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相碰的那一刹那。


    顧梃安的身體忍不住顫栗。


    她的唇被他吻了無數次,可每一次,都是瞬間沉淪。


    他太貪戀她的味道了。


    仿佛蝕骨成癮的毒藥,一旦沾染上,便再也無法戒掉。


    永遠讓他欲罷不能。


    當他看到她上了夏墨涵的車,或是和夏墨涵走在一起喜笑顏開的時候。


    占有欲和滔天的妒意瘋狂侵蝕他的理智,以至於他的所有行為都超脫了他所能控製的範圍。


    在漫天的流星雨中,一高一低的身影緊貼在一起,遠遠看去,令人賞心悅目。


    顧梃安吻得忘情。


    相比較於顧梃安的沉浸,顏梔檸卻顯得無動於衷。


    倒不是對這個吻沒有感覺,隻不過她此刻清醒得可怕。


    “顧梃安,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


    顏梔檸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所以說出來的聲音毫無平仄。


    眼前的男人似乎很不滿她這副冷漠的態度,加深了這道吻。


    密密麻麻的吻鋪天蓋地地襲來,從她的唇瓣一直蔓延到她的耳垂。


    耳垂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往常,隻要他吻她的耳垂,她就會哼哼唧唧地叫著,然後忘情地迴應他。


    但是現在,顏梔檸睜著眼睛,目光淡然,任由顧梃安忘情地吻著,不接受也不反抗。


    顧梃安見她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饒是對自己的吻技一向自信的他也忍不住產生了自我懷疑。


    他鬆開了她的唇,將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觀察她的神情。


    難道她跟夏墨涵假戲真做,吻過了?


    夏墨涵的技術比他好?


    男人清爽的鼻息撲灑在她的鼻尖,這樣的距離,她更能聞到獨屬於他身上的氣息。


    這也是最讓顏梔檸著迷的味道。


    顏梔檸表麵維持的冷靜差點就要破裂。


    她垂下眸,隻一瞬又清醒了過來。


    “顧梃安,你現在是有未婚妻的人,而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這個行為很越界?”


    顏梔檸的聲音過很冷,像寒冬臘月裏的雪,冰得刺骨。


    顧梃安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像是夜空下風平浪靜的海平麵。


    但看似平靜的海平麵下,在深處暗流湧動,仿佛隨時能先掀起驚濤駭浪,將人卷入海底的深淵。


    顧梃安薄唇微掀:“我隻知道你和夏墨涵是演的,而我也還沒和宋靈微真正訂婚,甚至連結婚證都沒有領。”


    話落,顧梃安重新吻了上去。


    不同於剛才小心翼翼地極力討好,這一次,如狂風暴雨,瘋狂而炙熱。


    甚至,他的大手已經探入她的衣擺,毫不客氣地在她的腰間遊離,慢慢往上,差一點就碰到了那座高峰。


    顏梔檸冷眸掠過怒意。


    啪——


    一個巨大的巴掌聲,夾雜著男人吃痛的悶哼聲打破了夜晚的平靜。


    顧梃安捂著側臉,目光震驚又幽怨地盯著眼前的顏梔檸。


    顏梔檸揉了揉發痛的手心,在空中甩了幾下,動作優雅,瀟灑帥氣。


    “清醒了嗎?還要不要我再給你一巴掌?”


    “你竟然打我?”


    此時的顧梃安,眼神幽怨得像一隻被拋棄主人拋棄的狼狗。


    “誰讓你耍流氓,強吻我就算了,你還想上手。”


    顧梃安頓時語塞。


    顏梔檸看著他,認真說道:“你不顧危險闖入塔村,從聶司棋的手上把我救下,一路護我周全,我知道你對我是多少是有感情的,不然不可能做到這些,我也看得出來,你對宋靈微很冷淡,根本不像是喜歡她的樣子。”


    “可你顧梃安是怎樣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啊,從不喜歡受製於人,卻願意聽從家裏的安排,和宋靈微訂婚,說明你現在一定是身不由己的處境。”


    “承蒙你過去對我的關照,我心存感激,也真心希望你過得很好,站在我的角度,我也想幫你度過任何難關。”


    顏梔檸吸了吸有些發酸的鼻子,嗓音有些哽咽:


    “可我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我唯一能幫你的,就是遠離你,不給你造成任何困擾和麻煩,不拖你後腿。”


    “橫在我們麵前的,是無盡的阻礙,你也是料定了這一點,所以那天晚上才說了分手,又是送房又是送車,甚至不惜說一些重話來傷我的心,以此來劃清我們之間的界限。”


    “我承認,起初的我很傷心很難過,但後來一迴想,我釋懷了。”


    “像顧家這樣的豪門,少不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淌不起這趟渾水,所以,你當初的決策是對的。”


    “我們分手是對彼此傷害最小的結果,以後我們還是各自安好吧。”


    顧梃安的表情變幻莫測。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幽怨,到最後的心疼。


    他沒想到,她都懂。


    更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來,直擊心靈。


    可她又說得那麽決絕。


    他還想說,為什麽讓她等他一段時間,是因為等他扳倒了宋家,為他們在一起掃清一切阻礙。


    他還要幫她揪出聶司棋,讓她出氣,報仇。


    到那個時候,他會手捧鮮花,帶上戒指,走到她麵前單膝下跪,向她求婚,給她最盛大的婚禮。


    可聶司棋的行蹤飄忽不定,宋家背後的犯罪證據尚未形成完整的證據鏈,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同時,他也想在這期間緊緊抓住她的手,不讓別的男人對她有機可乘。


    其實他都知道,當初分手是他提的,她傷心離去。


    兩人現在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在他的心裏,她還是他深愛的戀人。


    而在顏梔檸的心裏,他們已經分手了。


    顏梔檸抬頭望了眼夜空中還在下著的流星雨,聲音淡漠。


    “流星雨很美,我很喜歡,謝謝你,但下次,我們最好別再相見了。”


    顏梔檸說完,轉身就走了。


    流星雨還在下著,像一支支閃耀的箭矢,帶著絢爛的尾焰,閃過天際。


    顧梃安望著顏梔檸消失的背影,孤寂地站在這場盛大的流星雨之下。


    漫天的流星雨,像無數支閃耀的箭矢,一根根插入他的心髒。


    他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直到這場流星雨消失在長夜裏。


    夜空複又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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