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平王為首烏泱泱的一群人躡手躡腳踏入內室,不敢製造半點聲響。


    平王與溫選天亮前被?宣晟派去可靠心腹接入宮中,身為平幹帝最親近的男性血親,此?時此?刻他?二人身上?凝聚了最多的希冀。


    溫憬儀與溫洳貞未得?吩咐,不曾進入內室,二人默默相對坐,雖為姐妹,但是關係疏遠,一時間氛圍微妙而尷尬。


    雖然身體狀況不佳,隻能?被?錦屏扶著勉強躺靠在寬大的軟枕上?,但在眾人麵前,平幹帝仍舊保持一個帝王應有的威嚴,指著溫選道:「你?,過來。」


    眾大臣同時看向溫,多年的狐狸並未露出任何異樣神色,各自將心底揣摩藏在深處。


    溫選心中畏懼,但是經歷了昨夜的種種變故,也讓這個少年成長了不少,此?刻他?竭力穩住心神,走到龍榻前跪下。


    看著他?稚嫩中猶帶警惕和畏懼的眼神,平幹帝長長嘆息一聲,不無低落道:「還是太小?了。」


    說罷,他?強打起精神,道:「眾愛卿,朕自知天命無多,前車之鑑猶在,今日,朕也該把晏國?的未來定下來了。」


    語氣中難掩消沉與困頓,一代帝王落魄到昨日那個地步,儼然已成為笑柄,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眾臣皆知他?所?說的前車之鑑是指廢太子後不曾立儲,而生慶王之變。


    說罷,他?喘了又喘,方道:「皇四子溫選,為人寬厚仁德,才學……尚佳,即日起欽封皇太子,即位東宮。」


    一時間,溫選懵懵懂懂地站在原地,看向他?麵色垂垂老矣的父皇,反應不過來。


    平王卻眼疾手快,頃刻間跪倒在地,山唿「聖上?英明?」,又對溫選拜道:「參見太子殿下!」


    他?緊繃的心弦終於鬆散下來,倘若被?皇兄誤以為自己有心帝位,恐怕今日走不出養心殿。何況他?早已習慣了悠閑度日,對治國?沒有絲毫興趣。


    此?番殊榮尊位,於溫選這個習慣了慢待的皇子而言,著實有些難以適應,一時麵紅,訥訥不知如何應對。


    平幹帝卻未看他?,而是又指了指宣晟:「茂卿,將太子交給你?,朕很放心。你?身為他?的師父,倘或太子德行有失,務必嚴加管教,不得?輕恕。你?要好好督促、輔佐他?,教他?修德立才,造福萬民,不可令我溫氏先人蒙羞。」


    宣晟躬行大禮,穩重應是。


    見狀,平幹帝欣慰一笑,道:「太子少師宣晟,德才兼備,才華出眾,一心為民,著加封太師,位居三公之首,輔佑東宮,謹護翼之。」


    太師之榮,尊而無上?!


    將來太子登基之後,必將奉宣晟為帝師,彼時他?年紀輕輕而地位超群……隻需順著思?路如此?想下去,眾臣對宣晟很難不生出羨慕嫉妒之心。


    奈何,這份殊榮並非輕而易舉可得?,宣晟昨夜的種種表現,已然向眾人證明?了他?的能?力何其傑出。


    於是那份不甘不平的嫉妒情緒,隻在他?們心中晃過一瞬,便悄然消散。


    與其和少師大人,不,太師大人為敵,不如安分守己些,做好分內之事。這世上?,也並不隻有太師一個官職。


    說罷,平幹帝極痛苦般捶了捶胸口,咳嗽數遍,而後啞著嗓音道:「溫選,朕為你?定下的師父,有經天緯地之能?,稱得?上?無雙國?士。朕即位數年,與他?君臣相得?,十分融洽。你?好自為之,不要辜負了朕的一番良苦用心。」


    溫選連忙磕頭,應道:「兒臣一定尊師重道,好好治學,絕不辜負父皇的期望!」


    這番話擲地有聲,稚嫩清明?的嗓音中滿是堅定,倒是讓平幹帝多了些許安慰。


    旋即,他?又言辭嚴厲道:「除了天下子民,你?還要善待你?的骨肉至親。你?大哥、二姐都是你?血脈相連的親人,你?務必照顧好,不可令別人欺侮了他?們。」


    溫選連忙應是。


    平幹帝喘息良久,又顫顫巍巍道:「眾卿,爾等是忠臣良將,今日朕召你?們來,既是見證,也是託孤。朕身染重病,恐難理政,今日後朝政便交由太子與宣太師主?理,朕禦筆批紅即可。爾等要盡心輔佐,待日後太子即位,更要盡規勸進諫之責,不可使朝政荒廢。」


    說罷,他?不無失落:「朕自知天命難永,倘或某日朕驟然崩逝,爾等便奉太子為新帝,絕不可影響國?事,教北戎人趁虛而入。」


    平王一驚,顫聲驚懼道:「陛下何出此?言!」


    大臣們在沉寂後,亦隨著平王痛唿不斷,連連說「陛下萬歲」。


    平幹帝看著他?們表現出的悲憤欲絕,漠漠然一笑:「世上?何來真的萬歲?不過欺愚人之說罷了。爾等是國?之股肱,應以社稷為重,今後輔佐太子,勤謹有加,忠誠為上?。」


    最後四字,他?咳喘著加重了語氣,滿含冰冷告誡意味。


    自古帝王最恨不忠逆臣,昨夜之事,已然狠狠觸及了帝王逆鱗。


    眾臣恭恭敬敬俯首跪地應是。


    眼見他?唇瓣幹裂,錦屏輕聲道:「陛下,喝點水吧。」


    平幹帝搖搖頭,繼續道:「茂卿,平叛的褚玄灃,是蒼南侯世子?」


    宣晟解釋道:「正是褚冕之子,因軍馬走私一案,他?世子誥封已被?褫奪了。當時陛下忽發?卒中,隻判了褚冕處以極刑,褚玄灃下獄戴罪論處。後來陛下痊癒,臣曾經稟報過此?事,彼時陛下授命臣全權處置,臣思?慮後,覺得?蒼南軍這把利刃還是應當握在能?製服它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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