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的存在雖然在古代是合法的,但其本質上卻是壓榨女性,將女性當做商品,沒有人權的地方。


    作為一個當代有為好青年,洛清清覺得自己有責任將誤入歧途的青年人拉迴正軌,並且規勸大家不要來此消費,以免助長這種邪惡之風的氣焰。


    顧暮遲:剛剛不還說我年齡大嗎,這會兒我又是年輕人了!


    “嗯,除了正事之外,我不會來這,倒是你,你以後才是絕對不能再來了。”


    顧暮遲抬手將洛清清的小臉捏住,目光決絕的直視著她,甚至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顧暮遲捏著她臉的手還用了些力氣,像是在威脅她一樣。


    本以為自己都保證了以後不會來,洛清清也就沒有了再來的理由,一定會點頭答應。


    可洛清清聞言卻皺了眉頭,滴溜溜的眼睛不敢直視顧暮遲,也不顧被捏的有些變形的臉,小聲嘟囔著。


    “我是女的,為什麽不能來?”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群相貌儀態絕佳,又有化妝功底的美人,都還沒開始撬牆角呢,怎麽可能就這樣放棄。


    再說了,她還答應了剛剛那兩位美人姐姐,下次來送她們一套化妝品呢。


    “你說什麽,你還要再來!”


    顧暮遲不可思議的看著洛清清,另一隻掰過洛清清的腦袋,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真不知道這小丫頭腦子裏想的什麽,她是女的才更不能來這種地方啊!


    “我答應了美人姐姐,下次來送她們好東西的。”


    洛清清臉頰被捏的有些疼,看向顧暮遲的眼神都帶著幽怨。


    “你,你放開我,臉都被你捏壞了。”


    抬手扒拉著顧暮遲的手臂,洛清清成功將自己的臉從顧暮遲手裏掙脫出來,揉揉自己的臉頰,洛清清又剜了顧暮遲一眼。


    二嬸都說我最近胖了,你再把我臉捏腫了,明天還咋見人啊!


    顧暮遲手上根本沒用什麽力氣,但看洛清清揉臉,還是忍不住想,臉嫩的像塊豆腐一樣。


    “你是女子,不該來這兒。”顧暮遲斂起脾氣,聲音都放柔了一些。


    “若是被別人認出來,對你名聲有損。而且,此間女子身份卑微,你不該和她們有交集。”


    顧暮遲耐心的將其中利害仔細講給洛清清聽,他隻當洛清清不清楚這些女子的身份,瞧著人家長的好看就想親近。


    雖然煙蘿館中的女子大多都是賣藝不賣身,但不管她們賣身與否,在外如何受人追捧,都改變不了她們賤籍的身份。


    莫說洛清清貴為侯府千金,身份不同,便是普通女子也是不屑於與賤籍女子往來的。


    顧暮遲這般苦口婆心,勸告洛清清,可洛清清卻搖搖頭,對他的話並不以為意。


    “我知道我不該來這裏,但不是因為美人姐姐們身份得問題,而是覺得青樓這個地方不好。”


    洛清清這話說的拗口,但意思卻說的很明白,會對她名聲產生損傷的,不是因為和美人姐姐的接觸,而是因為美人姐姐們身在青樓。


    和人沒有關係,有關係的是地方。


    “我也不覺得美人姐姐身份卑微,若是她們可以選,誰願意做一個身份低微,在青樓裏討生活的人呢?”


    誰不想一出生就在羅馬,可能如此幸運的終究隻是少部分人,美人姐姐們就是那一部分運氣很差的。


    “與其嫌棄她們身份低微,不如說她們都很可憐。出身高低不是她們能選的,而女子也不像男人還能或參加科舉,或從軍給自己爭個好前途,她們在青樓討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


    洛清清歎一口氣,想起自己當社畜的那兩年,天天擔心遲到,一邊被老板訓,一邊又被甲方爸爸為難,每個月到日子領那一點窩囊費。


    但和美人姐姐們相比,她這種生活也算是好的了,最起碼她受不了還能辭職,可美人姐姐在青樓卻是簽了賣身契的,跑都不能跑。


    “你看多好笑,外麵那些人貪戀美色,卻又心裏看不起美人的出身低微。可明明美人姐姐她們什麽都沒做錯,就隻是沒他們會投胎而已。”


    一個人的出身就那麽重要嘛,美人姐姐琵琶談的那樣好,唱歌也那麽好聽,比起那些空有身份的酒囊飯袋哪裏差了。


    為什麽努力生活的人卻不能得到尊重,有些人什麽都不做,卻能享受普通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洛清清憤慨,可又無力與世道爭辯,她能做的也不過是讓美人姐姐們多一條可選擇的路,若日後她們願意去美顏店內工作,洛清清便可以為她們贖身,擺脫青樓女子這不光彩的身份。


    她的這一番話,不過是隨口幾句抱怨,可顧暮遲聽了,卻久久不能迴神。


    ‘一個臭乞丐出身,還敢厚著臉皮當上將軍········’


    ‘若可以選,誰願意身份低微······’


    ‘要不是他得了三皇子青眼,恐怕還在乞丐堆裏要飯呢······’


    ‘貪戀美色,卻又嫌棄美人出身低微,她們什麽都沒有做錯,隻不過是沒那些人會投胎罷了·····’


    這些年他聽到的那些貶低他的話,似乎都被反駁迴去了,是啊,朝堂上那些人明明都需要他帶兵打仗,保衛河山,卻又在背地裏嘲笑他的出身。絕口不提他的戰功,隻看到三皇子對他的倚重。


    顧暮遲心中是翻滾的波濤,這些年那些難聽的話,他聽了多少遍已經記不清了。


    他沒有反駁過,是因為他也清楚自己出身不好,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過他,這不是錯,不是他該被嘲笑的地方。


    不過,沒關係。


    顧暮遲突然釋然了,望著麵前為美人姐姐憤慨的小丫頭,顧暮遲覺得,她大概就是上天派來,將這句話說給他聽得。


    心中某一處地方突然變軟了,顧暮遲看著她,那樣嬌小的人,為何總是帶給他那樣大的震撼。


    “你幹嘛不說話,我說的不對嗎?”


    洛清清不清楚他心中所想,看著顧暮遲眉目含笑的盯著自己看,洛清清有些不自在的轉開了臉。


    嗚嗚嗚,這臉實在沒法見人啊!


    “我很好奇,你小小年紀,身份又貴重,怎麽提起世間不公,會如此憤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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