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顧澤睿從田小沫身邊擦肩而過,從容淡定。


    相比之下,田小沫就顯得異常緊張,她沉默著一動不動,糾結著能不能完全相信顧澤睿。


    她迴田家是要對付這個男人的母親和姓傅的一家。


    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大義滅親?


    還是另有目的?


    正當田小沫想得入神時,驀地,一雙溫暖的大手伸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掌,把她們牽住快步走向別墅大門。


    田小沫沒反應過來,踉蹌著快步跟上,她身體的第一反應就是排斥地想甩開男人的手,她討厭跟顧澤睿有任何身體接觸,特別是牽手這種親密且曖昧的舉動。


    “你……放手……”田小沫氣惱地低聲嗬斥,手用力甩著:“放開我,我會自己走。”


    顧澤睿充耳不聞,沒有半點鬆手的意思,大手的力道更加緊了些。


    不管田小沫的和掙紮,直接按著鐵門上的密碼,推開門進去。


    外麵的幾輛車立刻啟動,緩緩跟在他們身後,開進田園別墅。


    “顧澤睿……放手……”田小沫被拖著走了一路,徹底怒了。


    顧澤睿依舊我行我素,霸氣淩人,完全不把田小沫的話放在耳裏。


    田小沫被強製地牽著小跑,來到輝煌宏觀的別墅正門口,才停下來。


    望著昔日的家門,田小沫來不及緬懷,顧澤睿一腳就把大門給踢開了。


    粗魯的程度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


    “砰”一聲巨響,門彈開了。


    偌大的客廳裏坐著三人,他們似乎被這聲巨響給嚇到,神色驚慌地愣看著門外的田小沫和顧澤睿。


    田小沫的心髒開始發緊,憤恨的細胞在血液裏沸騰,她此刻已沒有退縮的理由了。


    即使未來的路是她孤軍奮戰,她也不再容許自己退縮。


    “睿哥?田小沫?”


    驚訝聲從客廳裏傳出來。


    傅雲珊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臉驚愕。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還有田小沫的奶奶-吳月、顧澤睿的親哥-顧文修。


    顧文修詫異地站起來,神色變得凝重,眯著雙眼,顯得很不可置信。


    三人裏麵,就吳月老夫人最為淡定,她就瞟了門口一眼,從容地收斂視線,悠哉悠哉地拿起茶杯,優雅地喝著茶,端著高貴的姿態很顯驕作。


    田小沫隱隱地咬著牙,用盡生命的力量在壓製隨時爆發的憤恨情緒,這時耳邊傳來男人溫柔低沉的聲音:“有我在,不用怕。”


    這個明亮寬敞的家裏住著各種各樣的魔鬼,這些披著人皮的魔鬼害死她外公和母親,隨時向她伸來魔爪。


    此刻,她竟然因為顧澤睿的一句話,而不再那麽害怕了。


    她需要從小三的兒子身上得到安全感,不得不承認這是件很可悲可笑的事情。


    田小沫被顧澤睿牽著走進客廳。


    傅雲珊像毒箭似的眼神定格在顧澤睿牽住田小沫的手上,她咬了咬下唇,立刻擠出僵硬的微笑,快步衝到顧澤睿和田小沫之間,用身體把田小沫撞得踉蹌著後退兩步。


    傅雲珊緊接著摟住顧澤睿的手臂,嬌氣地說:“睿哥,你怎麽過來了?你是不是來跟我爸媽提親的?”


    顧澤睿眸色微微一沉,推開傅雲珊的手:“矜持點,別動手動腳。”


    傅雲珊嘟嘴,呢喃細語道:“你都答應要娶我了。”


    顧澤睿意味深長的冷冷一笑,離傅雲珊遠了些,轉看向沙發上的吳月老太,淡漠地開腔道:“今天起,我跟小沫迴來住。”


    顧文修喜笑顏開地接話:“弟,你終於想通了?”


    安蘭香嫁入傅家時,顧文修就跟著母親一起嫁過來,為了討好傅家,顧文修甚至把戶口都遷入傅家,在法律上成為傅德的兒子。


    顧文修也一直勸顧澤睿隨母遷入,可顧澤睿寧願選擇獨自生活,也不願更改籍貫。後來,他離開夕城就斷了跟家人的所有聯係。


    知道顧澤睿要住進傅家,傅雲珊最為開心,激動之餘也略帶擔心地盯向田小沫,冷冷地問道:“堂姐,你也要迴來住?”


    田小沫聽到這種問題,覺得很是諷刺。


    這裏是田園別墅,她外公的產業,她是唯一繼承人。如今田家的產業淪落到這些喪盡天良的親戚手裏,她迴自己的家還需要這些人同意,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這是我家,我迴來住還需要經過你同意?”田小沫隱忍著,一字一句問。


    傅雲珊撇嘴咬了咬下唇,目光變得異常狠辣,怪聲怪調地說:“你迴來住,當然不用經過我的同意,倘若你又犯病,那我們就很危險。兩天前你才潑了我一身燙麵條。”她摸了摸頭發,咬牙切齒地說:“若不是睿哥為你求情,我一定報警送你迴精神病院繼續接受治療。”


    田小沫隻是淡淡地冷笑一聲,沒有接她的話。


    鬥嘴贏了也沒有意思。


    顧文修略顯擔憂地看著田小沫,說:“小沫,你這病……”


    “我沒病。”田小沫立刻打斷顧文修的話。


    顧文修尷尬地笑了笑,不知所措地坐迴沙發上。


    吳月老太垂著眼盯著手中的茶,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潤潤嗓音,裝模作樣地端著優雅的聲音,緩緩道:“國有法,家有規。你能不能出院是醫院和你爸爸說了算,至於你能不能迴家住,我說了算。”


    “……”田小沫通紅的眼眸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指甲深陷掌心的肉裏,掐得死緊,她是用盡所有力氣在隱忍,鋒利的目光像刀刃,恨不得刺死這個老妖婆。


    母親在世的時候,沒少受這老妖婆的欺負和折磨,自己也不曾被她待見過。


    吳月老太抬頭看向顧澤睿,語氣稍微好了些:“至於澤睿,你想來傅家住,有沒有提前跟你媽說過?這些年你在外遊蕩,連最基本的家教都沒有了?”


    “沒家教?”顧澤睿似笑非笑地用舌頭挑了挑嘴角,眼角露出一抹邪魅的殺氣,自言自語地念著這三個字。


    吳月繼續說教:“來長輩家,首先要敲門,不能用腳踢,更不能硬闖。見到長輩要打招唿,態度要端正謙卑。”


    顧澤睿越聽越覺得有意思。


    他走到田小沫身邊,一把摟住田小沫的肩膀,田小沫猝不及防地靠在男人的胸膛上,一臉茫然,不由得仰頭對視他。


    顧澤睿嘴角噙笑,輕聲問:“小沫妹妹,沒有家教的我以後就住你家了,歡迎嗎?”


    吳月臉色驟變,氣得青筋暴起,她說了這麽多,顧澤睿竟然都不當一迴事,還把田小沫當家裏的主人來詢問?


    田小沫不知道他葫蘆裏買著什麽藥,被吳月這個老妖婆諷刺沒家教,他竟然還能自嘲,不痛不癢的。


    頓了頓,田小沫應聲:“歡迎你住進來。”


    “謝了,妹妹,以後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就跟哥說,哥會無條件幫你解決。”顧澤睿痞雅地微笑道。


    妹妹?


    叫得這麽親切,關係拉得這麽近,這男人到底搞什麽?田小沫猜不透他的想法,隻管配合他就好。


    傅雲珊看到顧澤睿對田小沫的親密舉動,氣得牙癢癢,臉部都扭曲了,握著拳頭在強忍。


    顧文修坐在沙發上,一臉看戲的表情沉默不語。


    “真當我不存在了?”吳月怒吼,趾高氣昂地指著田小沫說:“這裏是傅家,我說了算。”


    吳月本就是農村的野婦人,目不識丁,一輩子受窮受氣,仗著兒子入贅城市,攀附上富貴人家,今日飛上枝頭當了個老鳳凰,便覺得自己不可一世。


    田小沫看著吳月快要氣絕的模樣,本來翻滾的心湖突然變得舒坦平靜,或許,這就是顧澤睿的用意。


    簡單粗暴地理解為:弄不死他們還不能氣死他們嗎?


    顧澤睿依舊把吳月老太的話當耳邊風,他摟著田小沫的肩膀轉了一圈,打量著四周的房間,又問:“你家的別墅還蠻大的,房間也挺多,應該還有不少空置的客房吧?”


    田小沫眨眨大眼睛仰望著男人棱角分明的精致下巴,思緒飛快轉動,希望能跟得上他的步伐,便很配合他。


    “還有很多空房。”田小沫都忘了自己還被他摟著。


    “我幾個兄弟剛好沒地方住,讓他們暫住一段時間,可以嗎?”顧澤睿溫聲詢問。


    田小沫抿唇忍笑,這下可熱鬧了。傅家的好日子是不是該到頭了呢?


    “當然可以,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房間不夠用,那就讓家裏的傭人般出去住。”田小沫微笑著答應。


    吳月猛地一掌拍上桌子,“砰”的一聲巨響,她氣得臉色發黑,聲音都抖動了,怒吼:“誰給你們的臉在這裏橫了?真不把我當迴事了?都給我滾出去。”


    傅雲珊看到吳月氣得發抖,連忙跑過去扶著她:“奶奶……你先別生氣。”


    “快……快打電話叫你大伯迴來……”吳月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傅雲珊默默點頭,快速掏出手機撥號。


    顧文修插嘴:“睿,這裏是傅家,你要帶外人住進來,總得要經過奶奶和爸媽的同意吧。”


    顧澤睿聽到他大哥改口叫傅德為爸爸,覺得很是刺耳。


    他鬆開田小沫的肩,拿出手機邊撥號邊走向沙發,順便給了顧文修一個疏離的笑容,沒有半點敬意。


    “你們都進來吧。”顧澤睿對著手機說著話,便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搭上茶幾,率性地用他那帶著泥的黑色短靴把茶幾上的點心和茶具都掃到一邊。


    “乒乒乓乓”的聲音響起,茶幾上東西亂成一遭。


    吳月和傅雲珊都氣傻眼,顧文修站了起來,很是生氣地嗬斥:“睿,把你的腳放下,你這樣真的很沒有禮貌,你知道嗎?”


    顧澤睿掛斷通話,雙手搭在沙發上,痞氣地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我妹的家就是我的家,既然是自己家,何來那麽多拘束,談什麽禮貌?怎麽舒服怎麽來就對了。”


    田小沫也算見識到顧澤睿的混了。


    雖然很沒素質,但她覺得特解氣。


    顧澤睿是在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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