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維利安毫無形象的控訴著下屬的無用,饒是原本臉皮厚的某些下屬,都被希維利安的這些話憋紅了臉。


    希維利安雙手撐在桌台上,一副吃了屎一樣的表情,他用光了鶴辭的信息素氣體,卻沒能把鶴衍帶迴來。


    有蟲阻止了他,那家夥肯定早有預謀,不然怎麽可能會這麽巧。


    不等他再次發火,科斯莫斯就來到了這裏,希維利安頓時啞火,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個屁都憋不出來。


    看到這一幕,實驗室的下屬們都識趣的退下了。他們知道,剩下的對話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


    科斯莫斯打開主係統板麵,幾乎要把鶴衍生命體征急劇下滑那一頁,塞到希維利安眼裏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蟲,可希維利安真是想笑都笑不出來,那臉部肌肉跟打過玻尿酸僵掉了一樣,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難看極了。


    “解釋。”


    “呃……這……”希維利安剛想給自己開脫。


    可科斯莫斯根本沒有理會他,收起板麵徑直走向克雷爾的治療艙。


    比起滿嘴跑火車的希維利安,科斯莫斯更相信自己尋找的真相,這些事情絕對不能任憑希維利安一句話帶過。


    希維利安下意識扭頭按下關閉器,治療艙關閉,除非有控製按鈕的控製,或者是內部營養液完全消耗後自動開啟,要麽就是營養艙出現故障,自動打開。


    否則隨便撬開的話,會有大概幾率傷害到裏麵的蟲。


    科斯莫斯強忍著心中的怒意,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希維利安。


    而此時希維利安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麽,他看著眼前一臉怒容的科斯莫斯,臉上擠出了尷尬的笑容。


    “閣下需要休息……您知道的,這隻是一副軀殼而已,沒有任何的意識控製,為了防止這具軀殼出問題,所以時不時需要治療一番……呃……”


    不等希維利安編完這些話,科斯莫斯就來到他麵前,掐著他的脖子將他高高舉起。


    科斯莫斯是鶴衍的雌父,無論任何原因,法律上也好,或者是道德上的也好,希維利安都沒有任何權利阻止科斯莫斯看望自己的孩子。


    科斯莫斯的手逐漸收緊,希維利安的腳離開地麵,強烈的窒息感,讓他渾身憋的通紅,青筋暴起。


    他伸出手不斷的拍打科斯莫斯掐著自己脖子的手,他的雙腳也在空中來迴的晃動著,掙紮著。


    “你也知道那隻是一具空殼啊。”科斯莫斯嘲諷著他。


    科斯莫斯從來就不在意一具毫無意識的空殼,這樣的軀體是可以用高科技手段製造出成百上千萬個的。


    就算沒有蟲違規違法操作製造基因,這世界上那麽多長得相似的蟲,難道見一個就說是他的孩子嗎?


    可笑,他的孩子隻有那一個,他隻要他的孩子。


    什麽代替品,什麽主體副體,什麽樂衍,鶴衍,希恩,克雷爾,克萊爾。


    哪怕再出現幾百個衍,也比不上他的孩子一根汗毛。


    “殺了我……呃……你就……再也……找,救不了他了。”


    “碰。”


    希維利安被科斯莫斯丟向牆角垃圾桶,垃圾灑了希維利安一身。


    科斯莫斯氣極反笑:“你以為你為什麽還活著。”


    “你真的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嗎?”放任希維利安對鶴衍的意識體進行喚迴,就是為了讓鶴衍能夠順利迴家。


    科斯莫斯對於希維利安的所作所為多少是知道一點,但是他並不關心一副空殼,他隻在意自己的孩子。


    另外一方麵是誰都不知道,被喚醒的克雷爾究竟是不是鶴衍。


    就像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樣,你換了人格,那你還算是你嗎?


    又或者喚醒的靈魂根本就不是鶴衍呢?


    科斯莫斯對於希維利安的所作所為不管不問,就是想要放縱他,看看他能不能找迴自己的孩子。


    自從自己知道了子係統在鶴衍那邊後,對鶴衍的狀態就一直關注著。


    可係統的反饋顯示,近段時間鶴衍的精神體意識分裂異常,也就是說有蟲在反複拉扯鶴衍的意識,希望強行掐斷鶴衍與原本身體的聯係。


    這無異於在科斯莫斯的雷區蹦迪。


    如果不是鶴辭把子係統融合給了鶴衍,恐怕自己真的會被希維利安做的事情蒙在鼓裏。


    這話猶如雷霆一般,重重擊打在希維利安的心上。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錯愕與難以置信。


    他想象不到,如此護犢子的科斯莫斯竟然會放任自己喚醒克雷爾,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自己在初次有這種打算的時候,科斯莫斯就知道了。


    那為什麽曾經放任不管,現在卻……


    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麽,立刻看向科斯莫斯,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垃圾順著他的白大褂落在地上。


    雖然他看起來十分的狼狽,但是他的表情卻異常的興奮。


    “你會過來管我,難道說?你知道那孩子的狀態?”


    科斯莫斯沒有理會希維利安的瘋言瘋語,他繞過礙事的希維利安,重新打開了營養艙。


    希維利安還在喋喋不休的訴說著自己的想法:“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完全可以聯手找到最安全,最實用的方法把那孩子帶迴來。”


    既然希維利安曾經把鶴衍的精神體拉扯過來,那麽鶴衍的精神體說不定還殘留了一絲在這副空殼上。


    就是這種想法讓科斯莫斯抱有僥幸心理來到了實驗室。他緩步靠近營養艙,鶴衍的臉安詳的熟睡著。


    盡管知道這隻是一副空殼,科斯莫斯卻還是放輕了動作,緩慢靠近他,伸出手用手背輕輕觸碰克雷爾的臉頰。


    與此同時,精神力能量的迅速抽離,讓精神識海中的鶴衍痛苦不已,刺骨的冷意包圍著鶴衍。


    他將自己蜷縮起來,希望能夠好受一些,卻依然無法阻止能量從自己身上離去。


    而原本能量流失就異常嚴重的係統,更是貢獻出了自己曾經在鶴衍這裏得到的備用能量。


    就連他的整個球體都縮小了許多,他圍著鶴衍不停的轉圈飛,通過這種方式阻止精神力被抽走。


    可它連自己的運轉能量都沒有多少,根本敵不過這種植入大腦的機器,他隻是讓能量抽取的速度下降了0.05%而已。


    鶴衍的精神識海原本是金色的,現在整個識海空間邊緣的地方已經泛白,中間的地方也已經褪去色彩,隻能勉強看到精神四線的輪廓。


    而中間蜷縮的鶴衍雖然還在散發金色的光芒,但是他的意識體已經呈現透明感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消失,被分裂成無數個絲線碎片,投入不同的複製體。


    那些複製體是他也不是他,能夠感受到這些身體身邊的事情,就因為虛弱,無法主觀的控製任何一個身體。


    鶴衍的靈魂會在每分每秒都承受著,靈魂裸露在外的痛苦。


    無數個他,會讓他分不清哪個是自己,但是他又確實沒有死亡,分裂的痛苦也會一直伴隨著他。


    為了節省能量,鶴衍的意識體逐漸縮小,年齡逐漸倒退,意識體的年齡一點點變小。


    意識體與身體一樣,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成長的。


    而身體死後意識體會定格在身體死亡的那一段年齡,直到能量耗盡後被天地吸收。


    如果意識體能量落在花朵上,那麽它將會變成一朵花種,重新長大成為花。


    花枯萎後,能量再次被其他生命吸收。如果是蝴蝶,那麽它就會在下次誕生成蝴蝶,周而複始。


    每經過一整個輪迴就會再次被孕育。


    天地會把誕生的意識體,重新投入到相應的生靈體內,這就是萬物生生不息的原因,也是輪迴概念存在的根本。


    可被抽取意識體能量,蟲工投入生命,並不屬於自然生生不息中的任何一環,一旦成功,鶴衍將永遠無法擺脫痛苦。


    誰能保證那些得到意識體的軀幹會在同一時間死亡,同一時間釋放精神力能量。


    又有誰可以保證這些虛弱至極的能量,足夠經曆輪迴呢。


    僅僅幾個小時,鶴衍就變成了6歲的孩童。


    實驗室中的科斯莫斯心痛極了,隻見原本表情還算安詳的克雷爾,由於精神體的痛苦做出了皺眉等不安的表情。


    科斯莫斯知道自己的孩子正承受著非蟲的折磨,可他沒有絲毫線索。


    他輕撫克雷爾的發絲,用精神力安撫他的痛苦,他想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的孩子好受一些。


    孩子怎麽會不認得自己血脈相連的雌父呢。精神識海內蜷縮的鶴衍,在感受到某個軀體身旁熟悉的氣息時,一滴眼淚從意識體的眼角滑落。


    它變成金色的氣體,從某個方向離去。


    意識體與身體不同,意識體沒有身體的五穀所需,不會吃飯喝水,不用上廁所洗澡,意識體沒有這些概念,意識體原本就是天地的孩子。


    意識體是不會流淚的,可鶴衍卻落淚了。


    克雷爾落下一滴眼淚,眼淚化作精神力絲線,一點一點,眷戀的纏繞著科斯莫斯的手指。


    這一絲能量卻因為太過虛弱,連科斯莫斯的手腕都沒能碰到,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眼感受著熟悉又親切的孩子,金色的精神力在與墨色精神力接觸的一瞬間。


    科斯莫斯就感受到了孩子的委屈與依戀,這孩子在向自己求救。


    哪怕失去鶴衍開始,他們之間再也沒能相見,它還是本能的靠近曾經給予自己溫暖的雌父。


    科斯莫斯攥緊了拳頭,卻什麽也沒抓到,它太虛弱了。


    希維利安沉默的看著這一幕,忽然,科斯莫斯轉身離去。


    “你去哪裏?”希維利安並不知曉他們之間的互動,但是那縷精神力中包含雄蟲幼崽委屈的情緒,他是能感受到的。


    眼看科斯莫斯無視自己,快步離去,希維利安連忙拿出通訊設備,給自己接通後快步跟上塞到了科斯莫斯的口袋裏。


    “帶我一個,我能幫忙,相信我!”


    科斯莫斯沒有拒絕,自己畢竟不擅長這些,單憑自己很難帶迴鶴衍。


    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他們之間的賬等之後再算。


    駕駛著機甲朝著北方而去,科斯莫斯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兒,他的孩子也沒有力量告訴自己如何找到他,這是科斯莫斯作為雌父的直覺。


    北方有什麽東西,會讓自己心慌。


    他的雌崽外出任務,並不是這個方向,鶴衍不可能出現在那裏,唯一的可能……


    科斯莫斯加快了機甲的運行速度,卻在無限接近北方時,感受到了心中的顫抖。


    漫無目的的向前駛去,根本毫無用處。


    科斯莫斯閉上雙眼,將自己的精神力向外擴張,不斷的搜尋著他所經過之處的所有障礙物。


    終於他在精神力的世界,看到一絲亮光。


    他沒有絲毫猶豫,加大對精神力的輸送,強行闖入亮光處。


    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感受到任何排斥,剛進入這個世界,白色的光芒就讓他無法觀測這個世界。


    這是識海主蟲精神力潰散的結果,他拋棄感官,憑借著心中的直覺朝著中央而去。


    一陣光芒閃過,他劈開了係統的防護,將自己的孩子擁入懷中。


    係統剛想抵抗,現在收到主係統的指令後乖乖的修補漏洞,將他們二蟲一起保護起來。


    但是現在的係統已經沒有辦法保護鶴衍了,它高速運轉所形成的防護罩仿佛一層透明的塑料袋。


    不過萬幸,主係統是個墨色的球體,他變化出類似手臂的東西,輕輕碰了碰子係統的腦袋。


    子係統覺得自己想哭,可係統是沒有這種功能的,它把這種感覺歸咎於程序設定。


    又在不知不覺中卸下防備,安心的待在主係統的庇護之下。


    係統不懂得為何自己會如此反應,明明程序中並未設置這一環,他沒有到達理解這種程序的高度。


    或許是為自己的主得到救助鬆了一口氣吧,畢竟就以先前那種速度運轉下去,自己很快就會報廢。


    報廢就算了,還沒辦法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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