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樣。


    天明最擔心的手,毫發無損,依舊完整紅潤,正緊緊的握著那顆梨。


    而他認為被庖丁選擇用來炫技的梨也毫發無損,原模原樣的擺在他手裏。


    “唉?”


    天明看著手裏的水果,發出一聲疑問,“所以……你做了什麽?”


    “嘿嘿!小子,看好了。”庖丁得意一笑,沒拿刀的靈巧的捏住大青梨上麵的小蒂,往上一拉,整顆梨的皮兒都被直接脫離了果肉,隻有最底下一部分被天明手掌覆蓋住的還留在上麵。


    “謔!”天明見此頓時發出一聲驚歎。


    這丁胖子,別看其貌不揚,還真有點本事,竟然能隔著他的手指頭用菜刀把梨肉全剔下去。


    然而沒等天明驚訝完,庖丁又是一笑,捏著梨皮的手輕輕一抖,一陣細碎的嘩啦聲後,梨皮上立刻開始向下掉落小碎塊。


    眨眼之後,這個近似半橢球的,保持著梨子整體形狀的梨皮殼子,就變成了鏤空花紋精凋款。


    顯然,庖丁不僅把皮給完整的剝下來了,還順便做了個凋花。


    這種刀工,說一句神乎其技絕不為過。


    對庖丁解牛之說一無所知的天明,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了這門昔日為莊周讚歎不已的技巧。


    “哇!


    !”天明的眼睛瞪到了最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庖丁。


    庖丁顯然很是受意這種帶著崇敬意味的目光,得意的一昂頭,“還沒完呢,小子。”


    “還有?”天明更是吃驚,拿梨的手不由的晃了一下,隻見整顆去皮的光滑梨子瞬間碎作不知幾百上千塊細小的碎塊,宛如被人細細切作臊子一樣,從天明的指縫間全部掉落。


    “厲害!太厲害了!”天明終於忍不住直接出聲讚歎。


    “哈哈,算你小子有眼光!”庖丁大笑起來,眼睛都眯成兩個月牙了。


    從盜蹠等人口中,他可是了解過自家這個新巨子有多難搞,今天能讓他如此崇拜自己,庖丁難免誌得意滿。


    不過沒等他高興太久,心中驚歎消退的天明就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所以……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嗎?”


    雖然庖丁這一手切水果的技巧確實酷炫,但天明看不出和他們之前談論的話題有任何邏輯關係。


    他的天賦呢?


    他的補償呢?


    原本還有個梨,現在也變成一地碎塊了。


    “呃……”庖丁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


    桑海城郊外。


    顏路隨著張良一路出城,向北而去,已有十幾裏路了。


    雖然張良沒透露半個字給他,但顏路還是大概猜到了,這小子估計是要帶自己去見某個或某些人。


    顏路無法確定具體會是誰,但應該是……怎麽說呢,朝廷口中的叛逆分子,或者說叫反秦聯盟?


    多日之前,墨家巨子掀起的那場聲勢浩大的反秦盟會,小聖賢莊當然是有所了解的,顏路也略有耳聞。


    而張良恰恰在那個時間點離開小聖賢莊了一段時間,說是外出遊曆一番,但實際上……哪有那麽巧合呢?


    無論是顏路,還是伏念,心中都有所猜測。


    不過,又考慮到張良和流沙的關係,流沙和帝國的關係,所以師兄弟倆也不能完全肯定張良就是去參加造反團體了。


    顏路之前是懷疑,但現在已經徹底確定了。


    所以他的心緒有些複雜,不知該怎麽對待自己這個師弟為好。


    沉悶趕路繼續了小半刻鍾後,兩人來到了目的地,不過並不是墨家的郊外據點,而是一處臨時搭建的獨立房屋。


    和已經基本取得了前代巨子燕丹信任的張良不同,墨家對顏路的情報幾乎為零,根本沒有任何了解,自然不可能如此隨便的把重要據點的位置暴露給他,所以才設置了這個見麵地點。


    “到了,師兄。”張良停下腳步,側目向顏路笑道。


    顏路抬頭打量了一下這間簡陋的木屋,沉聲道,“你給我的答桉,就在裏麵?”


    “師兄請。”張良微微頷首,然後側身一招手,示意顏路進屋。


    顏路停頓了一下,然後施施然邁步入內,推開木門,映入眼中的便是兩道身影,一男一女,皆是俊男美女。


    這兩個人他沒見過,但是大概認的出來——這幾日,城內的大小布告欄上,都貼著二人的畫像。


    由於兩個人樣貌突出,盡管畫像不是特別切合本人,顏路還是認出來了。


    同一時間,看見顏路進來的二人,也主動進行了自我介紹。


    男子上前半步,拱手一禮,“墨家高漸離,見過顏路先生。”


    女子微微欠身道,“墨家雪女,見過顏路先生。”


    顏路眯了眯眼睛,心中輕歎,果然是墨家的兩大統領。


    ………………


    “一個雜役!?”項梁的聲音兼具疑惑和驚訝,眼睛微微睜大看著自己的侄子。


    範增也很疑惑,摸著胡子問道,“少羽,你為什麽會懷疑到有間客棧的一個尋常雜役身上?”


    “那可是墨家在城內最重要的隱秘據點,照理說,班大師他們肯定會排除掉客棧內的一切不穩定因素的。”


    “說是這麽說……”少羽撓撓頭,苦笑一聲,“不過就我的觀察,庖丁掌櫃找的雜役夥計似乎都不是墨家的人,也不知道自家老板的真實身份,隻是一些普通百姓。”


    “如果有人知道了庖丁掌櫃不對勁,說不定會借機潛入其中……”


    “嗯……迴頭我去和班大師他們聊聊這個吧。”範增手掌掠過胡須,算是一定程度認可了少羽的擔心。


    不過有間客棧說到底那是墨家的產業,就算現在項氏一族和墨家關係很親密,也無權置喙,最多找機會提兩句——還不能多說,否則會顯得他們信不過墨家的能力。


    “還是說說你為什麽會具體聯想到那個叫石蘭的夥計身上吧?”


    “呃……”少羽為難的撓了撓自己的臉頰,猶豫著迴答道,“主要還是……感覺吧。”


    “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似乎藏著很多秘密,不像是個尋常百姓。”


    “而且我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別扭感,但一時又說不清楚……應該有哪裏不協調的,就是找不準。”


    “當然了,還有一個實質性的原因——他是有間客棧除掌櫃庖丁之外,前往小聖賢莊頻次最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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