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句呢喃,章邯立刻覺得自己心裏冒出來的這個主意,很可能會成為現實。


    “大人是認為,王賁將軍會水淹大梁?”


    古尋人在馬上一聳肩,反問道,“不然呢?”


    “圍堵大梁的軍隊無論如何不能撤,王賁要是就這麽幹堵著,以大梁城的糧食儲備,至少也得一年半以上才能將魏王假逼到絕路。”


    “這麽長時間,還不如強攻呢。”


    “水攻,是他而言是最合算的決策,既不會折損太多軍力,又可以大大加速滅亡魏國的進度。”


    縱使大梁城城牆再高再厚,麵對黃河、大溝之水倒灌,也難以長久支撐。


    章邯略一沉吟,疑惑道:


    “大梁城水網密布,若是王賁將軍的水淹之計奏效,以大梁之堅,最多兩三個月也就該窮途末路了,大人為何還要特意走這一趟?”


    若隻是三幾個月的等待,就能免去強攻可能造成的大量傷亡,對於秦軍而言還是比較值得,古尋似乎不必再插一手。


    旁人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章邯一般會往更深層次的政治博弈上聯想,畢竟滅國之戰的功勞……誰不想要。


    古尋可是長公子派係的領頭人物,無疑是最有資格插手政治的人之一。


    可惜……自家上司從不摻和政治博弈,至少不會以這麽隱晦的方式參與。


    章邯不由想到,或許這就是為什麽王上允許國師和扶蘇公子走的那麽近的緣故吧——即使作為老師,古尋很多時候和長公子扶蘇之間的私交也有些過分親近了。


    王室中人,尤其是有機會繼承王位的公子,和外臣如此親近終究是容易引起大王猜忌的。


    “嘖……”聽到章邯的問題,古尋咂摸了下嘴,緩緩反問道,“大梁城中此時大概有多少人?”


    “呃……”章邯微微有些錯愕,愣了一下才迴答道,“王賁將軍的突襲嚇得大梁城周遭的百姓幾乎全部湧入城中避難,此時城內連同數萬駐軍在內,恐怕至少有十數萬人,甚至可能達到二十萬人以上。”


    古尋手上輕輕一抖韁繩,繼續問道,“大梁一旦被淹,這十幾萬人,會死多少?”


    “這……”章邯一時答不上話來。


    水火無情,收割起生命來,一貫毫無留手的餘地,由此造成的死傷往往比正經的攻防戰要多上幾倍。


    而且,極容易波及無辜。


    “黃河之水倒灌而下,大梁城中百姓,隻怕會……死傷近半。”章邯遲疑著說了個保守估計數字。


    古尋也懶得去計較數字是否保守,反正都是個不小的數目。


    “既然如此,你說這大梁城是不是早點破的好?”古尋最後問道。


    章邯苦笑一聲,抱拳拜道,“末將未曾想到,大人竟是為了救人而來。”


    “實在仁心仁德,末將欽佩!”


    “嗬!”古尋輕笑一聲,渾不在意的擺手道,“別往我頭上戴高帽子,隻不過是在鹹陽待久了閑不住而已。”


    實際上不僅僅是無聊,古尋現在其實已經越發的習慣老年生活,不似以前那般愛浪了。


    不過日子難熬啊!


    事實證明,即使是處於這個可以三妻四妾的腐朽封建社會中,和一群全都可以稱之為天之嬌女的姑娘們關係不清不楚,也是樁十足十的麻煩事。


    前段時間韓國的舊貴族不知道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竟然試圖發動叛亂,再造乾坤,然後就被秦軍集體送去陰間了。


    遠在陳縣吃糠咽菜的韓王安,莫名其妙的跟著背了個鍋,突然就被牽連到了。


    這個世界裏,衛莊沒有來殺他,但秦國卻無法容忍新鄭的叛亂,打算吊死韓王安以作殺雞儆猴。


    盡管在事態的結尾,嬴政出於某些考量,沒有殺死韓王安,卻也把他秘密轉移到漢中郡的群山之中,與趙王遷隔山相望,和猴子為伍去了。


    紅蓮心裏自然不開心,但她知道自己爹地沒死就已經全靠古尋的麵子了,倒沒有和古尋置氣……她選擇和那幾個‘狐狸精’較勁去了。


    最後,在紅蓮挑事,明珠拱火,焰靈姬激化矛盾,驚鯢無動於衷,紫女明為隔岸觀火,實則暗中挑撥,焱妃暴力鎮壓……等等操作之下,古尋的後宮形勢‘一片大好’。


    所以古尋選擇跑路避避風頭。


    對於鹹陽城最近的八卦風聞,章邯身為諜報頭子自然一清二楚,此時聽到古尋的迴答,不由迴想了起來。


    然後一個沒忍住,笑了。


    “哈哈哈……”


    “……”古尋當即抱以死亡凝視。


    笑!


    你再笑!


    “哈……哈……”章邯被古尋這一瞪,宛如被命運扼住了咽喉,笑容漸漸消失,趕緊強行挽尊。


    “大人不遠千裏相救大梁百姓於水火之中,卻不求名,不求利,高風亮節,末將五內感佩,喜不自勝,有所失儀,望大人海涵見諒。”


    “嗬嗬……”古尋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


    章邯見狀唯有訕訕的尷尬陪笑。


    古尋沒有多和章邯計較,畢竟他也不可能因為下屬八卦了點就給人斃了。


    不過念及此事,他倒是想起來之前吩咐的事,順口問道:


    “新鄭叛亂一事,有查到了什麽眉目嗎?”


    聽到古尋問起正事,章邯收斂起笑意,正色迴道:


    “據初步探查所知,新鄭叛亂之事的幕後主導者,或者說是煽動者,極有可能是楚國一方所為。”


    王賁先前攻伐楚國,占了十多個城池。


    對於楚國而言,損失不大,但是這口氣顯然不可能就此咽下去。


    如今的楚王負芻因為是政變上位的,一直忙於穩固政權,開戰是不敢隨便開戰,但玩點小花招惡心惡心秦國還是沒問題。


    而新鄭叛亂,就是楚國的報複方案。


    ——以上,是這件事在秦國內部的暫時定性。


    整體上而言,這場叛亂的起因,經過,結果都十分清晰,秦國由上至下對這個結論都很信服。


    章邯接著說道,“因為此事,身為楚國公子的右相昌平君大人剛剛被王上貶謫去了楚國舊都郢陳戍守。”


    昌平君被貶出了鹹陽?


    古尋立刻要素察覺。


    身為一個開掛的先知,他立刻明白,鼓動韓國舊貴族叛亂恐怕不是楚王負芻的意思。


    或者說,至少不僅僅是楚王的意思,肯定還有昌平君的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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