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悠悠抬起眸,就看到蕭垚一臉痛苦的坐在屋子裏。


    他身邊站著幾個黑衣人...


    把劍抵著他脖子的也是一個黑衣人。


    聽了蕭垚的話,黑衣人把劍收起,重迴蕭垚身邊。


    “悠悠,別怕,他們是我家裏派來的人。”蕭垚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表情痛楚。


    田悠悠有點後悔了,因為小家夥們辛苦了一夜,所以剛才她沒讓它們跟著。


    結果...現在這麽被動。


    她看向蕭垚,他的眉頭蹙著,嘴唇泛著青紫色,額頭上有汗珠...


    按著心口的手指關節泛白。


    沒等田悠悠走到蕭垚麵前,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唿吸艱難,還發出低沉的喘息聲。


    “蕭垚?”田悠悠不管了,兩步衝到蕭垚身邊。


    “你怎麽了?”她扶住他,焦急的問。


    蕭垚有個支撐,身體直接鬆軟下來,整個人倒在了田悠悠懷裏。


    田悠悠看向那幾個黑衣人,她發現他們一個個的臉上都是無比的擔憂。


    所以說,他們真的是蕭垚家裏派來的人。


    可是...為什麽他們來了,蕭垚就突然這樣了?


    之前,她給他喝過稀釋過的靈泉水,他的病情已經好多了啊。


    “你們迴去吧。”蕭垚說。


    幾個黑衣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咻的消失了。


    田悠悠把蕭垚放迴榻上,淡淡的看著他,“怎麽迴事?”


    蕭垚仰著頭,看向屋頂...


    “他們是我家裏派來的,給我送解藥。”


    解藥?


    “你中毒了?”


    蕭垚嗯了一聲,然後陷入沉默。


    田悠悠看著少年了無生息的模樣,心底莫名替他難過。


    他才十八歲,但是在小河溝村養病多年,說明他在十歲出頭的時候就中了毒。


    “誰給你下的毒?”田悠悠倒了杯茶,這次在裏麵加了兩滴靈泉水。


    蕭垚接過去,一口氣把茶水喝盡,才吐出答案,“家裏的小娘下的。”


    小娘?那就是父親的妾室?大概率是為了家產吧。


    大戶人家大概都有這樣的醃臢事。


    “既然他們給你送了解藥,為什麽你看起來還是很痛苦的樣子?”


    蕭垚喝了茶,總算覺得一口氣緩過來了。


    “是解藥,也是毒藥。”


    “若是不服解藥,會立刻毒發。”


    “服了解藥,不會立刻毒發,但隨著毒藥越積越深...總有油盡燈枯那一日。”


    油盡燈枯?


    田悠悠心口一緊,這個詞怎麽會和蕭垚聯係上呢?


    他...才十八歲,歲月正好,卻已經...等著油盡燈枯的那一日了。


    “多久服一次解藥?”田悠悠問。


    “一個月。”


    田悠悠理了理自己知道的信息,大概了解了蕭垚的情況。


    他因為中毒,身體虛弱,每天都要吃補品,維持身體。


    但為了防止毒發,又要每個月服用一次毒藥。


    “毒發過嗎?”田悠悠又問。


    蕭垚搖頭。


    “以後...不要再服解藥了。”田悠悠接下他手中的杯子。


    蕭垚怔忡,不服解藥?不服解藥的話,就會毒發身亡。


    “蕭垚,我不說原因,但你若是相信我,以後這解藥就不要服了。”


    “下個月,你要毒發的時候告訴我,我陪著你。”


    蕭垚遲疑的點點頭,“好。”


    她陪著他...


    田悠悠看他臉色緩和了不少,站起來,雙手叉腰,“好了,現在去我家吃飯,然後幫忙洗菊芋。”


    “你不知道,我院子裏堆了幾千斤的菊芋,你要是不幫忙,我和我娘不知道要洗到猴年馬月。”


    她來到門邊,迴頭看,眼睛閃爍著靈動的光,“快走啊。”


    蕭垚臉上撫過一縷清新的微風,她溫暖又燦爛,靈動活潑,腦子裏似乎藏著無數的新奇想法。


    她們一家原本跌入穀底,甚至連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


    可是如今在她的感染下,全家努力向上,日子越來越有盼頭。


    他靠近她,應該也可以吧。


    他的世界也會變得明快起來,變得單純...起來。


    “等等我。”


    “這麽多?!”蕭垚站在院子外,甚至覺得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薑秀秀已經在清洗菊芋了。


    “你先坐,我去給你盛早飯。”


    田悠悠盛了一碗豆漿,在裏麵加了點糖,又加了一滴靈泉水。


    再裝上兩個貼餅子。


    “慢慢吃。”


    今天的雨不大,薑秀秀坐在屋簷下,洗菊芋的大盆在屋簷外。


    小雨落在盆裏,化成一個個小小的波紋。


    波紋一圈圈...像極了時間的旋渦。


    一轉眼,又是幾日。


    田家又接待了幾個府城和附近縣城來的酒樓掌櫃,定出去三千斤菊芋。


    田悠悠讓野雞它們上山尋找其他菊芋,又挖了幾千斤迴來。


    家裏剩下的兩百斤現貨被張簡運走了。


    同時,馮嬸子也找到新的菊芋,這次她不敢隔夜了,連夜挖了兩百斤迴去。


    她身上沒銀子,便用了家裏的老鹹菜缸,把兩百斤菊芋醃了。


    等待的十幾天裏,她日日都要去打開看一看,恨不得抱著睡覺才好。


    醃製鹹菜的全程,馮嬸子都瞞著隔壁的老田家。


    而老田家那邊,拿到了菊芋葉子和鹹菜後,一個推一個,就是沒人願意上山找菊芋。


    他們不願意找菊芋,不代表不想要錢。


    田守存日日在家裏研究分家時簽下的契書,希望能找到辦法從田守年那裏要銀子。


    最後隻有一點可以鑽空子,那就是...


    若是田王氏生病,田守年作為兒子,需要拿三分之一的診金。


    但是...田悠悠當時說過,不能憑著他們空口白牙的要,得有條子。


    條子,就是在醫館看病的條子,包括開藥吃藥,都有條子。


    “條子,條子...”田守存忿忿的把分家書放下,猛的一拍桌子,“這個死丫頭。”


    “什麽條子?”胡蘭花端著早飯過來。


    自從田守年和薑秀秀被趕出去以後,家裏的事情就落在胡蘭花和柳翠蘭身上了。


    結果柳翠蘭半個月前找了個借口,帶著田雪兒迴娘家去了。


    現在家裏什麽事都落在了胡蘭花身上。


    “看病的條子!”田守存再次拿起分家書,“這幾天又來了那麽多輛馬車,不知道定出去多少鹹菜。”


    “賺了那麽多銀子,養老糧一年隻給三十三斤,生病的銀子還要我們平分。”


    “虧得我娘養了他三十多年,真是不孝子。”


    “哎呀!”胡蘭花突然猛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幹什麽?一驚一乍的?”田守存惱怒的瞟她一眼。


    “不是...守存,你忘了...三弟妹她不是有個表兄在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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