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是在荒星上呢。


    “跟你可沒有關係,那家夥幹活不老實,總想走捷徑。跟他一起開店,店早晚要黃,我一開始就不怎麽想跟他開這個店。”


    “但是舍不得這些死物件,現在你幫我下定決心,我還要感謝你呢。”說著,撓起鶴衍的癢癢肉。


    鶴衍躲過輕輕的笑著,無聲無息的好讓蟲心疼。情緒應該是表達自己的,而不是控製自己的。


    老雌蟲把鶴衍放迴長椅子上,又在行李箱中翻找起來。


    “有了。”他笑眯眯的把黃色的小藥膏放在鶴衍麵前,讓鶴衍看。


    這盒小藥膏是小小的圓瓶子,老雌蟲把它擰開後,一股清新的藥味圍繞在鶴衍的鼻尖上。


    跟外形老舊的黃色瓶子不同,藥膏是幹淨的白色。


    “這可是好東西啊,手腳凍瘡塗幾天,做好保暖很快就好了。”


    “來,先擦擦。”說著,倒了些溫水在手帕上,隨後要去擦拭鶴衍的雙手,鶴衍下意識縮了縮雙手。


    老雌蟲在發現鶴衍身上凍裂的血口後停了下來,他沉默不語,放下手帕走出了室內。


    ‘他感到厭煩了吧。’鶴衍這樣想著,自嘲的笑了笑,倚靠在長凳旁。


    警告自己‘不要想,不要奢望。’


    再次聽到開門聲,老雌蟲買來了碘伏和棉簽。


    “來了來了,外麵雪下的好大。”


    他半蹲在鶴衍麵前,把棉簽沾滿藥液,哄著鶴衍:“可能會疼,忍一下。”


    然而,老雌蟲的動作很輕柔。鶴衍隻覺得傷口涼涼的,並不覺得痛。


    “你願意跟我迴家嗎?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的地方,但是添雙碗筷還是沒問題的。”


    鶴衍還認為自己是在做夢,沒有睡醒才會像待在雲朵上一樣,全身輕飄飄的。


    被這樣的善意保護,包括這些話,都是鶴衍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啊。


    他呆愣愣的樣子,讓老雌蟲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了,隻是老雌蟲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果然不能太心急,看樣子,是嚇到這孩子了。’


    於是換了個說法:“雪太大了,我們今晚走不了了,陪我在這裏躲躲吧。”


    見鶴衍點頭,老雌蟲這才安心。晚上,他給鶴衍簡單清洗了一下臉,手腳。


    越是這樣相處,老雌蟲越是被鶴衍的乖巧震撼,越是在知道鶴衍身上的傷後心痛至極。


    擦拭鶴衍的脖子時,老雌蟲頓了頓,他不動聲色的盯著鶴衍的後頸,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


    卻在這孩子揉眼睛的時候,意識到已經太晚了。於是不再細想,又給鶴衍的手腳上了藥,才扶著他躺下。


    由於這裏是臨時租用的,屋內並沒有床。所以老雌蟲才在長凳上鋪了小床讓鶴衍睡覺。


    又打了地鋪,這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老雌蟲就帶著鶴衍坐著驢車迴家了。


    他怕在路上鶴衍會冷,就用自己的大衣裹著鶴衍,鶴衍坐在驢車上,老雌蟲坐在前麵趕著驢。


    迴到店裏,老雌蟲拿了裝好熱水的暖寶寶塞到鶴衍懷裏。


    “我去借點東西,你在店裏等我一下。”


    鶴衍依舊乖巧的點頭,隨後獨自打量著店鋪漆黑的環境。


    雖然是剛剛裝修沒多久,但是隻限於粉刷牆麵,貼壁紙,吧台設計而已。


    桌椅很多都是二手的,不過勝在洗刷的幹淨,因為沒確定好開店的時間,所以店裏許多東西都用白布蓋住,防止落灰。


    因為沒有營業,所以店內大門是關閉狀態,陽光沒辦法照射進來。


    為了省電,屋內裏的燈隻開了一盞,所以才黑漆漆的。


    而鶴衍他們是從側麵的小門進來的。


    整個室內都是正常的店麵裝潢,但是一樓,樓梯前的天花板上,掛著一個小木牌,牌子上寫著:非店鋪區,請勿靠近。


    看樣子,店鋪二樓是住的地方。


    隻是沒有老雌蟲的允許,鶴衍並沒有踏上樓梯,他站在原地不斷的觀察環境。


    “叮鈴~”店門側麵的小門被推開了。


    老雌蟲手裏抱著一些衣服,而他身後“唰”的一下竄進來了一道緋色的小身影。


    老雌蟲大手一攬,懷中就多了一個個頭不小的蟲崽子。


    “西澤爾,怎麽了?這麽小氣不願意我家的孩子穿你小時候的衣服嗎?”


    “放開我!”被叫做西澤爾的雌蟲崽子,扭來扭去想掙脫老雌蟲的懷抱。


    “才不是呢!”


    “噗。”鶴衍沒忍住捂著嘴偷笑。


    “啊啊啊啊!太丟臉啦,放開我~~”他同手同腳的亂踢著尖叫。


    “哈哈哈哈哈。”老雌蟲絲毫不給麵子的把西澤爾放在吧台上,吧台罩著白布和塑料袋,老雌蟲也不擔心會弄髒。


    隨後拿出行李箱中的兔子玩偶,塞到西澤爾懷裏。


    小崽子跌坐在吧台上,紅著臉把自己藏到玩偶身後,害羞的偷偷看著鶴衍,又打量著老雌蟲。


    ‘他也太小了吧,我一拳能揍飛五個的樣子哎!不過這也不是小寶寶呀,店長伯伯真的能生出來這麽大的孩子嘛。’


    看出他在胡思亂想,老店長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哎呀!”西澤爾舉著玩偶遮擋。


    就這躲避的功夫,老雌蟲留下一句話就帶著鶴衍上樓了。


    “你自己先玩一會吧,我帶著孩子去洗漱一下。”


    ‘洗澡?’


    西澤爾眼睛亮亮的,他可喜歡玩水了,但是天冷了雌蟲不準他玩。


    “我也要洗澡!”他抱著玩偶站起身,左看看右看看,思考了一下。


    畢竟一米五高度的吧台,對他而言不算低,隻是他可是最最最優秀的雌蟲崽崽呀!


    就這麽想著跳了下來,還興奮的喊著:“噠噠!西澤爾號飛船完美著陸!哈哈哈哈……呃。”


    聽見動靜,老雌蟲往吧台望了一眼。見西澤爾的雌父拉住西澤爾的後頸,就把他提起來了。


    不由覺得好笑:上一秒還生龍活虎的崽子,下一秒就落到雌父手裏咯~


    “西澤爾號飛行器,落到國王手中被迫停止著陸~”這小子還不服的嘟囔起來。


    “啪。”西澤爾的小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唔。”


    “作業寫了嗎?”


    “沒有……”西澤爾像蔫了吧唧的花,悶悶不樂的迴話。


    “那你還到處搗亂。”


    “我想見見新弟弟嘛,新弟弟好像幹巴的蘿卜苗……”


    這形容真是讓科卡爾太陽穴突突直跳,不等這小子說完,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哎呀!屁股,屁股要涼拌啦~”


    這一大一小漸漸遠去,後麵的聲音也就用不到了。


    樓上的鶴衍聽到時,不難想象這副場景,他笑的眉眼彎彎。


    在老雌蟲放好溫水後,不等他來幫忙,鶴衍對著他說出了第一句話:“我可以的,謝謝。”


    意識到鶴衍是想自己洗,但是老雌蟲並不放心。


    “別擔心,我給你洗還能幫你上藥,你自己洗可沒辦法。”


    見狀,鶴衍不再推辭,任由老雌蟲幫自己。


    可是看到鶴衍的背部後,老雌蟲的表情明顯一僵。


    鶴衍坐進魚缸之後,他讓鶴衍背對自己坐,給他清洗背部,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無論亞雌,或是雌蟲的蟲紋都在後頸處會露出一些,因為完整的蟲紋會蔓延到背部,這是強大的證明。


    可鶴衍的後頸被燒傷了,就算因為紅彤彤的傷疤被遮蓋,他的背部也不應該除了燙傷,扭曲刀疤,以外一點蟲紋都沒有。


    而且這個刀疤的走向,跟老雌蟲年輕時在學校生物課上學到的生理知識中,有關雌雄蟲崽介紹的……雄蟲崽尾鉤神經走向十分吻合。


    老雌蟲給鶴衍打了許多泡沫,但是在下意識用精神力觸碰鶴衍身上,那本該是蟲紋的位置,卻什麽抵觸的迴應都沒有感受到後。


    崩潰的放下浴球花,瞪大了眼睛站起身,連連後退。


    他甚至踢倒了小凳子,整個蟲撞在了浴室的牆壁上,不等鶴衍迴頭看他。


    他就落荒而逃的離開浴室了,一路衝出店鋪。


    見到隔壁蔬菜店的亞雌鄰居,鄰居正在補貨,他家的店鋪開了很久了,生意也很不錯。


    他們認識的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鄰居關係也挺好。


    老雌蟲顧不得自己手上全是泡沫。跑到亞雌身後,伸手就扒開了他的毛衣仔細看著他的後頸。


    “哎呦我去……你幹什麽啊?”亞雌鄰居轉過身打掉老雌蟲的手。


    他一臉驚恐的看著丟了魂的老雌蟲。


    “沒有……沒有……”


    亞雌的後頸蟲紋麵積跟雌蟲沒有區別,那孩子就是沒有……那孩子不是亞雌。


    “啊?沒有什麽?”亞雌一臉悶逼,有些聽不懂老雌蟲的話。


    老雌蟲反應過來,從口袋裏掏出20塊塞到鄰居手上:“呃……沒有菜了。”


    “幫我打5塊錢豆腐,一捆蔥,兩塊錢豆芽,剩下都切割成肉。”


    “眼看店要走上正軌了,你這段時間也幫了不少忙,明天我炒麵請你吃。”解釋完,老雌蟲又連忙道歉。


    “對不住啊,我這太激動了,跑過頭了,怕給你撞飛了才拉你一把,沒想到……”


    “哎喲。”亞雌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怎麽了呢。”


    他拿過錢塞到圍裙口袋裏:“知道了,明用那明給你帶過去吧?剛好沒貨了,明個早上屠夫上班殺獸呢,當天的肉最新鮮。”


    想到明天能免費蹭一頓肉飯,亞雌的心情好了許多,也就沒把剛開始的意外放在心上了。


    “哎,好。”


    道別後,老雌蟲快步走迴家中。


    他上樓後就看見鶴衍已經衝洗好了,還換上了他借來的衣服。


    這一看可不得了,清洗幹淨後,這孩子真是粉雕玉琢,跟西澤爾那一股虎勁是完全不一樣的溫順。


    而且這孩子雖然瘦弱得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下,但卻不難看出他的五官優秀。


    就好像是玉石工匠精雕細琢般的精致,讓蟲不禁為之側目,被深深吸引。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猶如深邃的雙眸,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智慧和靈氣。


    微微上揚的眼角,更是為這孩子增添了幾分靈動。


    而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薄卻線條分明,透露出一種倔強和堅毅。


    老雌蟲的大腦一片混亂,知道這孩子的性別有誤後,簡直無法直視他了,畢竟自己從來沒有跟雄崽相處過。


    鶴衍對他來說就好像精美的瓷器,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碰碎了。


    接下來的三天,老雌蟲都在思考鶴衍的去留,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整個蟲都憔悴了許多。


    他不準鶴衍出門,也不放心鶴衍自己在家,所以鎖上門後他們一起待在店裏。


    店裏不缺這點食材,他們不會挨餓,老雌蟲焦心的是鶴衍的身份……


    能讓雄崽變成這副模樣的家夥肯定不簡單。


    而帝國根本不在乎前因後果,無論自己是不是參與者,在救助鶴衍的瞬間,都染上了不可饒恕的重罪,這可是要殺頭的。


    或許殺頭都是輕的。


    但是這孩子變成這副模樣,報警真的可靠嗎?


    報警了這孩子還能活下來,熬到跟親生雌父見麵的時候嗎?


    或許更糟,這孩子的雌父也許被殺了,不然雌性極強的雌蟲,怎麽可能會任由自己脆弱的雄崽,被如此傷害。


    老雌蟲很好,但是他的做法變得跟曾經的那些蟲一樣了。


    被關了太久,鶴衍對密閉的空間已經產生了恐懼,他下意識的開始封閉自己。


    明明有床鋪,可他卻蜷縮在角落,麻木的眼神毫無光彩。


    這幾天老雌蟲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鶴衍,隻是好吃好喝端給鶴衍,可是每次飯菜都沒有被動過。


    老雌蟲擔憂鶴衍的情況,打開了那扇房門,他見了這副場景終究是於心不忍。


    就在鶴衍靜靜等待自己的結局時,老雌蟲端過來熱氣騰騰的獸奶,和網絡上介紹的,雄蟲崽崽喜歡的輔食。


    他蹲在鶴衍麵前,溫柔的訴說:“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明明老雌蟲就在鶴衍麵前,可半封閉內心的鶴衍卻感受不到這份溫柔。


    老雌蟲心疼的放下食物,自責不已。見鶴衍沒有反抗,這才輕輕把他抱在懷裏,給予他溫暖。


    “沒關係,我們會有很長的時間來相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時間會治愈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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