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說出口聽起來有些傻缺,但是鶴衍真的無法理解這一點,鶴衍本身不在意是否被利用。


    在他的生命裏,類似的事情上演過太多次。鶴衍看的太透徹,所以他本身對活著沒有感覺。


    在藍星時,隻是還沒找到理由死掉,所以就先活著,搞不好哪天出意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後來哪怕擁有新的生命,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不過隨便了。


    鶴衍早就麻木了,為什麽會對此感到不適他自己也無法理解。


    他看著卡爾斯的樣子在心中思考,總不能是卡爾斯的善舉讓自己動容了吧。不應該的,鶴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家夥,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怎麽可能會擁有這樣的錯覺。


    良久,卡爾斯才迴答:“我不覺得應該讓你卷進來,但是我沒辦法瞞著你,利用你……”


    “所以默不作聲,讓我自己體會這一切,讓我去看你到底要做什麽?”幼稚至極。


    因為不用考慮手下的死胎是否成活,所以鶴衍的動作很快。


    “我沒有不願意,也不是什麽好蟲。我隻是覺得莫名其妙,你想做什麽告訴我,為了一個死胎,我不會見死不救……”說到這裏,鶴衍泄了氣。


    卡爾斯一直都是孤立無援的狀態,所以這種反應並不奇怪,倒是自己反應太過了。


    說實話目前為止,卡爾斯對鶴衍的信任已經遠超其他蟲了,隻是他自己對此並沒有很深的概念。


    鶴衍自嘲的笑了笑,似乎鶴衍的一生都是假的,假的身份,假的親蟲……


    也不算全部吧,至少店長和朋友是真的在意鶴衍。


    “抱歉,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說著,卡爾斯打開了火爐的門,讓鶴衍把東西方便丟進兩個火爐,又讓他脫掉衣服和手套。


    “從裏到外脫,不要碰到手套上的東西。留一層到你的屋裏再脫。”


    “好。”


    鶴衍脫完,他們就這樣坐在屋裏,靠近門的桌子上也有個黑色袋子,裏麵似乎裝著同樣的東西。


    雖然看到了,但是鶴衍並沒有說話。


    卡爾斯解釋道:“我沒想讓你摻和進來,隻是沒想到這顆蛋是雄蟲蛋。”


    當時取出這顆蛋之後,卡爾斯順手就拿出了菲利克斯帶來的迷你儀器檢測了一下,沒想到上麵顯示的是雄蟲蛋。


    毀屍滅跡並不難,儀器是菲利克斯帶來的,他走的時候帶走就行了,不會留下什麽證據,而死胎燒完之後同樣給菲利克斯帶走就行。


    讓鶴衍參與這些,也是因為菲利克斯找得到另外一些東西。


    “燒了讓他帶走就行,讓你留下是因為另外的事情。”卡爾斯示意鶴衍看屏風那邊正在做手術的蟲。


    “什麽事情?”鶴衍聽他這麽說,也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邊儀器的聲音依舊運行著,似乎操縱者很專業的樣子。實際上菲利克斯真實身份算個黑戶,他是用別的身份上的學。


    脫去馬甲後的他,用馬甲考取的醫蟲工作證明也是無效的,隻不過他確實是實打實的醫蟲學校畢業。


    卡爾斯往火裏麵加了些東西,讓火能把死胎和他們扔進去的東西燒幹淨。


    然後開口:“還記得你上次提起的基因嗎?那個家夥在我雌父生前停留過的荒廢星球上,找到了一些沒被處理幹淨的文件。”


    “是有關原始之星活體實驗計劃的。”


    鶴衍眸中的神色微動,原始之星是蟲族的起源地,不過資料太少曆史上並沒有記錄什麽,倒是童話書裏寫了不少有關原始之星的故事。


    而蟲族也有許多動漫,電影,或者全息遊戲都是通過這個啟發而被創作的,所以這個詞語對於蟲員而言並不陌生。


    卡爾斯露出笑容:“就是那些故事裏提到的原始之星,要聽故事嗎?”


    說著就把鶴衍的光腦還給了他,鶴衍有些無奈:“這個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吧。”


    “抱歉。”卡爾斯用鐵杆子戳了戳火焰,繼續說:“他找到的那份文件,裏麵提到了一個計劃。重返蟲族從前盛世的計劃。”


    “隻不過文件殘缺,沒有這些具體記錄了。上麵有提到等級,和一種藥劑。”


    鶴衍把光腦塞進口袋裏:“什麽藥劑,你之前提過的銀?”


    卡爾斯愣了一下接著搖搖頭:“是,也不是,應該說那是銀的原材料。”


    “嗯……這麽說吧,知道銀的作用嗎?”


    鶴衍迴想著米爾曾經說過的話:“銀是失傳了的禁藥,銀的另一層意思是癮,它本身沒有成癮性,但是使用者會依賴上那種使用後的感覺,那種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它是燃燒使用者的所有力量在短時間讓使用者突破自身極限的東西。”


    卡爾斯點點頭反問:“為什麽會突破極限?蟲員的極限是有刻度的,天賦如此他一生都是如此。如果他能突破,那就證明他本身是可以達到這個高度的,所以為什麽要說它是突破極限?”


    鶴衍呆愣愣的看著卡爾斯,聽他的長篇大論,實際上鶴衍沒上過學,銀的作用還是聽米爾說的,卡爾斯現在這麽問自己,自己也不知道啊。


    鶴衍在腦子裏戳了戳係統,不過係統沒有什麽反應,他也沒堅持。


    卡爾斯用燒成碳的木棍在地上畫了長短不一的三條線:“你看,最短的這個是他本身的水平,他的潛力是中間這個,最大的這個就是銀了。”


    “你的意思是,銀所謂的燃燒所有,就是讓使用者得到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那是使用者窮盡一生也無法道德的高度,所以使用過後,無論如何都達不到使用時的高度,就會在心理產生依賴。他會有一種錯覺,使用銀的自己才是自己真正的力量……那跟……”


    “你說的另一種藥劑,該不會是讓蟲得到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的存在吧。”鶴衍想到這一點,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卡爾斯點點頭,拿出了一瓶奶和一些零食遞給鶴衍,然後坐在鶴衍旁邊:“對,它的名字就叫做原始之星,不過它不是什麽東西做成的。”


    “它是死去王蟲的骨骼粉末中提取的基因藥劑,目前這組藥劑的編碼我們還不清楚。但是那裏麵提取到的東西,對蟲有很大的作用,不過更具體一些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瞧著鶴衍目瞪口呆的樣子,卡爾斯繼續說:“我要說的是與銀相對的東西,它和銀都是從原始之星中提煉出來的。”


    “它叫汞,與銀不太相似,他擁有正常意義上的劇毒。但是他們的作用完全相反。”


    “如果說銀是讓蟲莫名其妙擁有不屬於自己高度的力量。那麽汞就是讓高等級蟲員一生都處於中毒狀態下,壓住他的天賦與精神力。而且無解,或許有解決方法,不過目前為止線索太少我們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這跟你雌父有什麽關係。”鶴衍說著,看向不慌不忙吃著夜宵的卡爾斯。


    卡爾斯咽下口中的食物繼續解釋:“我的雌父在裏麵簽署了一份自願放棄接種汞疫苗,全身心支持原始之星實驗計劃的同意書。”


    “等等,汞是疫苗?你雌父簽署的同意書……他是被實驗蟲員。”


    卡爾斯搖頭:“不是,文件保證蟲是我雌父,參與實驗的蟲員是我。”


    這話讓鶴衍的腦細胞飛速運作,卡爾斯出生前就沒有了雌父,所以這份文件是他出生前他雌父代為簽署的。


    假如說汞的作用是讓使用者處於中毒狀態下,那麽前提是什麽,是打多少,還是說跟銀一樣有時長,必須多久打一次。


    不對,既然說是疫苗,那意思難道是,所有蟲都打過這個東西嗎?


    卡爾斯看出來鶴衍的疑惑,搖頭:“不清楚,我雖然有些疫苗沒打,但是後來在軍隊生活的時候,該打的也都打了。”


    “更何況這份文件太久了,誰也不知道當時都發生了什麽,我也並不清楚,上麵所謂的全身心配合原始之星是什麽意思。”


    “唯一的異常,大概就是我十幾歲的時候經常發燒,成年前多出來的耳洞,和莫名其妙被控製了的婚姻。”


    “但是那份文件不是完整的,所以上麵具體的內容我們不清楚,不過裏麵確實說了基因實驗,什麽胚胎,以及另外一些名字。”


    “名字?”鶴衍沉思,他的係統現在因為能量過低叫不出來,所以自從鶴衍療傷開始就連鑒定東西都沒辦法了。


    “克淚爾。不過簽名應該也是別的蟲代簽的,我根本沒找到有關名字的東西。同名的倒是有不少隻不過不符合條件。”


    “而且時間太久,這個名字的書寫方式是音讀,並不是通用蟲文,所以可能同音不同字也說不好。”


    “以我為例,他多半也是跟我一樣的狀態,隻不過不知道他現在叫什麽。”


    鶴衍看看手上的麵包,又瞧著封閉的火爐中燃燒著的陰影,實在是沒胃口。


    沒能當場吐出來,已經說明是他的心理狀態強大了,鶴衍問道:“不應該跟你一樣,繼承文件中的簽名嗎?”


    “不一定,就像我的預產破殼日是9月,但是由於突發意外。我沒有在那個時期破殼,加上蛋是早產的。當時星球上環境,時差與首都星都不同,所以先後相差快兩個月。”


    “那克淚爾的保證蟲呢?”鶴衍看著火爐裏的光。


    “被燒了,紙張那大半的信息全部沒有,隻有這個勉強能分辨的名字而已。”


    鶴衍似懂非懂的點頭應下,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這麽說起來,蟲族最高等級隻有s+,或許不是因為沒有更高的等級,而是為了平衡雌雄蟲之間的等級呢。”


    “畢竟雌蟲的等級太高的話,於雄蟲的等級不匹配,會造成標記失敗的後果。被標記的雌蟲精神力無法得到真正的治療,又因為接受了標記沒辦法接受其他雄蟲的治療,精神力暴亂最終不是會痛苦而死,就是因為精神力排斥虛弱而死。”


    “如果汞被稀釋後作為疫苗使用,讓雌蟲的精神力保持在與雄蟲差不多的水平線上,然後調整檢測儀器,是不是就可以成功治療了……”


    卡爾斯沒有迴應,兩蟲都知道這種事情的嚴重性。沒有證據,沒有線索,他們也就自己閑聊的時候能說說了。


    “好了,這隻是一種推測而已,別想那麽多。”如果有異動的話,卡爾斯不會袖手旁觀的。


    如果是真的,那麽通過中毒的方式讓雌蟲保持現狀,維護著與不斷退化的雄蟲之間虛假的平衡,或許是當時的帝國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鶴衍想起在光腦上搜集到的信息,帝國目前為止,已經沒有s級雄蟲誕生了,如果這個猜想是真的,那麽往後帝國要怎麽做呢?繼續降低雌蟲的等級,還是……


    想起銀的作用,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蔓延,隻覺得頭痛。帝國應該不會的把銀用在雄蟲身上,畢竟他們那麽寶貝雄蟲。銀很危險,哪怕是稀釋過的也很危險。


    目前為止,無論是消失的銀,還是此次線索中的汞,都隻存在於帝國皇室的禁地,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胡亂猜想。


    隻是那份文件中所提到的,原始之星實驗計劃要加快尋找了。


    真是瘋了。


    鶴衍瞧著燃燒的火爐,也拿了一根木棍在火焰裏翻了翻,自己隻是想好好躺屍而已啊,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擺明了不讓鶴衍好過。


    他們兩個等著火裏的東西燒成灰燼的時候,屏風那邊出來了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雌蟲。


    他舉著雙手,手套上還殘留著手術後的痕跡:“好了,這樣就沒問題了,不過他下那麽狠的手,估計以後也難有自己的幼崽了。”


    “那本來就不該是他的幼崽,這不應該是他要承擔的後果……”


    菲利克斯古怪的看了卡爾斯一眼,拍了他的背:“別想亂七八糟的,你又鑽牛角尖,腦子出問題我可不管。”


    說著,就拿了一支奇怪的藥劑,藥劑隻有小拇指大小,通體銀白,明明是液體看起來卻很厚重,被稀釋過後變成了透明色。包裹液體的小玻璃瓶兩段寬,中間薄還還畫著一條刻度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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