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見二人僵持不下,如此爭搶下去,這幅字豈非要被扯壞了?


    盛長栒見此情形,隻得站出來躬身行禮,說道:“學生的一幅字,怎擔得起二位如此厚愛。不過是一杆筆的小事,學生再寫一幅便是了。”


    “那怎麽行!說好的給我賠罪,怎能再轉送他人?”柳大人頓時麵露不悅。


    “此詩有複我河山、收我疆土之意。送與我等武將,鼓舞士氣,揚我軍威,豈不是更好?”英國公不甘示弱,大手一揮,豪氣幹雲,所言確實不假,他想要這首詩便是因此。


    一時間,場麵又陷入了僵局。盛長栒見二人都不肯讓步,思索片刻,再次躬身對著柳大人行禮說道:


    “柳大人,學生深思熟慮之後,覺得這首詩確實送給英國公更為合適。英國公的子孫皆是我朝軍中的中流砥柱,若能因一首詩作而受到激勵,進而複我河山,這將來必定會成為一段流傳千古的佳話啊!”


    “至於柳大人您,不過一首詩罷了。小的再寫一首,權當給您賠罪了。”盛長栒又是一個深深的大禮,聽聞盛長栒又有新詩問世,眾人頓時來了興致。柳大人一開心,手也立刻鬆了開來,立馬鋪紙磨墨,一臉期待。


    段候和韓大相公皆是一臉無奈,聽到又有詩作,兩人相視一笑,輕撫著胡須。看到柳大人和英國公如孩童般爭搶,不禁笑得分外暢快,相視搖頭這兩個老頑童。


    英國公得到了詩句和筆墨,喜不自禁,輕聲默念朗讀。他一生戎馬,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未能收複燕雲十六州,致其被賊寇占據多年。北伐是他生平所願,若不能成當死不瞑目。


    剛剛在高台之上,之所以會為盛長栒說話,也是因為這首詩。想當年,自己何嚐不是立下這般宏偉誌向?奈何時光匆匆,轉瞬之間,青絲已成白發。


    奈何天不遂人願,每每自己上書,朝中那些自命清高的清流、士族皆挨個跳出來反對。官家仁厚,不願輕易動兵,以免百姓受苦。每次敵寇來犯,官家總是能和談就和談,絕不動武。大把的金銀女子送出去,作為武將簡直是奇恥大辱。在這樣一個重文輕武的時代,又有誰能理解一個武將的遠大抱負呢?哎!


    英國公在那邊自顧自地感歎,百感交集,拿著詩黯然神傷。


    而這邊盛長栒已經開始,筆走龍蛇,潑墨揮毫。


    “三月楊花飛似雪,內園桂樹綠成陰。何妨寫盡憑高意,十步虹橋徹水心。”


    “好!好一句:何妨寫盡憑高意,十步虹橋徹水心。”柳大人拿起紙張很是滿意,大家圍上來一起評賞,少不了又是許多恭維。


    隻見大家興趣正濃,其樂融融的時候。一個內侍官跑了過來“見過諸位大人,時間不早了,陛下的賞賜也快到了。還請諸位正席入座,請!”


    原來是內侍官前來提醒大家正席入座,今夜瓊林宴的重頭戲就要來了。


    “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入席吧。改日大家在相邀一起,韓大相公請,英國公請。”段候見內侍官過來催促,於是開口說道。


    “段侯請……”


    韓大相公,英國公先行,段候,柳大人隨後,盛長栒也是跟在他們後麵,眾人向著高台走去。盛長柏目送他們離開,他是一榜十三名,和盛長栒差著一個榜呢,自然沒有資格高台入座。


    不過他的位置也很靠前,至少也是圍著朝臣們坐的。那些個榜末的士子們,可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已經都坐到了瓊林池側的角落,根本不起眼的位置。


    一行人登上高台,所有人的目光如聚光燈般投射過來。柯政柯相依舊心如止水,平靜地品著茶,仿佛在欣賞眼前的器樂歌舞,心無旁騖。


    除了柯政,高台之上還有不少人,他們滿臉笑容,如綻放的花朵,熱情地與韓大相公和段候打招唿。更有甚者,笑靨如花,卑躬屈膝。


    令人奇怪的是,當不少人目送幾位大人先行後,看到隨後跟來的盛長栒時,都用怪異、冷淡甚至是指指點點的目光射向他。


    盛長栒環顧四周心下疑惑,他還以為是白天在朝堂策論時得罪了眾人。殊不知剛剛高台之上發生的事情,此時的他自然覺得奇怪。


    盛長栒放慢腳步,四處張望。他看到對麵不遠處,學子進士們的指指點點如蜜蜂般嗡嗡作響,而探花歐陽旭則是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那笑容仿佛是幸災樂禍,盛長栒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隨後他眼神就裝作不經意間,落在了戶部尚書葉良辰身上時,葉良辰端起酒杯,如閃電般給了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一把鑰匙,打開了盛長栒心中的疑惑之門,他的目光竟然落在了,殿試那天的禦史台延大人的身上。


    接著,葉良辰又看了盛長栒一眼,隨後放下杯子。他的麵容如變色龍一般,迅速恢複如常,依舊是那副左右逢源的笑容,這一瞬間的事情,快如閃電,沒有任何人察覺。


    盛長栒心中一驚,看來剛剛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盛長栒哪裏會知道,就在剛剛高台之上,那位延大人拿著他那首新作大做文章。直言他離經叛道是天下清流文士,乃至整個文官集團的叛徒敗類。


    盛長栒看著那位延大人,通過戶部尚書葉大人的提示,他已經知道剛剛肯定是發生了什麽。此事不僅與自己有關,而且還與那位禦史台的延大人有牽連。


    想起殿試時,這位延大人可沒說過半句好話。反而他就像一隻跳梁小醜,反對得最激烈。葉良辰葉大人的眼神,如警鍾一般,提醒自己要小心他。


    看來剛剛自己不在場,這位延大人恐怕又在暗中搗鬼。究竟是何事?盛長栒心中不由得沉重起來,如壓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開始思索起來。


    禦史台延大人,應該算是禦史中丞齊牧的直接下屬。而這齊牧藏的很深,他與兗王邕王皆有來往,而且極為隱秘。朝中之人大多數都以為齊牧是清流文官的代表,中立正直的文官領袖,可其實為人最是陰險狡詐,小人做派。


    不過這位延大人是否是齊牧的人,還有待考證。自己並未和禦史台,或齊牧有過多牽扯。自個一個新科進士,還未正式入仕。也沒有得罪邕王或者兗王的可能,會和誰結仇生怨,朝堂錯綜複雜,在座的眾位大臣可沒有一個善茬。


    盛長栒而今身在其中,當初盛長楓大放厥詞,如今恐怕自己也要深受其害了。不由心中長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封建禮教看來是真的不管你是否無辜。又看了看四周,盛長栒撇撇嘴不屑一顧,自己就跟他們鬥上一鬥。


    跟上前麵幾位大人,坐在了上首靠前的位置上。畢竟是狀元郎,瓊林宴的主角,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還未落座就見齊牧滿麵笑容的,看著韓大相公段候以及盛長栒等人。


    “大相公、段候怎麽來的如此晚?剛剛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場上正在演的皮影戲,一語雙關,不知是意有所指還是……這個老狐狸。


    “哈哈哈!一場戲而已,抵不上今日的詩作佳篇。”段候大笑著說道,並沒有理會齊牧的意味深長。


    “怎麽?”驚奇的問道“狀元郎又有佳作名篇了嗎?齊某早就聽聞狀元郎大才,詩名在外如雷貫耳啊!”滿麵笑容的看著盛長栒,一副慈祥長輩看晚輩的神情,但怎麽看怎麽覺得不懷好意。


    “大人過譽了!”盛長栒站起來行禮“謹懷怎擔大人如雷貫耳之說?大人才是真正的聲名在外啊!”老狐狸對上小狐狸,皆是話裏有話。


    “狀元郎太客氣了,莫要如此。以後同朝為官,咱們也算是同僚了,理應相互照應。若有什麽不懂得,狀元郎盡管來問。齊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齊牧的笑容,笑裏藏刀。不知道的還真的會以為齊牧有多好,盛長栒與他客客氣氣禮數周全好不做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知否之盛家庶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陌雲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陌雲兮並收藏知否之盛家庶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