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茹在當晚就悄悄離開了,隻留下一張寫滿道歉話語的紙條,夢荷和川江別扭地一前一後走迴了家,一個進了前院,一個進了後院,“夢荷?你一個去哪裏了?”媽媽焦急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同時一個個子高高的男生也從屋裏走了出來,“姐?”“子強?真的是你嗎?”夢荷望著比自己整整高出了一個半頭的弟弟,他又長高了一些,身體也強壯了不少,臉也黑了,大概是南方太陽太大了,“姐。”子強一下子將相對於他來說小巧的姐姐摟在懷裏,但他馬上就將姐姐拉出了懷裏,“姐,你胖了吔!”媽媽差點笑出來,夢荷那是胖嗎?“你姐,她懷孕了。”子強已經迴到家裏了,想瞞他是不可能的,那就早點對他說了吧。“懷孕?”“你姐,她離婚了。”“什麽?離婚了?”子強幾乎不相信,“宇博哥,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他不信,他幾乎從來沒有想到過,姐姐會和宇博哥離婚,自從姐姐結婚後,他隻是在結婚那天叫了李宇博一聲姐夫,其餘時候,他一直叫李宇博宇博哥,現在真的成了哥了,不再是姐夫了,他一下子很難過,姐姐,以後要怎麽辦?也在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肩上有了責任,不僅僅是父母,還有姐姐。

    因為川江家裏還有一場馬上要舉辦的婚禮,而他也不能肯定他能不能說服新娘跟他取消這場婚禮,所以雖然他很肯定的和夢荷說讓她放心,一切有他,但是夢荷哪裏敢把這樣沒有譜的事跟媽媽爸爸說呢?但是自己總要想個辦法才能和川江去廣州,還得讓爸爸媽媽不擔心,“媽,我的一個同學要結婚了,她邀請我去呢。”“哪的啊?”“在丹東,不過,她希望我能早去兩天陪陪她。”“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別去了,讓人家還得照顧你。”“媽,我沒事兒,才七個多月,而且這幾天我都吃得又多又好,體質好了不少呢。”“可是要去丹東,要坐火車,會很累的。不如寄份禮物給她算了。”“媽,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不讓你的外孫或外孫女出什麽意外的。”看商量不行,夢荷不得不使用她已經好久不用了的軟磨硬纏功夫,媽媽終於鬆了口,夢荷也鬆了口氣,她想和川江一起去麵對,因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不管將麵對什麽,她都要站在川江身邊。

    在飛機的哄鳴中,夢荷的手緊緊地和川江的手握在一起,此時的兩個人甜蜜的同時又都十分忐忑,不知下了飛機後他們所要麵對的是什麽樣的場麵,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麵對,那麽就不論發生什麽都勇敢麵對吧!晚上六點鍾,川江和夢荷下了飛機,坐上一輛出租車往川江父母所居住的白雲區駛去。在路上,川江一個勁兒地跟夢荷說,自己的父母如何如何地待人寬厚溫和,其實他看得出夢荷的緊張,他也不知道平時給他寬厚溫和印像的父母,對自己和夢荷現在以未婚夫妻的方式出現會不會還那麽寬厚溫和。他與夢荷商量好說夢荷肚子裏的孩子是兩人共有的,也許這樣,他取消婚禮還有一些希望,隻是父母是見過他要娶的女孩兒的,而且他們對她的印像相當不錯,自己當時也表現得挺踴躍的,但是隻過了三天,三天而已,自己就變了卦,而且領迴一個腆著大肚子的女孩子。

    小心地敲了三下門,夢荷已經不能平靜地唿吸了,她緊緊抓著川江的胳膊,盡力躲在他的身後,她本來是不同意川江以孩子為籌碼來騙他的父母親,但是好像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應對現在的局麵了,她萬般無奈之下妥協了,“誰呀?”“媽,是我。”“江兒?”門立刻被打開來,一張寫滿焦急的老婦人的臉便出現在夢荷麵前,“你去哪兒了?都快結婚的人了,還辦事兒這麽沒有譜!”在數落兒子的同時,她發現了夢荷,夢荷隻得從川江背後走上前,“伯母,你好。”“你是?”“媽,先進去再說行嗎?我們都很累了。”“那,快進來吧?”兩人進了屋,唐媽媽關上門後,對裏屋喊道:“老頭子,老二迴來了。”“咳咳咳……老二,迴來了?”看起來川江的突然失蹤讓家裏人急壞了,夢荷有些後悔起來,如果不是自己,川江和那個什麽姑娘結了婚,也許日子也能過得不錯,自己突然沒了信心。“爸,您病了?”“沒事兒,就是有點咳嗽,好像是著了涼。”“伯父,您好。”“你是?”“爸,媽,”川江一拉夢荷,兩人便齊齊地跪在地上,“你們,這是……”“爸,媽,兒子不孝!”“江兒?”“老二?”川江的父母同時一愣,“她叫劉夢荷,是我,幾年前就認識的女孩兒,我們……反正她懷孕了,懷了您的孫子。”“什麽?”“什麽?”又是兩聲驚唿,這樣的消息實在給兩位老人的振撼太大了,兩人愣了一會兒後,又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才返過勁兒來,“江兒,你是說,這位劉姑娘,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了?”“是,都七個多月了。”兩人有些心虛地同時低下了頭,不過這在兩位老人的眼中明明就是不好意思了,“那你還……”“媽,我,也是剛剛知道,夢荷她有了我孩子。”“所以你才無故地失了蹤,原來是去找她了?”“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把夢荷給帶迴來,所以我臨走沒敢跟你們說。”“那現在……後天可就是你和那個誰結婚的日子啦?”“所以我說服夢荷馬上就坐了飛機趕迴來了,因為是後天,所以,明天,媽,爸,你們要幫我啊!”川江幾乎是聲淚俱下,他的表演感染了夢荷,夢荷也雙眼含淚地求川江的父母,“伯父伯母,求求你們成全我們一家三口吧?”“這……你們先起來吧,我們再想想,再想想……”一聽有門兒後,川江才將夢荷從地上扶了起來,唐媽媽也順手拉了夢荷一把,夢荷的不靈便的身子跪了這麽一會兒就有些僵硬了,緩了好一會兒,才踱到沙發邊坐下來,川江爸爸咳了一聲,本來正細細端詳夢荷的唐媽媽就站起身隨著老伴兒迴他們屋裏去了,還關上了門,看起來,他們是商量對策去了,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夢荷感到自己的眼前有些金星在糊亂地閃爍著,她無力地甩了甩頭,從昨天晚上決定來這以後,她幾乎是水米沒有打牙,如果是個正常人也許還能挨住,可是夢荷現在可是非常時期,她餓了,而且是相當的餓,之前是因為緊張,讓她暫時忘卻了饑餓,可是現在好像事情進展還挺順利的,所以她一下恢複了所有的感覺,“川江,我……”“夢荷,沒事兒,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我知道,可是,我,現在餓了。”“什麽?”川江一愣旋即一笑,“我的小心肝,你怎麽不早說?”“早說?為什麽?”“我們可以先在外麵吃了飯再來呀?”“可是,那會兒我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呀?”他笑了笑,的確呢,自己剛剛不也覺得餓了嗎?況且夢荷不是一個人,他站起身,來到父母的房門前,敲了敲門說:“媽,家裏有吃的東西嗎?”“江兒?有,有,你們一定還沒吃晚飯吧?”媽媽的聲音從正在打開的門裏傳了出來,“今天你爸不太舒服,結果我也跟著沒什麽胃口,所以家裏也沒做什麽,隻熬了點稀粥,不過家裏的冰箱裏有挺多的好吃的東西呢!”說完繞過川江奔廚房走去,“可是,媽,我們現在非常餓,有沒有現成的東西?”“那可沒有了,不過有方便麵。”“好啊,那就煮麵吧?”“那怎麽行?你是沒什麽,可是劉姑娘可是個孕婦,她怎麽可以像你一樣糊弄呢?”“媽,她叫夢荷,你別劉姑娘劉姑娘地叫,多生分?還有,我們從一大早到現在都沒吃任何東西。”“你呀,真是的,都不知道怎麽照顧人!”“媽。”川江摟上媽媽的胳膊,“行了行了,那邊的點心盒裏有今天早上新買的點心,你再倒杯水,先讓夢荷墊墊,我給你們煮點兒湯麵,下兩個雞蛋香腸什麽的。”“媽,就數您最疼我了!”“行了,都快三十歲的了,還跟媽這兒膩膩歪歪的!”“媽,在您麵前,我可永遠都是孩子,長不大的!”說完,端了點心盒又倒了兩杯水迴到廳裏,“喂,你這個臭小子,都快當爸爸的人了,還這樣!”……

    晚上,兩人在川江的父母家留宿,本來是想安排川江和夢荷睡一個屋的,可是夢荷說什麽也不幹,最後是唐媽媽和夢荷睡了南屋,而川江和爸爸則住進了北屋,川江鬆了口氣,因為他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安排在客廳裏住,這大熱的天,南北屋都有空調,唯獨客廳裏沒有,隻有一台老式的風扇無力地旋轉著,根本不能帶來一絲的清涼,他也想過父母會安排他和夢荷睡一屋,但他也早就知道夢荷不會同意的,但現在也算是一個最好的安排了。爸爸沒跟自己多聊什麽就睡著了,他就是那麽個人,平時從來不多話,但是他們兄弟四個卻沒一個人不怕他,多少年沒跟他一起睡了?川江有些想不起來了,小時候家裏窮,爺爺剛把家費力地從四川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遷到廣州這個大都市裏,一家六口人就擠在兩間又小又潮濕的平房裏,後來生意做大了點兒,由一個買早點的小推車發展成為一家有模有樣的小吃店,不過弟弟們就出生了,而且一次就是兩個,媽媽一下子不能工作,還添了兩張小嘴,小吃店就一直裹足不前了將近十年,後來才又逐漸有所發展,自己就是那會去了部隊當了兵,在第二年同誌剛去他老家探親認識了夢荷的。

    夢荷和川江的媽媽走進了南屋,兩個女人相對比較好說話些,但是夢荷卻時時刻刻處於緊張的邊緣,她覺得自己怪對不起川江的父母的,如果不是說肚子裏的孩子是川江的,他們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反過來幫助他們吧。在唐媽媽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她們對明天即將成為她們兒媳婦的女子十分滿意,而自己就這麽突然地出現在她們的麵前,如果肚子的寶寶真的是川江的該多好啊?“夢荷,累吧?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伯母,我不累。”“幾個月了?”“七個多月了。”“去醫院檢查過嗎?”“嗯,川江陪我去的。”這是她和川江早就對好的供詞,“孩子,很健康。”她補充道,就是太過“小巧”了,“早點兒睡吧?”“好。”七個月的身孕對於夢荷來說還不太適應,尤其是最近自己吃得好多了,肚子明顯得大了一些,睡覺她隻能選擇仰臥,因為側身的話沒一會兒被壓的一側就會發麻,可是仰臥也不能堅持很長時間,她不得不動來動去,又害怕影響到唐媽媽休息,她不得不忍住不動,半夜時分,夢荷的呻吟聲還是將唐媽媽驚醒了,“夢荷,怎麽了?不舒服嗎?”“媽…我腿好麻…媽…我難受…幫幫我,媽……”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夢荷把唐媽媽當成了自己的媽媽,“好,我幫你揉揉,挺一會兒就好了。”唐媽媽沒有去糾正夢荷的口誤,終於在半個小時後夢荷翻了個身睡著了,唐媽媽歎了口氣,衝這孩子遭這麽多罪,她也不會將她拒之門外的不是?明天無論是多難,都要跟親家把婚事給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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