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公司是現在整個漢東最矚目的國企。


    說是正處級的國企,但卻是京州市委書記趙立春按照央企的級別打造,劃片造園區,園區的規劃用地超過2平方公裏。


    在建部分是可以容納最少五萬人在裏麵生產,辦公,生活,未來玉山公司如果發展的好,2萬平方公裏的園區,最少可以容納20萬人在裏麵生產,辦公,生活。


    以京工集團玉山分公司帶動整個玉山市的發展。


    以京工集團帶動整個漢東省的製造業發展。


    玉山分公司,凝聚了趙立春書記對未來漢東省經濟建設的決心和野心。


    就算趙立春書記的這份決心和野心,沒有多少人看得清。


    但京工集團玉山分公司幾乎天天上漢東新聞,這個卻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的。


    別說是玉山分公司的總經理,就算是副總經理,而且是那種最普通的副總經理,對任生俊來說,都是升遷,重用。


    代總經理!


    隻要過了試用期不犯錯,時間一到,就是總經理!


    這不止是副處到正處。


    同樣也是進了未來省長,京州市委書記趙立春的視野!


    他以前不是一直覺得自己鬱鬱不得誌,埋沒了才華嗎?


    十年前,他就是京工集團進出口公司的副董事長,副總經理,現在,他還是。


    就算做的再好,沒有背景,最後也隻能當老黃牛,給那些無能,有背景的編織嫁衣。


    他都已經52了,他都已經絕望,已經自甘墮落了,都已經準備退居二線了。


    卻……


    這是何等諷刺。


    這根胡蘿卜,讓他舍不得放棄。


    可是他的屁股下麵……


    這又是何等的讓人害怕。


    一向城府極深的任生俊,此時腦袋上已經出現了冷汗。


    李文昊看了看此時滿頭大汗帶的任生俊,笑著說道:“當年進出口公司剛剛組建,任總就是副總,這麽多年過去了,任總還是副總,不是集團忘記了任總,而是進出口公司離不開任總,國家的經濟改革浩浩蕩蕩,步履維艱,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們身處洪流中的人,就是戰鬥在最前線的戰士,我們每個人身上都肩負著國家經濟發展的重任,數萬家庭的生機,當年的革命先輩拋頭顱灑熱血,為了新夏國,不計個人得失的前行,我們雖比不上這些為了革命拋家舍業的先輩,卻也犧牲很多。”


    此時,李文昊說話,在座的所有人都屏住唿吸,沒有人敢說話。


    作為這次會議書記的黨委委員兼總經理助理張劭輝,一邊寫著會議紀要,一邊滿頭大汗。


    此時,他的心中已經沒有絲毫的輕視這個年輕的總經理。


    一個人的威勢,在舉手投足間。


    他看得出,這位年輕的董事長剛剛丟出了一根胡蘿卜,現在在立威。


    可是,看得出又如何?


    連任總,都被這位年輕的董事長說的滿頭大汗。


    膽小如鼠的張文才被董事長‘誇’的已經渾身顫抖。


    “任總,你在進出口公司的貢獻,集團不是沒有看到,戰爭沒有結束,我們不能把最勇敢的戰士,最強的英雄從前線撤下,現在,集團的處境終於稍微有所好轉,集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任總和進出口公司,我們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任總,你說對不對。”


    麵對李文昊,任生俊此時竟有點不敢直視,連忙起身,表情慚愧,聲音略微顫抖的說道:“董事長,我當不得您和集團這樣的誇讚。”


    李文昊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任生俊坐下。


    “任總就不要謙虛了,小任啊,繼續。”


    小黃毛,此時臉上和他爸一樣,全是汗,聲音也不利索,但還是繼續的將人事任命念了下去。


    任命胡曉曉副董事長,協助董事長李文昊主持公司日常事務。


    任命李鈞黨委副書記,副總經理,協助黨委書記李文昊管理公司黨群工作,分管業務部門(進口部,出口部,單證部)


    免去張劭輝總經理助理,任命為副總經理,分管支持部門(財務部,人事部,辦公室,法務部)


    每個被點到名字的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


    任生俊離開留下的權力,被平分給了任生俊的兩個親信胡曉曉和李鈞。


    但胡曉曉失去了業務部分,業務部門給了李鈞。


    而李鈞失去了支持部門,支持部門給了張劭輝,張劭輝和胡曉曉很親近。


    有失有得,得多於失,有些糾結,卻也能接受,都算進步了。


    而對任生俊來說,這樣的任命卻讓他鬆了一口氣。


    董事長沒有動他的權力,他的權力,依舊屬於他的親信。


    也就是說,集團並不是想要把自己調走,好清理進出口公司。


    這讓他一顆懸著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任總,你是公司以前主持日常工作的人,集團的人事任命雖說已經下發,如果你覺得不合適,我和集團會尊重你的意見。”


    “董事長,我堅決擁護您和集團的決定。”


    李文昊笑著點了點頭,又看向了剛才任命的三位。


    胡曉曉,李鈞,張劭輝都表示堅決擁護他和集團的決定。


    三人此時對李文昊的態度極為恭敬。


    看的旁邊的陸亦可陣陣心驚。


    原本她覺得李文昊第一次開黨委會,就算有任命書,也會遭遇一些抵觸,任命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最起碼,很難立威。


    李文昊的表現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李文昊配合著任命書的個人表演,著實是讓人震驚。


    很難想象他是一個第一次主持會議,第一次當一把手的年輕領導。


    “陳組長,你從京州市檢察院到公司,也有十多年了吧?”


    李文昊讓小黃毛停下來後,又看向了此時臉上神色有些緊張的黨委委員,紀檢組組長陳斌。


    “董事長,我是1986年從京州市檢察院調到京州重型機械廠,後來京重並入京工,京工集團組建進出口公司,我又來到了進出口公司,現在已經11年了。”


    13年前,得罪了人,從京州市檢察院調到了國企,明升暗降,13年過去了,兜兜轉轉,他還是副處。


    當年和他一樣職位的老季,現在是漢東省檢察院副檢察長,漢東省反貪局局長,正廳級。


    他不知道這位年輕的董事長為什麽提起這樣的往事。


    “陳組長,來公司前,我去見了省檢察院的季檢察長,他可是跟我說了很多當年你們一起在喬老手下做事時的往事,當年,你也是一手打老虎一手拍蒼蠅的猛將。”


    李文昊笑著說完,周圍其他人都愣住了,他們知道陳斌在省檢察院待過,沒想到居然是喬老的親信,當年的打虎英雄。


    打虎英雄最後變成了老虎……


    一時間在座的其他人看向陳斌的臉色很古怪。


    陳老的名聲漢東省都知道。


    陳斌的臉色在不斷的變化著。


    他當年跟著陳老的事情,從未和人說過。


    當年,陳老帶著他去監督京州市的市長趙立春,得罪了趙立春。


    最後的結果就是,陳老這個老革命,兜兜轉轉一直在正廳的位置上打轉,退休都沒能得到副部級的待遇。


    而他,被明升暗降扔到了國企,蹉跎了13年。


    “陳組長,你也有很多年沒見過陳老了吧?我跟陳老的兒子陳海是大學同學,一個宿舍的親同學,陳老現在身體很好,就是閑不住,以後陳組長可以多去陪陪陳老。”


    看著此時欲言又止的陳斌,李文昊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擺了擺手讓小黃毛繼續念。


    “免去陳斌黨委委員,紀檢組組長,任命陳斌漢東省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正處級)。”


    漢東省反貪局是副廳級的單位,不過局長一般是省檢察院的黨委委員或者是副檢察長兼任,屬於高配。


    局長是高配,副局長一般情況下也是高配。


    所以,作為反貪局副局長,雖說暫時是正處,馬上就能提二級巡視員,也就是副廳。


    這是屬於一步升天,比任生俊都還要恐怖,省檢察院係統的準副廳,比國企的副處,一個天一個地,妥妥的越級提拔。


    他13年的蹉跎和不得誌,瞬間就被抹平了。


    換做13年前,陳斌肯定會激動,會高興,會興奮。


    而此時,陳斌就如同剛才的任生俊一樣,滿頭大汗,口舌幹澀,甚至說話都不能。


    集團獎賞的這個胡蘿卜太香,香的讓人害怕失去,香的讓人膽戰心驚。


    “老陳!”


    任生俊的一聲大喝,陳斌才迴過神來,連忙站起來。


    “我堅決擁護董事長和集團的任命!”


    李文昊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也坐下。


    “小任,繼續吧。”


    任命陸亦可為京工集團進出口公司紀檢組副組長,代組長。


    “陸組長和陳組長一樣,也是我漢東省的優秀檢察官,陸組長是漢東省檢察院的優秀檢察官,陸組長和陳組長還有一些淵源,陸組長媽媽吳法官,還是陳組長的學姐,算起來,大家都是一家人。”


    陳斌一驚,連忙看向此時已經站起來的颯爽漂亮的女青年,在恍惚的一瞬間,和當年那個全校男同學喜愛的女神重合。


    吳學姐的女兒……


    “陳組長是集團公司最優秀的司法人才,我就厚臉皮讓陳董事長幫忙找一個同樣優秀的司法人才過來,要是找不到,我就不讓陳組長離開,陳組長,你說,陸組長出任你留下的職位,合適嗎?”


    麵對李文昊和善的眼神,陳斌連忙從陸亦可身上收迴目光,正襟危坐道:“當然合適,我堅決擁護董事長和集團的決定!”


    “既然如此,等一下,陳組長帶陸組長好好的熟悉熟悉公司的環境。”


    “陳組長,等一下麻煩你了。”


    “不敢,不敢,一點都不麻煩。”


    陳斌連說不敢。


    陳斌這樣的表現,讓胡曉曉臉上的眉頭皺了起來。


    陳斌這些年可沒少拿錢。


    我看你還能跳船不成?


    “集團公司的人事調整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我個人的一項任命。”


    此時,李文昊已經成功的立威,所以,對於他的第一項人事任命,其他集團領導全部正襟危坐的看著李文昊,等待著他的任命。


    此刻,看著這些下屬,李文昊第一次感覺到了一把手的絕對權力。


    一把手理論上擁有絕對權力,前提是,你得把這些權力全部收迴來。


    “任命任飛為辦公室副主任兼董事長秘書。”


    一個初中文憑的工人,被任命成了董事長秘書,副科級的辦公室副主任。


    任生俊此時感受到了數道懷疑的目光。


    自己加官進爵。


    自己的兒子也跟著加官進爵。


    集團和董事長待他任生俊何其的厚!


    如果說剛才集團對陳斌的褒獎似乎超過了任生俊。


    那麽此時此刻,任生俊再一次的反超了陳斌。


    和胡曉曉,李鈞,張劭輝三人的有得有失的小進步相比。


    任生俊和陳斌,就是一飛衝天。


    這樣的提拔,太豐厚了。


    豐厚到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和集團以及新來的董事長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交易。


    一時間,胡曉曉,李鈞,張劭輝臉上的神色再次出現了不一樣的變化。


    其中沒有被提拔的張文才,已經腿肚子在打顫了。


    就算再沒有政治嗅覺,也聞到了味道。


    “我對任飛的任命,有沒有反對的。”


    此時此刻,自然沒有任何人反對。


    任生俊有點欲言又止,可是最後還是沒有站出來。


    失去了任生俊這個話事人的帶頭,李文昊的權威沒有人可以阻擋。


    何況,他之前通過一係列的手段已經確立了自己董事長的權威。


    一個有權威的董事長任命自己的秘書,誰敢攔著?


    “既然沒有人反對,那麽以後任飛就是集團的辦公室副主任了,那麽接下來,我們就進行下一個議題。”


    李文昊微笑著看向了此時腿肚子都在打顫的張文才。


    “張文才,張總。”


    被李文昊這麽盯著,張文才立馬站了起來,打顫的雙腿站都站不穩了。


    特別是看到任飛臉上此時那興奮的神色,張文才更是心如刀割,餘光不斷的往任生俊那裏瞟。


    任生俊正襟危坐,張文才又往胡曉曉那裏瞟,胡曉曉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廢物。


    膽小還貪,怪誰?


    你那點小事,隻要不能影響到大家,沒人會在此時為了你頂撞董事長。


    董事長新官上任三把火,總得讓董事長燒一燒。


    董事長要重審兩年前的那件倉儲部副部長貪汙案,那就讓董事長重審。


    在李文昊的支持下,其他人的沉默下,任飛將兩年前的冤屈全部吐了出來。


    “董事長,鄭海濤的罪證,我還保留著,每一筆的進賬和出賬,我都記著,全在這個本子上。”


    李文昊示意任飛把本子交給張文才。


    張文才收下本子後,手都是顫抖的,不止是張目,還有鄭海濤倒賣物資的收據照片!


    “張總,聽說,鄭海濤現在是倉儲部的部長,還是你極力推薦的?”


    李文昊收起臉上的笑容,輕輕的敲擊著桌子。


    麵對李文昊的壓力,孤立無援的張文才已經頂不住了。


    “董,董事長,我失察,是我失察,讓鄭海濤這樣的腐敗分子逍遙法外,讓任飛兄弟委屈了,我,我有罪,我,我做檢討……”


    “夠了!”


    李文昊大喝一聲,張文才這才閉嘴。


    “張文才識人不明,用人失察,在鄭海濤案沒有水落石出前,現停職。”


    “陸組長,鄭海濤這件事交給你來辦,任秘書,你協助,我隻有一個要求,讓鄭海濤把所有的贓款都吐出來。”


    “如果鄭海濤如實交代,把所有的贓款都吐出來呢?”


    陸亦可非常配合李文昊的問了一句。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是黨的一貫方針,如果鄭海濤能如實交代自己的案情,把贓款都吐出來,就不用移交司法,內部處理。”


    “如果數額特別巨大呢?”


    “依舊內部處理。”


    李文昊冷冷的說完,在座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所以,退贓,就能內部處理?


    內部處理和不處理,有區別嗎?


    董事長,這也太寬仁了吧?


    任飛想要反對,但看到李文昊的眼神,就不敢說話了。


    “誰反對?”


    沒有人反對。


    這麽寬鬆的處理,就連張文才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剛才白害怕了!


    “董事長英明,我堅決擁護您的決定!”


    新任黨委副書記李鈞搶在第一個舉手支持。


    而且,李鈞的手,舉的又高又直。


    有李鈞的支持,李文昊的這個命令,依舊沒有任何人反對。


    在李文昊第一次主持的黨委會上,李文昊全票通過了自己的第一項任命以及第一項命令,而且是停職一位副總經理和調查一位部長的命令。


    “散會。”


    李文昊帶著陸亦可和任飛離開了。


    其他人還留在這裏。


    “任總,現在怎麽辦,你說個條陳出來吧。”


    “剛才董事長不是說了嗎?我黨的原則一向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小胡,“不要自誤。”


    任生俊說完,就離開了。


    “老陳,你的意思呢?”


    “什麽我的意思,我沒有什麽意思。”


    陳斌也離開了。


    胡曉曉把目光看向了李鈞。


    她和李鈞一向不和。


    兩人都盯著任生俊離開後的位子。


    沒想到兩人現在是一分為二的平分了。


    “你鬥不過董事長的。”


    李鈞冷冷說完,也離開了。


    最後,會議室隻剩下了胡曉曉,張劭輝和張文才。


    就連張劭輝咬了咬牙,也站了起來。


    “胡總,家裏還有些事,我,我先走了。”


    張劭輝連走帶跑的離開後,氣的胡曉曉將自己的水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一群廢物!一群膽小鬼!”


    知不知道我們如果能繼續合作,每年能賺多少錢?


    去年他們在海外的賬戶,一共存進去了1200萬美金!


    1200萬,美金,僅僅隻是一年!!!


    她一直是公司進出口貿易的管理者,她是分的最多的,這麽多錢,她怎麽舍得交出去?


    這是我胡曉曉的金母雞!


    “胡總,您消消氣,現在我們還有機會,這些年,我們在京工集團也賺夠了,夠我們在外麵風流快活一輩子了。”


    胡曉曉驚訝的看著張文才。


    “胡總,您掌握著我們進出口公司的海外賬戶,賬戶上現在還有最少2000萬美金,我們把那些錢卷走了,去鷹國,幾輩子都花不完,公司少了2000萬美金的外匯,到時候查起來,任生俊,李鈞,陳斌一個都跑不了,當然,也包括那個娃娃董事長!”


    胡曉曉瞪大眼睛看著此時興奮笑著的張文才,仿佛第一天認識他。


    “胡總您說的對,娃娃董事長來這裏肯定不安好心,那個娃娃董事長來之前,我就買好了去鷹國的機票,你的和我的,整個公司,就我兩最不幹淨,他們能迴頭,我們迴不了頭,我們和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起的。”


    張文才晃了晃手上的兩張機票,臉上全是得意。


    他,張文才,才是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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