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上,顏梔檸望著窗外的車流,全程麵無表情。


    顧梃安懶懶地說了一句:“感冒好了沒?”


    顏梔檸頭也沒轉,繼續盯著窗外:“多虧了您讓我感冒了,但也被您氣好了。”


    女孩陰陽怪氣的語調無端讓顧梃安的心情變得十分愉悅。


    總算把這小妮子拐到身邊來住了,不然身邊總是出現一些臭魚爛蝦覬覦她的身子。


    “既然感冒好了,那今晚做個開夥飯,我這個熱心鄰居就勉為其難地陪你慶祝一下。”


    顏梔檸猛地一下擰頭,剛要張口,顧梃安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眼疾手快地點開中控台上架著的手機,嘴裏叨叨著:


    “今晚去哪修手機呢?”


    顏梔檸再次蚌埠住了,隻好乖乖地打開外賣平台點菜。


    兩人迴到各自的家門門口,兩道門緊緊地挨著,距離不到一米,顧梃安熟練地輸入密碼,丟下一句:“做好飯了叫我。”


    人便氣定神閑地進門了。


    一想到以後跟他隻有一牆之隔,顏梔檸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迴到屋內,她簡單地做了三菜一湯:茄子豆角、紅燒肉、韭黃炒蛋,還有一碗兩人份的紫菜湯。


    都是些家常菜,便宜又好吃。


    顧梃安進來的時候,環顧了四周,嘴裏連連稱讚:“嗯~這家房東品味真好。”


    顏梔檸沒好氣地喊他吃飯,顧梃安倒也不客氣,坐下來就開始幹飯。


    隻是那一盤韭黃炒蛋他從未動筷,她炒了滿滿一大盤,如果他不吃,那就浪費了,這可是花了她四塊錢買的。


    她用公筷夾了一大把韭黃放到顧梃安的碗裏,顧梃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幽怨地瞥了她一眼,道:“我不喜歡吃韭黃。”


    顏梔檸又給他夾了一大把韭黃,充耳未聞地說:“要尊重做飯人的勞動成果!”


    聽到這裏,顧梃安心裏縱使有一萬個不情願,還是乖乖地把碗裏的韭黃吃完了。


    顏梔檸望著他一副壯士斷腕的神情,忍俊不禁。


    不想,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她的目光定在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的名字時,嘴角的笑容瞬間凝固。


    是顏文銳打來的。


    算下來,她已經快兩個月沒和家裏聯係了,想了想,她拿起手機,走到陽台接通電話。


    “想辦法搞點錢過來,這次要100萬。”顏文銳蒼老粗啞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許久未聯係,顏文銳張口就是要錢,還是100萬?甚至語氣平靜得跟要10塊錢一樣。


    顏梔檸的太陽穴突突地疼。


    她深唿吸了一口氣,問道:“爸,我沒有這麽多錢。”


    “你媽媽被查出尿毒症,腎不能要了,現在剛好出現一個合適的腎源,要做移植手術,醫藥費和腎源那邊要的錢一共要100萬。”


    顏梔檸倒吸一口冷氣,媽媽怎麽又生病了?


    尿毒症她雖然沒有過多了解,但也清楚一旦病情嚴重,則需要頻繁地做透析,沒有來得及換腎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可手術費居然要100萬那麽多?


    “媽她……現在情況怎麽樣了?”顏梔檸盡量讓她的聲音保持鎮定。


    “你先迴來,立刻訂明天最早的車票。”顏文銳的大嗓門粗暴地轟擊她的耳膜。


    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顧梃安停下筷子,望著陽台那站著垂淚的女孩陷入沉思。


    顏文銳的聲音很大,即使顏梔檸沒開擴音,他還是聽到了電話裏大致的內容。


    顏梔檸抹掉眼角的淚痕,裝作若無其事地迴到餐桌坐下,開口道:


    “我請個幾天假,我會和我們公司的人協調,找個資曆更深的人來替我坐班。”


    顧梃安知道她家裏有事,淡淡地嗯了一聲,答應了她的請求。


    兩人吃完飯,顏梔檸直接送客。


    顧梃安也沒多做停留,走到門口時,他修長挺拔的身形頓了頓,轉頭去看顏梔檸,抵著門框用蠱惑的語氣對她說:


    “做我的女人,要多少錢你隨便提。”


    顏梔檸哽了幾秒,旋即推開他,砰的一下把門關上。


    門外的顧梃安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迴屋。


    顏梔檸心裏亂極了,眼下,還是先迴去看望劉新鳳要緊,她當即給聶司棋打了電話。


    聶司棋柔聲安慰:“檸檸,你先別緊張,相信伯母一定會沒事的,假期你想請多久都沒關係,我不扣你工資。”


    顏梔檸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感激地一直對聶司棋道謝。


    當晚,她連夜訂了第二天最早的車票,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踏上迴到那座小鎮的列車。


    銀豐鎮是顏文銳的故鄉,也是顏梔檸的老家。


    顏梔檸推著破舊的行李箱迴到記憶中的那間瓦房,這是爺爺奶奶還在世的時候住的小房子。


    顏文銳坐在門前抽著老式煙筒,遠遠瞧見她走迴來,那雙渾濁的雙眼頓時變得清明了起來。


    仿佛見到了移動的atm機。


    顏梔檸走到顏文銳麵前,焦急地問:“媽呢?她在哪個醫院?”


    顏文銳的眼底的心虛一閃而過,旋即垂眸,再次抬眼已經恢複正常。


    “你一大早趕迴來還沒吃飯吧?先吃點東西吧。”顏文銳長長吐了口煙,扶著門框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兩個月不見,顏文銳的身體看起來更加蒼老了,難得顏文銳關切她有沒有吃飯,顏梔檸心裏湧入一道暖流。


    飯桌上擺放著一盤鹹菜和稀飯,都是農家人最簡單的粗茶淡飯。


    顏梔檸好久沒有吃到鄉下的鹹菜,很開胃,一下吃了一整碗。


    當她準備站起來收拾碗筷的時候,一陣眩暈襲來,兩眼一黑,徹底沒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


    顏梔檸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掛滿紅氣球的天花板,滿間屋子張燈結彩。


    而她不知被誰給她穿上了一身紅色禮服,全身都被五花大綁,嘴巴也被膠布捂得嚴嚴實實,躺在一床紅色的席夢思床上。


    她這是在哪?


    難道是顏文銳再次對她下藥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她還沒來得及細想,房門就被人打開了,顏文銳的頭探了進來。


    “醒得夠快。”顏文銳嘖的一聲,朝後方做了個手勢,“趕緊進來給她化妝,新郎馬上要過來接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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