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兵刃,不論被打磨的多麽鋒利,也不會自己跳起來傷人。


    相反,羅網越是壯大,也就越難以被個人的意誌左右。


    這些年來,嬴政,或者說帝國對羅網的實際掌控程度一直在不斷的下滑。


    這一方麵是羅網首領趙高故意為之,另一方麵是趙高也無可奈何的必然發展。


    一個人的心思千變萬化,兩個人一起就是千變萬化乘上千變萬化,複雜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羅網,現在的成員數量恐怕都不止成千上萬了,其內部的複雜程度可想而知。


    當然,大型組織都有這種毛病,流沙也不例外。


    不過流沙的管理層都是些什麽神仙人物?


    不是先秦七子,就是漢初功臣!


    羅網的領導班子又是什麽牛鬼蛇神?


    實際掌權者隻有一個趙高。


    他玩陰謀是很厲害,但是陰謀詭計終究是不上台麵的東西,靠這個害人還行,管人……那就隻能圖一樂了。


    當然,不管再怎麽脫離掌控,趙高實際捏在手裏的力量確實還是在不斷增長。


    這些年過去,明麵上的那些天字一等就不說了,暗地裏趙高不知道憋了多少後手呢。


    就像之前刺殺剛到桑海的扶蘇的那幾個頂尖高手,要麽在江湖上一直沒什麽名號,要麽就是消失多年,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物。


    這顯然都是趙高暗中積攢的班底。


    古尋很清楚有這麽一批人,不過從來沒有在意過——對他而言是真的沒必要在意。


    他留著趙高是立靶子用的,什麽時候殺隻在他一念之間。


    衛莊目前也不清楚古尋不除趙高的原因——就算有嬴政那一層因素在,想除掉趙高也不是什麽難事。


    對嬴政來說,趙高也隻不過是個家奴而已。


    衛莊對這種局麵也沒什麽不滿的。


    對於縱橫家的策士而言,混亂,永遠比穩定更受他們喜歡。


    若是波瀾不驚,又如何能縱橫捭闔呢?


    蓋聶聞言瞥了衛莊一眼,突然問道,“流沙,到底想幹什麽?”


    衛莊冷哼一聲,迴道,“對這個問題感興趣的話,下次見到古尋你可以直接問他。”


    蓋聶垂眸看向懸崖下的海水,低聲迴應道:


    “我隻是不理解,流沙放縱羅網肆虐的理由。”


    就如同流沙比別人更清楚羅網的實力一樣,曾經是帝國劍聖的蓋聶,也很清楚以流沙的能力,絕不可能擺不平一個趙高。


    可這些年來羅網還是在不斷壯大,分明就是他們刻意放縱。


    衛莊歪頭瞥了自己的師哥一眼,譏笑著迴答道:


    “嗬!看來和墨家的那些蠢貨混在一起,還是影響了你的腦子。”


    “羅網會一直存在至今,自然是因為它有存在的價值!”


    “問題就在這裏。”蓋聶淡淡的迴答道,“我看不出來,羅網有什麽存在的價值。”


    羅網沒有價值,哪怕是蓋聶說出這種話估計也會被人笑死。


    羅網要是沒有價值,怎麽可能被稱為‘帝國利刃’呢?


    但在蓋聶看來,對流沙而言,羅網確實沒有任何價值。


    除了給流沙添亂,羅網還有什麽用?


    對流沙來說,至少,趙高這個羅網首領是無論如何也應該除掉的。


    所以他一直看不明白流沙的意圖,連帶著也看不明白羅網的意圖了。


    一個一門心思給自己效力的帝國挖坑,一個就坐視帝國被坑,不聞不問。


    這什麽迷惑組合?


    “有趣!”得到如此迴應的衛莊笑出了聲,“你不明白?”


    “說起來,伱和羅網,還有流沙,可是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同僚呢!”


    “看了那麽多年,都沒看明白嗎?”


    蓋聶扭頭看著衛莊,不說話,兩眼看上去一片平靜,不過衛莊卻能從中讀出蓋聶的意思來:


    我看不明白,你就明白了?


    要不說他倆是師兄弟呢。


    蓋聶一眼就看穿了衛莊實際上和自己一個樣,根本也不清楚古尋留著流沙的原因。


    不過他人厚道,一般不幹當麵戳人肺管子的事,隻是給個眼神讓衛莊自己體會。


    衛莊體會的很清楚,於是果斷轉移了話題:


    “這些,跟你應該都沒有關係了。”


    “過去,你為了自己那遙不可及的愚蠢理想,放棄了鬼穀。”


    “而如今,你一心追求的理想國度業已破滅,你再次放棄了帝國。”


    “我沒有放棄!”蓋聶立刻否定了衛莊的說法。


    正因為他沒有放棄,才會嚐試去搞清楚流沙和羅網的意圖。


    “那又如何?”衛莊譏笑著迴道,“你的夢想,隻是一片虛妄而已!”


    “隻有永遠的利害衝突,無盡的生死抉擇,這——就是縱橫!”


    “你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放棄那幼稚的妄想!”


    “縱橫之道……你又為什麽要一直堅持呢?”蓋聶沉默了片刻後,反問道。


    衛莊不鹹不淡的迴了一句,“與你無關。”


    蓋聶的目光下垂,看向衛莊的手指,那裏帶著一枚戒指:


    “你一直帶著這枚鬼穀先生代代相傳的戒指……”


    “哼!”衛莊冷笑一聲,打斷了蓋聶,抬起手看了一眼那枚戒指,滿含譏諷的說道,“真是讓我意外,你還認得出這枚戒指。”


    衛莊真是一句不懟蓋聶都不舒服。


    這話說的都離譜,蓋聶又沒有中年癡呆,何至於認不出自己師傅常年帶著的信物戒指。


    蓋聶也習慣了衛莊無處不在的冷嘲熱諷,平靜的迴道:


    “我隻想知道師傅怎麽樣了。”


    流沙和羅網之間的破事你不清楚就算了,自己師傅的事你總不至於也不知道吧?


    再次被問及這個問題,衛莊沒有像在機關城時一樣耍蓋聶玩,很直接的迴答道,“他走了。”


    “你說什麽!?”蓋聶讓這迴答幹懵了。


    好在衛莊還有後話:


    “我迴到鬼穀,他人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了這枚戒指,和你的百步飛劍劍譜。”


    “我本以為能得到一個答案,哼……卻不曾想,又多了一個未知的謎題。”


    原本以為能和師哥一決縱橫,結果讓師哥和師傅同時放了鴿子……衛莊也是不容易。


    “戒指和劍譜……師傅想要傳達什麽?”


    衛莊陷入了沉默了。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衛莊有所猜測,但他並不願意接受自己所猜測的答案。


    好在這時,潮水退去,衛莊得以及時轉移了話題:


    “退潮了。”


    “門,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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