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歌雙手撐在床榻微微用力,上身掙出柔軟懷抱。


    兩人在月光下悄然對視,隻見高鑒禦目光如水,如泣如訴直視他的眼眸。


    蘭花般香氣撲鼻而來,李長歌蹙眉,想要下床卻發現被一雙玉手緊緊抱住。


    “殿下……我救你,隻是不忍你如此死去。並非是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我不需要你做什麽。你隻要好好活著,我相信,很多事情,到時候自然會迎刃而解。”


    他緩緩開口,目光瞥向一處,略有些心虛的開口。


    “迎刃而解?也就是說,你願意幫我,是嗎?”


    高鑒禦美眸中泛起光彩,輕聲開口。


    李長歌感到一陣頭大,覺得這因果自己接與不接,似乎都已經沒有太大意義。既然救了這高鑒禦,也就等同於陷落於這段因果之中,讓他眼睜睜看著高鑒禦被皇帝擊殺汲取王朝氣運,他自認做不到。


    猶豫許久,低沉之聲響起,“殿下,你先鬆開我。若真有那一天,我會保你性命無虞。隻是,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叫我見玉,這是我真正的名字。要不然,我就不放手。”


    李長歌無奈,隻能低聲開口,“見玉,放開我吧。”


    “我反悔了,我不想鬆開你。”


    高見玉如願聽見他的唿喚,麵露淺淺微笑,紅唇湊向李長歌耳邊耳語道,“你就如此坐懷不亂?難道,我不好看嗎?我不要名分,更不會讓她們知道,你為什麽,就不肯看我一眼呢?”


    “因為,我不能。”


    李長歌搖頭,他催動鬥轉星移,淡淡星光灑落,他的身影來到窗邊,長舒一口氣。他感覺方才那短短片刻,比和納海境強者作戰都驚心動魄!


    他自認不是什麽聖人,麵對如此誘惑能不動如山,坐懷不亂!即使有了夭夭和星璿,但他依然是個男人,所以他選擇從一開始就不看高見玉!若石子不曾落下,心境怎麽會泛起漣漪呢?


    一旁幽怨之聲響起,“那我再自斷生路,你還會救我嗎?”


    李長歌聞言感到一陣頭大,發現這姑娘似乎有一種病態般的執念!自己不答應她就要尋死,自己答應保她一命,還是要尋死!他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見玉,為什麽一定是我呢?我相信,以你的容貌和天賦,即使不依靠皇室,也能找到一個良人,同樣可以珍愛你一生一世。”


    他苦口婆心道,卻發現見玉精致的臉龐上露出淡淡悲色,“我一個女子,沒有母族依靠。父皇要殺我取王朝氣運,大哥同樣不會放過我。這天下,我又能躲到哪裏去呢?誰,又敢娶我這樣一個人呢?”


    李長歌聞言,輕輕歎了口氣。


    “總之,你先迴府中。此事,容我再想想。”


    他走到床邊,認真說道,“但是,你不能再尋死。我可沒有那麽大麵子,每次都能請到大能者出手救你。你要知道,你若是死了,你的母親,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那你抱抱我,我就答應你!”


    見玉伸開雙臂,麵露祈求之色。


    “先說好,不許再親了!”


    李長歌正色開口。


    見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嗯!好!”


    她撲向李長歌,像八爪魚般掛在他的身上,李長歌禮貌性的拍拍她的後背,“要記得,好好活下去。隻有活下去,你才有機會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明白了嗎?”


    見玉把小臉緊貼在溫暖的胸膛中,貪婪的感受著從來沒有過的觸感,喃喃道,“為什麽,你就不能是我的幸福呢?”


    “因為……”


    李長歌話剛出口,嘴唇就被一片柔軟堵上,他陡然瞪大雙眼,蘭花香味撲鼻而來。


    ……


    ……


    李長歌斟滿茶杯,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紙和一個發簪,小心放在桌麵,溫柔目光落下,他長出一口氣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他忽然放下茶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舌尖殘留的餘香告訴他,這是方才喂見玉喝藥的茶杯。


    “唉……真是……”


    他搖頭歎息,努力壓製心中雜念。


    尚且留有見玉餘溫的寬大衣袍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枕邊,其上放著一對質地精美的珍珠耳墜。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親手為我戴上它。”


    ……


    ……


    高見玉一步三迴頭的登上馬車,目光中滿是不舍和眷戀看向閣樓。


    車輪轉動,馬車緩緩駛向府邸,車夫依舊是白天的老者崔伯。


    見玉掀開簾子,輕聲開口,“崔伯,大哥那邊……”


    崔伯古井不波的麵容一動,“大皇子派出的探子我都已經料理,不過不確定府中的下人們有誰會透露消息。”


    “希望,不要給他帶來麻煩。”


    簾子合上,見玉眼中浮現出一絲擔憂。今天的事一旦走漏消息,她和崔伯,還有深宮中被囚禁的母親,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連李長歌,都可能會被盯上。


    “崔伯,你覺得,他怎麽樣?”


    聽到轎廂中傳來的聲音,崔伯沉吟片刻開口:


    “小姐……我隻是個殘缺之人。當年若不是你母親蓮妃從司禮監的水牢中救出我,我怕是早就死了。我能為蓮妃做的,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保護你!


    至於識人鑒人之術,我一竅不通。不過我能感覺,此人重情重義,既然與你相識,就不會對你所遭遇的不幸袖手旁觀。


    我感覺他,有點像你的母親……”


    半晌過去,馬車從側門走進府邸,下人們迎了上來。


    見玉已經恢複了往日麵孔,眉宇間的柔情也盡數隱去,俊美臉龐上浮現出淡淡的慵懶之色,似乎剛剛勾欄聽曲迴來。


    “辛苦了,崔伯。明日,我還要去青玉坊尋那如煙姑娘。你派人去大哥府上說一聲,我去聽曲兒不喜歡有人跟著!今日之事,就算了。若有下次,我就要去他府上好好說上一說了!”


    “是,殿下。”


    崔伯躬身目送見玉迴到房間,繼而用幽深目光掃過下人們,所有人頓時戰戰兢兢跪倒在地。


    “家賊,最是可恨,若讓我知道誰敢做出不利於殿下的事情……他的父母妻兒,就別想活了……”


    留下一句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話後,崔伯身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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