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到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已經奄奄一息了,那身紅色嫁衣格外刺眼,還混著泥土的氣息。


    對方看到她的時候,臉色充滿了驚慌,想要往後縮,但卻動不得。


    “別怕,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麽。”蘇妙輕聲安撫。


    “小姐,沒有辦法,她身上傷痕太多了,加上反複高熱又淋了雨,怕是撐不了多久。而且對方下手毒辣,直接毒啞了她。”林大夫如實稟報道。


    言外之意便是難以從這位姑娘中得到消息。


    畢竟她說不了話,也無法執筆把事情寫下了,


    蘇妙聞言,眼底泛起一抹冷意。


    不用細看,都知道是柳嬌嬌的手筆。


    她行為一向殘忍,因為對於她而言,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


    六年前是那樣,六年後,她依舊沒有變。


    起初她還以為柳嬌嬌是好心收留那些孤兒,畢竟她作惡多端,誰料到……


    若不是知道柳嬌嬌這段時間缺錢,還在這樣情況下收留孤兒,她怕是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蘇妙:“從墳裏麵挖出來的?”


    桃兒:“是。”


    桃兒看著床榻上的小女娘,眼底泛起一抹心疼。


    容貌不差,但卻被活生生埋在土裏陪那年過八十的老爺子……


    那種事情,本就少人願意,除了被迫之外……


    而柳嬌嬌便借著救助孤兒的幌子,從中把長相好些的小女娘暗中送過去,之後收取銀兩錢財。


    一來,她貴為太仆之女,無人會注意到她這點,隻會覺得她很是善良。


    實際上……


    “隻尋到這一位嗎?”蘇妙又問。


    “是!其他的都還沒有找到,奴婢猜測,可能柳嬌嬌不僅僅隻做這一件事,很有可能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情況……”桃兒壓低嗓音道。


    蘇妙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了一抹暗色。


    照眼下來看,柳嬌嬌估計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但每次她都能做得這麽幹淨……這點就讓人很是懷疑。


    “你接著去查,不要打草驚蛇。”蘇妙吩咐道。


    她覺得柳嬌嬌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


    當年那件事情,已經足以讓柳嬌嬌害怕了,但她卻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繼續殘害人命。


    柳嬌嬌是太仆之女,也是一位閨閣之女,怎麽沒有一點害怕,而且她比起殺害這些人,似乎更害怕那個問她要銀兩的男人。


    那個男人又是誰……


    柳嬌嬌本知自己是一個危險的存在,但她麵對沈長寂的時候,沒有任何畏懼,也不害怕自己被查,反而無比渴望想要做國公夫人。


    她就不擔心做了國公夫人之後,自己的枕邊人會懷疑自己嗎?


    蘇妙想到這裏,腦海閃過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但眼下,她還不敢輕舉妄動。


    ……


    深夜,翠兒才悄然迴到柳府,看到柳嬌嬌,她恭敬稟報道:“小姐,你安排的事情,奴婢都辦得差不多了。”


    柳嬌嬌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唇角微微勾起。


    “很好,賞你的!”


    說著,她拿過旁邊的膏藥扔給了翠兒。


    看著翠兒木愣住的模樣,她輕嗤了一聲,抬手撫上翠兒額邊受傷的地方,慢條斯理道:“很好用的呢。”


    “奴……奴婢知道!”


    “知道就好,下去吧,早點歇息。”


    柳嬌嬌收迴手,拿過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嫌棄地扔到了地上。


    翠兒離開後,輕輕打開了手中的膏藥。


    裏麵除了又藥材的清香味之外,還摻雜了一股刺鼻的腥味……


    月光照射下,手中的膏藥淡淡粉粉,好似姑娘家白玉肌膚中泛起的桃粉色。


    翠兒尋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把東西直接扔了。


    此時屋子裏頭的柳嬌嬌,搖了手中的東西,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口飲下。


    她紅唇泛起水光,顯得唇色更豔了。


    柳嬌嬌忍不住端詳了自己幾眼。


    她才是這上京樣貌最好的小女娘啊,其他那些……算什麽東西!


    在她想得正入迷時,一雙大手從後摟住了她。


    “怎麽,在想沈長寂?”


    柳嬌嬌聽到這話,輕笑了兩聲。


    男人的手輕輕劃過她的臉頰,眼中多了幾分玩味。


    “剛剛在想,現如今在想你。”


    說著,柳嬌嬌轉過身,大膽吻上了男人。


    對方也不拒絕,直接抱起她往床榻上走去。


    ——


    翌日起身的時候,柳嬌嬌剛準備別上簪子,手不禁碰到了旁邊的木盒,視線順勢看了過去。


    那個木盒,她並不陌生。


    她輕輕打開,從裏頭拿出了一支杜鵑花木簪。


    雖然看起來很素,但細看的話可以發現每一處都是精工細磨出來的。


    柳嬌嬌腦海閃過那一幅畫像,唇角微勾,把這支廉價的簪子戴在了頭上。


    ……


    蘇妙大病初愈,便迴了一趟國公府。


    她先到,隨後柳嬌嬌後腳跟著到了。


    今日的柳嬌嬌特地穿了一襲素色裙衫,頭上隻別了一支木簪,和平日的風格有了不少的變化。


    從柳嬌嬌走出來那一瞬間,蘇妙就已經注意到了她頭上的木簪。


    柳嬌嬌本就喜歡被簇擁的感覺,但今日這身完全沒有平日那般出眾。


    她甚至抬手扶了扶頭上的木簪,朝著沈老太笑吟吟走去。


    “坐吧。”沈老太平聲道。


    “好!蘇妹妹也在啊!今日我這木簪是不是很好看?”柳嬌嬌順勢看向了蘇妙。


    蘇妙沒有笑,而是淡聲道:“美中不足。”


    柳嬌嬌也不氣也不計較,反而更樂了,細細品著手中的茶水。


    沈長寂一來到,就注意蘇妙臉色不對勁。


    難不成是那日的氣還沒消?


    柳嬌嬌看到沈長寂的出現,更是談起了婚嫁的事情。


    “不如這樣吧,等大丫頭的婚事過後,便到嬌嬌的如何?”坐在一旁的二房提議。


    “沈郎你覺得呢?”柳嬌嬌看向沈長寂問。


    “我還有事,就不多摻和了。”


    說著,沈長寂又看向了蘇妙,“前兩日不是讓我點評你的畫?過來書房。”


    蘇妙沒有想到沈長寂這麽光明正大找自己……


    這還是第一次。


    她哪有什麽畫……


    但對上沈長寂的目光,她就明白這個男人是什麽意思了。


    蘇妙點了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好的,兄長。”


    柳嬌嬌死死盯著麵前這一幕,但她表麵還要裝出無所謂的模樣。


    雖然心中有幾分猜測到沈長寂同蘇妙之間關係不一般了,但這麽光明正大的情況,還是讓她有些坐不住!


    沈老太今日興致倒是不錯,讓柳嬌嬌帶她去院子走了兩圈後,才說乏了要迴去歇息。


    送沈老太迴房之後,柳嬌嬌立馬往沈長寂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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