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一直到鶴衍打完吊瓶才離開,兩蟲笑鬧著說話,也讓鶴衍沉悶的心態輕鬆了不少。


    西澤爾離開的時候碰上了卡爾斯,西澤爾連忙後退幾步站好,像模像樣的做了個軍禮:“上將好。”


    “嗯,你要迴去了?”卡爾斯穿著黑色軍裝,軍裝上有特殊金線縫製的花紋,為了方便辦公,銀月色的長發被卡爾斯束起了低馬尾,他似乎是一到休息時間就趕了過來,完全來不及換掉服飾。


    卡爾斯柔和的眉眼淡去了身上軍裝帶來的壓迫與肅殺之氣,這一幕多少緩解了些西澤爾心中的緊張感。


    “是,啊不是,我去幫大家記錄報給後勤需要的東西,感謝您的關心,希恩的情況也好了很多。”西澤爾說話還是有些混亂的,但是依舊想盡量把自己希望留下來的心思表達給卡爾斯。


    這可是上將啊,自己的偶像,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在此之前麵對麵說話這種事自己是想都不敢想的,可現在有了能夠共同工作的機會,自己怎麽可能會無動於衷。


    “那就好,期待你的表現。”確實,卡爾斯問的不止是迴去休息的事情,而是想問西澤爾是否決定跟雌父離開了。


    不過,西澤爾的迴答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他的想法,這也就不需要卡爾斯多說什麽了,一個願意在夢想的舞台,跑前跑後後輩是不可能甘心就這樣離開的。


    “嗯!是!那我就先去啦。”西澤爾向卡爾斯鞠了一躬,興奮的跑開了。


    “晚上好,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話音剛落,卡爾斯進門落鎖,展開精神力把整個治療室隔離了起來。


    鶴衍看到這一幕放下手中解悶用的書,其實是在識字:“好的,您說。”


    卡爾斯把帶來的飯盒放在桌上,他就這樣坐在病床前:“是關於之前答應你,恢複你容貌的事情。”


    鶴衍不覺得卡爾斯作為上戰殺敵的軍雌,會比名校畢業的專業醫蟲米爾,更懂這方麵的知識,大概率是因為這張臉的長相。


    “我暫時沒有辦法恢複你的樣子,但是……”卡爾斯向鶴衍伸出手掌,他另一隻手心似乎還拿著什麽東西。


    鶴衍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把放在枕頭下麵紐扣大小的ai偽裝器拿出來,擦拭幾下,確認沒有損壞後放進了卡爾斯的手心。


    卡爾斯把這枚係統放進口袋裏,它沒電了也需要調試一下,接著把手中的物品戴在鶴衍胸前,那是卡爾斯之前使用的,已經錄製進鶴衍麵部信息的那枚係統:“讓你看起來和沒有受傷還是能做到的。”


    卡爾斯把鶴衍抱起,他們來到洗漱台的鏡子麵前,鶴衍癡癡的看著鏡中的自己,是他也不是他。


    “發生了這麽多事,我想你應該也清楚這張臉帶來的問題了,本來是沒什麽的護住一隻蟲我們還是做得到的。但是目前為止,無論是與雄蟲的相遇,還是營救都過於巧合了。為了以防萬一,我對這張臉進行了微調,讓你不至於成為活靶子。”


    見鶴衍沒什麽反應,卡爾斯垂下雙眸:“如果讓你感覺到不適,我很抱歉。”


    鶴衍搖了搖頭,撫摸著自己的臉,手中的觸感依舊是裹在臉上的繃帶,但是鏡中的自己是完好無損的。


    隻有那雙瞳孔還是自己的樣子,其餘的五官卡爾斯都進行了微調,讓鶴衍沒有失去自己的長相,又不至於跟那位雄蟲閣下一模一樣,是長得有些像的話,也不至於被雄保會拿來為難。


    “謝謝,我還以為我要頂著滿臉的疤痕去見他。”那個他,說的是鶴衍的養雌父,那個唯一給了鶴衍溫暖還照顧自己長大的店長。


    頂著那樣一張臉迴家或者相見,店長肯定要昏厥了吧,自己捧在手心裏養了幾年的寶貝,竟然變成了那個樣子。


    卡爾斯憐惜的撫摸著鶴衍的碎發:“你很聰明,我想你應該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違和感。”


    鶴衍抬頭看他:“你的意思是……將計就計嗎?”


    “有蟲想要你消失,或者說想讓你這張臉的主人消失,為什麽?”卡爾斯這句話如同鬼魅一樣纏了上來。


    自己隻是亞雌而已,沒什麽可以利用的,但是因為這張臉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攻擊,這場戰役中還莫名出現了一隻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雄蟲。


    如果這一切不是巧合,那麽唯有兩種可能,雄蟲的長相是假的,他是早有預謀,或者說是誰有預謀的,讓他成為這張臉的主人,為此甚至不惜消滅所有長相相似的蟲。


    ‘他們’要讓這位雄蟲取代這張臉真正的主人。


    而另一種可能就是目前明麵上的,是第七軍真的無意中被捅破了他們囚禁雄蟲的事情,他們本來是為了滅口消滅所有相似相貌的蟲,結果全被搶了……


    以及一切都是巧合,是他們想太多了。


    鶴衍心中的震撼讓他發不出聲音,卡爾斯見情況不對,輕輕擁抱了鶴衍無聲的安慰,這樣似乎能給鶴衍一些安全感。


    這隻亞雌兩個星期前還是個剛剛踏入社會的蟲崽,一下子要接受那麽多事情,換隻蟲可能都受不了要崩潰了。


    感受到鶴衍僵硬的身體,卡爾斯放輕聲音安撫。防止鶴衍再次出現之前那種夢魘的狀態,聲音安靜到隻有他們兩個可以聽到的那種:“放輕鬆。”


    不怪卡爾斯或者鶴衍多想,身居高位,一點點風險都有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我知道了。”鶴衍似乎知道卡爾斯想做什麽了,不管他們的猜想是真是假,避開與雄蟲一模一樣的麵容確實能省不少麻煩。


    “還是要謝謝你。”


    見鶴衍沒事,卡爾斯安下心來:“應該的,等迴去我把另外一枚也處理一下,你替換使用就不會出現能源不足的情況了。”


    鶴衍點頭應聲,他們聊了一會之後,卡爾斯就要離開繼續處理軍務去了。


    鶴衍拉住卡爾斯:“等一下,能加一下光腦號嗎?”


    鶴衍是想跟西澤爾迴去收拾東西的,主要想跟養雌父好好道別,到時候聯係不上可就麻煩了。


    這些天忙忙碌碌根本沒有時間,之前他們所有蟲溝通都是通過軍部的聯絡器,這下好不容易有空,鶴衍想要個聯係方式之後方便說話。


    “啊……抱歉。”這會兒輪到卡爾斯道歉了,他一直忙忙碌碌腦子都快炸了,根本沒有時間靜下來好好休息,這件事早就被拋出腦後了。


    卡爾斯拿出光腦加鶴衍聯係方式的時候,鶴衍看到軍部的聯絡器一直閃著紅點,卡爾斯的光腦上也是一堆剛出爐的未讀信息。


    卡爾斯扶額皺了皺眉,挑了兩三個比較重要的迴了幾個字。跟鶴衍道別後,卡爾斯順手拿了醫療室的營養劑就快步離開了。


    瞧著卡爾斯邊走邊拆開營養劑喝下的樣子,鶴衍在心中感慨,能當上上將也不是卡爾斯表麵上那麽清閑的啊。


    突然,鶴衍的視線轉移到桌子上放著的餐盒,這個東西卡爾斯好像也完全忘記了。


    鶴衍坐到床邊打開折疊餐桌,拆開盒子之後看到裏麵上三層下三層的放著,四菜一湯還有飯後甜點和飲品,這一看就不是雌蟲的餐飲。


    “呀,跟我吃的一樣呢。”樂衍的聲音從走廊外麵傳過來。


    他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恩特在後麵看的心驚膽戰,連忙上前護著,生怕這位閣下摔了。


    “好吃嗎?”樂衍的臉湊到鶴衍跟前,那雙黑色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鶴衍。


    在看到食物沒有動的時候,樂衍停頓了一下:“不喜歡嗎?”


    “不是,我剛打開。”鶴衍微微搖頭,似乎不太明白這位閣下突如其來的熱情是因何緣由:“您有什麽事嗎?”


    “那就好,哦,我是來找卡爾斯上將和你的,他們說是你們救了我,我想來道謝的。”樂衍的尾鉤一甩一甩的,看起來他的心情很愉悅。


    “應該的,他可能迴辦公室了,你可以去看看。”鶴衍說著就準備吃飯了。


    沒辦法,鶴衍沒有辦法對著擁有自己臉的家夥有什麽好感,萬幸現在鶴衍的神智清醒,不會出現破口大罵的情況。


    這位閣下眼中的情緒確實不假,不像是偽裝倒像是真的失憶。


    怎麽說呢,看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家夥,用自己臉撒嬌總有一種詭異的既視感,心中一陣惡寒,差點沒讓鶴衍吐出隔夜飯。


    壓下心中的情緒,鶴衍低頭幹飯,不再分給樂衍閣下一絲一毫的視線,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嘛。


    不知道是鶴衍掩飾的太好還是樂衍看不懂情緒,樂衍完全沒有察覺到鶴衍的不適。


    他仔細觀察著鶴衍已經被ai掩蓋過的麵容:“這個不急,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長得好像啊,我第一次見到跟我這麽相似的蟲員,我們該不會是兄弟吧?”


    “噗……咳咳咳…咳咳……”嚇的鶴衍被米飯卡住喉嚨,似乎要把肺都咳出來。


    恩特連忙遞上溫水輕拍背部給鶴衍順氣,雖然雄蟲閣下是個大麻煩,不管明麵或者暗麵上的能讓的他們都要讓,但是怎麽說也不能讓指揮官被飯卡死啊。


    鶴衍邊咳邊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樂衍看起來也挺緊張的:“我去叫醫蟲!”


    他深深的看了眼鶴衍毫無變化的臉色,轉身跑的時候尾勾一甩碰到了水果刀,刀尖剛好朝下墜落劃破了鶴衍的手臂。


    恩特連忙伸手按壓止血,用手肘磕碰住了唿器叫了米爾:“閣下請不要亂動,我已經唿叫過蟲醫了。”


    因為鶴衍咳的厲害,手臂的傷口被帶動著往下滴血,染紅了恩特按壓用的白色手絹,地上的水果刀帶著鮮血躺在那裏,恩特怕雄蟲亂跑再弄傷他就不好解釋了。


    鶴衍手中的水也灑了一些在床上,弄濕了床鋪和他的病服上衣與袖口,鶴衍咳著把水杯放在折疊餐桌上。本來在上麵放著的美味飯菜也被灑上了水,還濺到一些零星的血跡。


    米爾正跟卡爾斯抱怨最近的事情,聽到唿叫器響了,停下喋喋不休的嘴接聽了起來。


    “米爾,閣下不小心碰到刀具弄傷了指揮官,麻煩你……”


    “啊?!”


    不等恩特繼續說完,米爾掛斷通訊器就要往治療室跑。


    卡爾斯低頭扶額,辦公室的通訊器響起,他立刻站起身朝治療室走去,全當辦公室無蟲在,沒聽見通訊。


    雄保會跟鬼魂一樣,明明已經得到承諾了,卻依舊時隔半小時打過來一次通訊,慰問雄蟲閣下的情況。


    本來公務都已經夠讓蟲頭大了,現在還要被雄保會沒事找事,真是一刻都停不下來。


    恩特想讓開位置給米爾處理傷口,但是看到呆呆的雄蟲,想起萬事都要以雄蟲為先的條例,心中無奈歎息。


    恩特抬手示意:“閣下先這邊坐吧,讓醫蟲幫您看傷。”


    米爾在心中暗自吐槽,麵上依舊有禮貌的詢問雄蟲閣下發生了什麽,隻是思緒全在鶴衍的傷勢這邊。


    卡爾斯進來後就拉過鶴衍的手臂檢查傷口,雖然不深但是以鶴衍的愈合能力,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好了,真是讓本來就脆弱的病人雪上加霜。


    “米爾,恩特,幫閣下徹底檢查一下,之後送閣下迴房間休息。”


    “我沒事!先給他看一下吧,他都出血了!”樂衍打斷卡爾斯的話,口口聲聲向著鶴衍。


    卡爾斯有些無語,他向來不喜歡雄蟲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這個。脆弱,被無條件偏愛還不自知,以雄保會的性格,如果這件事被抓住把柄,鶴衍搞不好還要上法庭。


    但是這些事情,確實不應該遷怒什麽都不知道的雄蟲。


    “您的安危是頭等大事,我們會處理好一切,您受驚了迴去好好休息吧,外麵太危險了。”卡爾斯這話是說給恩特聽的。


    這是要軟禁樂衍的意思了,隻是明麵上不能把話說的太難聽,更不能明著把樂衍關禁閉而已。隻是以他的麻煩程度來看,樂衍最好是從頭昏迷到尾,睡上個十天半個月的,直接到首都被雄保會帶走之後再醒是最完美的,可惜樂衍醒了他們也不能用藥。


    “但是……”


    沒等樂衍說些什麽,恩特就站在他麵前隔開他的視線,伸出手護住樂衍的一側,另一隻手朝著門做了請的手勢,禮貌又不失風度的強行帶樂衍離開了。


    “閣下這邊請,病房不宜過於熱鬧,請先迴房間平複一下心情,米爾醫蟲稍後會再來幫你看診的,這裏汙穢免得汙了您的眼。”


    “可是……”


    恩特雙眸包含著略帶危險的笑意,直勾勾的盯著樂衍:“我會陪著您的,寸,步,不,離。請安心,雌蟲無論是不是亞雌,恢複能力都比您強的太多了,您的安危才是頭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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