”


    宋枝幫著老巫一起收拾了,才和陸靳野下山。


    因為黑苗和村民並不熟悉,老巫身上也有不想和漢人過多溝通的習慣,才一直在山上,不願意下山。


    但他來往接觸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對他也並不存在什麽威脅,暫時住在阿野的宅子裏也沒什麽問題。


    “那行,差不多了,我們就先走了,現在天氣熱,菜還是這兩天吃完比較好!”


    宋枝叮囑了一些事項:


    “要是菜放壞了就別吃了,吃壞了肚子可得不償失!”


    陸靳野也揮手和老巫道別,老巫扯著他說悄悄話:


    “你小子,還真是有福氣,可得好好對人家,人家姑娘長得又好看,廚藝也好,還有錢,真是命好!”


    老巫心裏有些羨慕,但更多的是欣賞。


    陸靳野笑嘻嘻地應下來:


    “老師說的是,學生肯定會好好對宋枝的!”


    確實,他命好,攤上了這麽好個女朋友!


    來的時候還晴空萬裏,走的時候下起了朦朧細雨,走在山間的時候還能感受到一陣陣的涼意,宋枝迴頭的時候還看見老巫遠遠站在那目送他們。


    “別送了,老師——”


    陸靳野能讀懂宋枝的意思,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半個山穀都能聽見迴音。


    老巫招招手,示意自己聽見了。


    他這輩子無兒無女,認識陸靳野,還是他拜自己為師的時候,兩人之間有了羈絆,陸靳野就是他半個孩子,把他當父親一樣尊重著。


    後麵宋丫頭出事的時候,這孩子急得恨不得以身替之。


    都是好孩子。


    老巫想著,瞧著這倆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這才迴去收拾那些剩菜。


    省著還能把明天對付過去呢!


    天色也不早,宋枝和陸靳野去找李書記將蓋房子的事情說清楚,也把老巫願意炮製藥材的事情說了一下。


    就是收徒,畢竟往後也是為了公社的好處,隻能讓何大隊長去勸說,兩個人再參與其中,有點像是挾恩圖報了。


    宋枝也把自己的想法解釋給何大隊長聽了,何大隊長表示自己會想辦法的,畢竟老巫現在年事已高,若是他有一天不在了,這門炮製的手藝,怕是再也無人能得其傳承了。


    是這個道理,宋枝也沒過多逗留,準備計劃著迴省城的事宜。


    兩人正欣賞著鄉間漫步經過的風景,星子也開始慢慢顯現出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宋枝順手接起:


    “喂?”


    那邊聲音是岑連的,帶著焦急意味:


    “小宋嗎?我們這批新的生產線出現了點問題了,你有時間來一趟廣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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