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浮雕旭日東升紋影壁,正是進入庭院。其裏種有不少翠竹、桂樹、芭蕉等物,尤其那幾盆大紅的菊花迎霜怒放,極有風姿。


    羅懷民引他們去拜見自己的父母後,就去了外院的客房。“陋室之舍,賢弟莫嫌!”“實是高雅之堂,羅大哥太過謙虛了!”


    “秦賢弟和阿傕住在另外一間,不知可好?”“客隨主便,羅大哥安排的很好。”兩間房舍隻一牆之隔,倒是很便宜!


    “你們且放心在這住下,隻管當成是自己的家,有什麽要求隻管與我說就是了!”“多謝羅大哥!”


    看完了房舍,羅懷明便領他們來到一間偏廳中,一時飯香撲鼻,滿桌子的美食讓阿傕喜笑顏開,睡意全跑。


    “也不知你們的胃口如何,隨便備了些粗茶淡飯。三位賢弟請隨意!”羅懷明說著就引他們坐在一張紅木平雕步步高升紋圓桌前,整個房間都透著一股文人的靜雅。


    秦世順道:“羅大哥有心了,我們一路上風餐露宿,這一桌倒是最豐盛,著實讓我們受之有愧!”


    不要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出門在外防備些總是無錯的。他之前與南進曾劍拔弩張,如今過為已甚,實難不引人注意。


    自己看出來了,這人就是專門來搗亂的。可自己做的很明顯嗎?這不可能吧。“秦賢弟這樣說,可還在因為昨天的事情怪我?”


    “咱們都是性情中人,我既叫你一聲羅大哥,你覺得我還會怪你嗎?”把球給你,用你自己的心思猜去吧!


    這人真陰險,這性情二字甚是值得推敲,自己隻能別無二話,多說一句都能引起南進的誤會,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遇見這夥人,自己的智商一直都不在線上啊!


    “我自是知道賢弟與你都是不拘小節之人,你都說叫我一聲大哥了,那麽這些外道的話就不要說了。跟自己的大哥客氣什麽,我們開吃!”


    說完他也不看秦世順,隻對阿傕道:“阿傕來,昨天見你吃烤雞高興,今天我特意交待府裏的廚子做的,可比昨天的好吃?”


    說著就給他揀了一隻雞腿放在碗裏,阿傕被雞腿堵住嘴,並沒有發現自己阿哥的鬱悶。南進突然問道:“羅大哥可知昨日那人是誰?我觀之氣度不凡,定不是個俗人吧!”


    “賢弟當真好眼光,此人乃是武修郎嶽大人。”“什麽?”南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人是姓嶽,他會是苦苦追尋的人嗎?


    看南進站了起來,一臉震驚的模樣,秦世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他如此的失態。“賢弟這是怎麽了?可有什麽不妥?”羅懷明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就是啊,難不成我說錯話了?”


    南進走到羅懷明麵前鄭重道:“那武修郎全名可是、、、可是叫嶽祺澤?”這句話似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再多餘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是這個問題,隻要原因不在自己身上就好。“賢弟可認識他?難道你們以前見過?”一想到這個可能,自己就忍不住難受,怎麽人人都比自己認識他早啊!


    突如其來的喜悅和後悔在周身狂蕩,叫囂著要衝出身體。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竟是如此奇跡,簡直讓人如至夢中。


    “羅大哥,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賢弟想要見他?”嶽祺澤其人久久不得誌,去見他幹什麽?


    南進恨不得肩生雙翅,立時立刻就見到人。“實不相瞞,我和秦大哥皆為投軍而來,聽說此人有勇有謀,便想投入旗下,以報國仇家恨。”


    “賢弟大義!可如果賢弟想要投入其門下,還是三思而行的好!”“為何?”他那麽偉大,何人都比不得。


    羅懷明歎了口氣道:“此人確實有忠膽,亦有謀略,可運氣著實不怎麽樣?”“此話怎解?”自己隻知道他成名以後的事情,難道他以前過的也不好?


    “賢弟似乎對他很有興趣?”你最好別感興趣,被皇上厭棄的人就是再有能耐,也不會翻出多少浪花。你跟著他豈會有出頭之路?


    “聽人說過一些他的事跡,無不讓人心生佩服!”


    見南進對此人好感非常,羅懷明就把要說的話改道:“可不是,他前三次投軍,均受到不公待遇,可一點都沒減少他對抗金人的決心,聽說這即將是他第四次投軍了!”


    想不到他的投軍生涯如此坎坷,不過,他說的人會是嶽祺澤本人嗎?“羅大哥怎知那人就是他?以前曾見過?”


    “這些也是我聽別人說的,曾有幸見過一麵,他待人極為親和。”高山一般的人物,卻讓你毫無壓迫感。


    “不知他此時在何處?”“應該還在驛站吧!”“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羅大哥能替我們引薦一二。”


    “賢弟打算什麽時候過去?”“自然是越快越好,不知可有為難到羅大哥?”他的心裏雖萬般不舍,可卻找不到其他理由迴避,就道:“擇日不如撞日,等會便去吧!”


    看見秦世順略帶猜疑的目光,南進問道:“秦大哥可願意一起去?”昨晚兩人談到這個話題時,自己根本就沒有具體目標,有了今早這一出,他肯定是誤會了!


    自己該怎麽跟他解釋?本打算循序漸進、水到渠成把他帶到嶽祺澤的身邊。誰知他的消息來的這樣風馳電掣,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錯過的。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我的心裏早已把你當成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你從不會無故行事,這人與你定是淵源不淺,我豈能否決!“我和你同去!”


    隻一句話,南進便知他心中並無多大介懷。這些日子的同舟共濟,信任已經成橋,默契不在話下。


    還是坐來時的馬車,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不凡!南進此時如揣矯兔,急躁不安的心一直沒有平靜過。馬車外的吆喝聲、馬蹄聲、、、這些大鍋燉的聲音在她耳朵邊都是靜止的,眼前相見的人都是不存在的。


    那些曾看過的偉大戰績,在南進的腦海中形成一幅氣勢恢弘的畫作,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金光,給人以祥和安定。


    因金軍多次南下,百姓流離失所,田地荒蕪。那一片綠油油麥苗的出現,又一次展示了人們百折不撓的力量。


    田間小路上,兩匹馬飛快的掠過,“主子,咱們這是去哪兒?”“去找一個人,一個能打金人的人。”


    “這個小的知道,您就不能給個明細嗎?小的都快憋死了!”“跟著我走就是,再囉嗦就迴去。”那一張俊美的臉上,滿是冷情的不耐。


    “小的不迴去,我答應太太了,主子到哪我就在哪,不讓您少一根寒毛。”迴答他的是一片揚起的飛塵,策馬而馳的決絕。


    “咳咳、、、主子等等我啊!”放著好好的太平日子不享,非要跑去當兵,真不知主子心裏是怎麽想的。


    驛站中,一個老漢趴在桌上打盹,輕微的鼾聲響徹整個大廳。“老杜頭,給我醒醒!”羅懷明一下車就對他又喊又敲桌子的,直把熟睡中的人驚醒。


    “哎喲!”他被驚了一下,還沒抬起頭就罵道:“是哪個瘟神,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杜頭你好大的膽子,我問你誰是瘟神?”


    他再聽這聲音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忙擦了雙眼打臉賠笑道:“喲,是羅大官人呐,小的被屎胡了眼沒看見是您,您多多包涵啊!小的是瘟神,小的是瘟神!”


    “得了,今兒個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我問你嶽大人可在?”“您是來找嶽大人的?”


    “廢話什麽,快說!”“那您來得可真不湊巧,嶽大人天還沒亮就走了!”南進一聽著急道:“什麽時辰走的?去的是哪裏?”


    “這位官人瞧著麵生,不知是哪位上的神仙啊?”羅懷明道:“問你你就說,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是是,嶽大人在卯時初走的,老朽也不知他去哪了,隻知是往西去了!”南進一聽就要往外走,羅懷明丟給老漢一個碎銀子就跟出去了!


    他高興的睜不開眼,“羅大官人有事再來啊,到時一定給您備最好的茶水!這年頭有錢的都是爺啊!”等見人走遠了,老漢顛了顛銀子後重又趴迴桌上睡覺了!


    “賢弟這是準備去哪?”“西上!”“去找嶽大人?”“是!”一想到與他擦肩而過,南進心裏懊惱的都想撞牆。


    秦世順沒有想到他會對那個所謂的“嶽大人”如此看重,就道:“辰時都快過了,賢弟現在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也看不見人了,再說他走的方向也不一定就是往西。”


    南進被潑了一盆冷水,朝羅懷明道:“羅大哥,國家正處於危難之中,我等偏安一隅實為有愧。昨晚答應你的事情怕是要失言了,還請羅大哥包涵!”


    “賢弟的胸襟著實讓人欽佩,我要是怪你那我成什麽人了。你什麽時候走?”“拿好行禮之後!”


    “賢弟先別急,咱們這一通無頭無腦的追過去,隻怕難以如意。要不我先讓人去打探一番,等有了明確的目標,咱們再追不遲。”


    多等一刻都是煎熬,“隻怕要辜負羅大哥的好意了!”“賢弟,實不相瞞,我棄文從武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雪國恥,報前仇。今兒與你們不期而遇不謀而合,是再有緣不過了!”


    羅家大廳中,羅父羅母一聽說兒子要去投軍,心裏又疼又氣!因外麵生意有兩個兒子管著,自己就過著閑適的生活,一心督促三兒成才。


    士農工商,商人就是再有錢,也是低人一等。前麵兩個兒子沒有這方麵的慧根,這被最寄予希望的三兒,不考科舉要投軍,這不是要翻天了嗎?


    羅懷明也知道父母的期望,可惜朝廷無所作為,文官更是亦然。他跪在地上倔強道:“爹,兒子這是報國又不是胡作非為,你和娘著急什麽啊?”


    羅父捂著心口道:“你這兩年要學些拳腳功夫,我也沒攔著你,是因為你沒有把學問撂下。你知不知道這一家對你的希望有多大,如今要去投軍門都沒有。”


    “爹,投軍也是為了報效朝廷,光宗耀祖,這與考科舉都是一樣的,你怎麽就不同意呢?”


    “胡說,你個不孝子當我老了好糊弄是不是?連這當兵的和翰林都分不清了?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一到戰場就被金人砍了,這不是白白送命嘛!”


    羅母本就捂著帕子在哭,聽到這哭得更厲害了。“明兒,你是娘的心肝啊,可不能去當兵。那金人殺人不眨眼,你就是去了也百搭啊!”


    “兒子日夜習武,已有成績,還請爹娘放心,兒子定能給你們掙個誥命迴來。”“你放肆!合著這些話我們都白說了是不是?捏說了,就是說破天你也不能去!”


    “兒子不怕死,要是人人都怕死,那這國家有誰來保衛?”“自有朝廷的軍隊,不用你一個文人操心。”


    “朝廷軍隊裏的人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他們與我是一樣的命,兒子如何就去不得了?”


    “你、、、”羅父指著他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羅母衝上去捶了他一下道:“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看把你爹氣的,還不快跟你爹陪個不是,保證不再說渾話了!”


    他堅決杠到底,“兒子心意已決,還請爹娘成全!”羅父瞪了他幾眼,就急衝衝的出去了!羅母道:“你個不省心的,要氣死我們是不是啊?啊,人家生兒防老,你這是要往我們心上捅刀子,還讓不讓我們活了啊!”


    對於母親的眼淚,父親的斥責,羅懷明心裏不是不動容。可他不是一個一味愚孝無知的人,正是因為心中有大義,所有才會有所堅持。


    事後誰也沒有說服誰,卻說羅父心裏納罕,兒子以往雖也有投軍的意向,可一直都沒有明顯表示出來。現在這樣強硬,定於那兩個外人脫不了幹係。一時心裏恨極,招唿一夥家丁直去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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