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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究竟活在哪個世界?什麽是真什麽是幻,他甚至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始終有種想而不得,惆悵的感覺占據著他的全副身心。


    還有,還有那個女人……


    ……


    他推開院子門,走了進去,那女人的咳嗽聲更加清晰了,一聲一聲的,像是咳在了人的心上,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皺著眉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躺在床上,喊了幾聲,沒有人應,便自己起身,下了床,一邊咳著,一邊跌跌撞撞往桌子邊走去。


    而這時候,門卻突然打了開來,一陣寒風隨之吹過來,她渾身瑟縮了一下,迴頭一看,隻見他走了進來,眉頭緊鎖,在玄色錦袍的包裹下,整個人顯得更加冷漠疏離了。


    他關上門,看她身上隻穿著一襲白色的中衣,包裹著單薄的身子,臉色蒼白,握著水壺的手微微顫抖著。


    “殿,殿下,咳咳……你來了……”他睥睨了她一眼,說道,“不是說染了風寒嗎?起身的時候連一件披風也沒有,你還嫌自己給人添的麻煩還不夠嗎?還是……你是故意的?故意讓自己生病,你算準了本王為了堵住那些下人的嘴,一定會過


    來看你?所以,你耍著這樣的花招?”


    “咳咳,不,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她站在桌子前,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的話,眼圈漸漸有些泛紅。


    “我知道了,我不喝水了,我迴床上去。”她放下水壺,轉過身,一手撐著腹部,微微彎著腰往床上走去。


    他眼看著她重新迴到床上去,坐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身子,隻露出一張臉。


    他將披風解下,放在一旁,走到桌子旁邊,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手摸了摸杯子邊緣,等了一會,端著誰走到床前,伸手將被子遞給了他,說道,“喝了。”


    她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他,一雙眼睛裏散發著光彩。


    “你不要誤會,也不要多想,本王隻是不想越親王妃重病在床,無人伺候的閑話傳了出去,這樣,你可以迴你們家裏告狀,別人也要說本王的閑話。”他冷聲說道。


    “謝謝。”她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片紅,泛著點點淚光,道。


    他看著她,哆嗦著手嘴巴就著喝水,那根腫成了胡蘿卜似的食指出現在他的麵前,上麵還有一個口子。


    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丫鬟紅蓮說的,那日王妃的手指利器割破了,晨時去取雪,結果手指被凍傷,又紅又腫,才染了風寒,咳嗽的厲害。


    真是個又蠢又笨的女人,這麽大了,還能隨便就割了手,割了手不好好養著,冰天雪地的還跑去取什麽初雪,現在咳嗽的這樣厲害,身上披風也不多披一件,就下床倒水喝,剛剛門一開,冷的渾身發抖。


    他伸手,抬住了她的杯子底部,幫助她將手喝到了嘴裏。


    “謝謝。”她再說道,雖然風寒讓她很難受,鼻子堵著,渾身發著燙,但是感受到他的關心,她卻非常開心,眼底一直閃爍著光。


    “你究竟是怎麽迴到現在的?”他冷聲問道。


    “嗯?”她沒明白他的意思,抬起頭,一雙眼睛茫然地看著他,那被單從身上滑了下來,露出單薄瘦削的肩膀,但是她似乎渾然不知。


    “阿嚏!”她掩嘴打了個噴嚏。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一把拿過披風,惱怒地說道,將披風從蓋在了她的身上,手繞到脖子後麵係好了帶子。


    她臉微微一紅,“謝謝。”


    “除了這兩個字,你還能說什麽?”他問道。


    “我……”她張嘴,卻不知道怎麽迴她。


    “罷了。”他起身,說道,“既然身子不適,就好好養著,過幾日你便要迴家省親,若染著風寒迴去,你家裏的人還以為我虐待你,被人看見了,也要說本王的。”


    “你放心,我會好起來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她忙說道。他看了看她的紅腫的手指,張了張嘴,半天,才說道,“手最好也不要帶什麽傷迴去,否則也藥有人說你在王府生活的不好,你是連家嫡長孫女,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本王,希望你我相安無事,不要給對方惹


    麻煩。”他頓了頓,說道,“還有,本王今天過來,你不要多想。”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房門關上的時候,他眼神瞥到她抱著他的披風,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蠢女人。”他淡淡地,輕蔑地說道,唇角微揚。


    嘎吱嘎吱……他踩在雪地上,一步一步地離開了她的院子。


    迴到書房的時候,便見那壺用初雪煮好的茶水放在書桌上,還隱隱冒著熱氣。


    他走了過去,端起來,準備連同杯子一起,丟到外麵去。


    但是,端起茶壺的這一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襲來,他手微微一頓,倒了一杯,抿唇,淺嚐了一口,頓時一種從未有過的迴甘蔓延到嘴角的每一個部分。


    果真,有初雪的味道。


    不過……


    “來人。”他冷聲道。


    兩個丫鬟走了進來,他指了指茶壺茶杯,說道,“拿出去,扔了吧、”


    *


    “公子,大約五十裏開外的地方就是蘄州了,按照現在的速度,兩天就到了。”天快黑的時候,吳庸在馬車簾子外,說道。


    他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去,隻見夕陽已經下降,紅色染紅了天邊的雲,火紅火紅的,像血一樣。


    四目遠眺,此處倒是山清水秀,不遠處的河中,幾位大娘正在洗衣裳,半空中炊煙嫋嫋。


    “去尋個農戶家裏,先在此小住幾日,再前去蘄州吧。”他說道。


    “是,公子,剛好這兩日您的臉剛好可以拆布了,按照我的估計,已經痊愈了。”吳庸說道。


    “嗯。”想著要迎接一張新的臉,他心裏莫名有種緊張的感覺。


    藥童跑去找能住下的農戶家裏了,他下了馬車,走到河邊,河麵很平靜,如血的殘陽照在河麵上,一片波光粼粼。隔著黑色的紗簾,他望著眼前的一切,有種靜謐的感覺,數日來波濤洶湧的內心,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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