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守年和薑秀秀在一旁不說話。


    薑蘇氏好幾次求助的看向兩人,兩人都別過臉去。


    “好好好。薑蘇氏一聲尖銳的叫喊打破村子的寧靜,“我選,我選。”


    “你們...你們欺負人呐。”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直接從凳子上滑落在地上。


    雖然沒有直接在地上打滾,但是雙手在地上刨著,抓著地上的土,揮來揮去,弄得家裏塵土飛揚。


    她的哭喊裏,夾雜著對田悠悠的不滿,還有不甘心。


    漸漸地,她的聲音就嘶啞了,但沒人上去勸慰。


    最後,薑蘇氏隻好停止撒潑,坐在地上氣喘籲籲,臉上的淚痕沾染著灰塵,掛在臉上顯得十分髒亂。


    “我選,選敖兒。”她忍痛做了選擇,“選敖兒,滿意了吧?!”


    田悠悠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外祖母,我要糾正你。”


    “造成今日局麵的,是薑山,不是我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做出選擇的是你,也不是我們。


    “你不要問我們滿意不滿意。”


    “你自己滿意就行。”


    薑秀秀見自己母親已經做了選擇,便拉了拉田悠悠的衣袖,示意她別在咄咄相逼了。


    可是田悠悠卻清楚,薑蘇氏這樣的說法,就是把責任推到她們身上了。


    日後若是有什麽事,她就會一遍一遍的怨恨她們。


    她可不想花了心思,還落下埋怨。


    “你若想改變選擇,還有機會。”


    薑蘇氏愣住,唇瓣抖動...


    “悠悠...”


    田悠悠挑眉,淡淡的看著她。


    薑蘇氏喏喏嘴,終究是沒有改變選擇。


    之前...薑山對她動手,那勁道,她可是記憶猶新呢。


    等薑蘇氏離開,田悠悠把薑敖沒事的消息告訴楊花。


    “舅舅也被杜家的人帶走了,他自己借的銀子,他自己做工還。”


    楊花點頭同意。


    “明天我去接表哥迴來。”


    “舅母,你以後就和表哥留在小河溝村,你做油豆皮,他讀書。”


    “外祖的身體一好,就讓他們迴去。”


    田悠悠主意已定,其他人都沒說什麽。


    第二天,田悠悠去莊子上把薑敖接上。


    原主的記憶裏,薑敖是個很老實的哥哥。


    薑敖是薑山唯一的兒子,是薑蘇氏、薑達唯一的孫兒。


    雖然家裏條件不怎麽好,但養得也算壯實。


    可是,當莊子上的人領著一人到田悠悠麵前時,她根本不敢認。


    老實還是一樣的老實,但多了幾分畏縮。


    而且整個人瘦得如皮包骨一般。


    因為太瘦,雙頰高高隆起,顴骨突出,嘴唇幹裂。


    身上穿的衣服是杜家統一的,鬆鬆垮垮的掛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


    長期做工,讓他的背脊都彎了。


    手指上都是裂口和傷痕。


    兩條腿像枯樹枝,走路不穩。


    明明是十多歲的少年,卻老態龍鍾的。


    薑敖低著頭, 步履蹣跚,小心翼翼的問,“小姐是哪位?”


    田悠悠有些不忍的看著他,他應該知道...自己之所以這樣,是他爹的緣故,心裏定是十分難過的。


    “表哥。”


    一聲表哥,讓薑敖猛然抬起的眼中閃爍著微弱的希望...


    他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覺得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來。


    “表哥,我是悠悠啊。”


    “快上車,我帶你迴家。”


    薑敖上了車,習慣性的縮在了最後。


    田悠悠看了他一眼,微微歎息一聲。


    路上,她並沒有和薑敖多說什麽。


    路過縣城,她買了幾套成衣、新被褥,然後直接迴家了。


    楊花扶著薑蘇氏、薑達在門口翹首以盼。


    牛車停在門口,田悠悠從牛車上下來。


    “表哥,到了。”


    薑敖抬起頭,就看到了楊花和薑蘇氏、薑達。


    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娘親、爺奶。


    可是他的娘親,他的爺奶,卻認不出他了。


    “他...他是敖兒?”薑蘇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走到陌生的孫兒麵前,雙手顫抖的捧上他的雙頰。


    薑敖下意識的躲避,讓薑蘇氏的心都碎了。


    “敖兒,敖兒啊...”


    她抱住薑敖的身體,感受著他跟柴火一般的骨架,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敖兒,敖兒。”她是真心疼薑敖,唿喚的聲聲都帶著心疼。


    薑敖抬起頭來,看著薑蘇氏滿是淚痕的臉,心頭一酸,眼眶紅了。


    “奶奶,我沒事,你別擔心。”


    聽到這句話,不單是薑蘇氏,薑達、楊花、田守年、薑秀秀也控製不住淚水了。


    楊花上前,顫抖著雙手撫摸薑敖消瘦得臉龐,哽咽道,“敖兒,你,你受苦了。”


    薑秀秀悄然走來,輕聲安撫,“娘,嫂子,先讓敖兒歇歇。”


    “吃點東西,洗個澡,換身衣服。”


    楊花擦去眼淚,拉住兒子的手,“嗯,你姑姑說的對,先吃點東西,然後洗澡換身衣服。”


    不知道薑敖多久沒吃飽了,看到香甜的白米飯,便控製不住的狼吞虎咽。


    吃過飯,洗了澡,換上一身新衣服。


    新衣服倒是合身,可是襯得薑敖更加消瘦。


    楊花擦幹眼淚,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的跟著悠悠做油豆皮,不讓兒子再受這樣的苦。


    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田悠悠對她有其他的安排。


    “敖兒,敖兒啊。”薑蘇氏抱著薑敖拚命的嚎著。


    剛迴來的時候,薑敖心裏感慨,由著她抱自己。


    這會兒吃飽了,洗了澡,人也清醒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躲開薑蘇氏的懷抱。


    薑敖選擇來到楊花麵前,倏地跪下,“娘,敖兒讓你擔心了。”


    楊花抱住他,在他背上輕拍,“沒事了,沒事了。”


    她放開薑敖,“敖兒,你最該謝的是悠悠,是你姑姑和姑父。”


    薑敖朝著田守年和薑秀秀磕頭,被他們扶起。


    田悠悠提醒薑達,“外祖,你該去歇一歇了。”


    薑達反應快,拉著還要跟薑敖說話的薑蘇氏,“老婆子,陪我迴去歇歇吧。”


    薑蘇氏一步三迴頭,最後不甘心的歎息,“看來,我這老婆子是不討喜了。”


    薑達冷哼一聲,“都是你活該!”


    當初他被氣得厥過去,有話說不出來, 杜家來人要帶走薑山,是老婆子死死的護著薑山不讓杜家的人帶走。


    後來杜家的人就要帶薑敖走。


    老婆子是放開這個,他們抓那個,放開那個,他們抓這個。


    幾番糾結之下,老婆子選擇抱住薑山,放棄了薑敖。


    當時的楊花,為了留住薑敖,想讓杜家人帶她走。


    可是杜家人需要的是做事的工人,不需要婦人。


    杜家人甩開了她,還給了她一腳。


    後來楊花也多次去杜家找人...


    如此一比較,孩子親近誰,心裏還沒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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